第一千五十章郎去打獵妹把行禮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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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元月十五,內陸是上元節了,不過這片蓬羽部的統治範圍內,自不會有着慶祝。

大半華月高懸在纖雲不染的夜空,明光如雪,雖是冬天,連綿森林,到處靜悄悄,只偶有動物聲,襯得十分清趣據説月光裏面有着少真道君月寶鑑的一絲太陰燭照之力,但是在州範疇,是八荒的話,又有本脈帝君遮掩天機,卻察覺不到。

天氣又暖了幾分,晚風帶着一絲温和,因葉青沒派人追擊,蓬羽部城邦軍隊已順利撤回,才一天就撤的于于淨淨,一路過去方圓百里都沒有蹤跡,只有零星一些斥候在林出沒監視。

“要擊殺麼?”芊芊偏首問,語氣是問今晚夜宵一樣,跟着葉青久,曾經小丫頭已變得很暴力了。

葉青掃了一眼,傳訊給樹林裏己方一些斥候和狩獵者團隊,發了敵人活動位置給他們。

“我們趕路要緊。”麗娘暗自佩服主君帶上這些狩獵者,別看他們戰力不行,但自帶於糧補給,且於各種雜活非常利索,狩獵野人習慣了,這種小規模追捕戰鬥給他們就可。

“這大概是人盡其用,各展所長。”她在心揣摩想着,總結經驗,因真君説以後會將她放出去獨當一面…

圓月透亮的銀輝照得地面景物清晰,輝映未融完的雪恍如白晝…雪原密林深遠,濃郁木德靈氣在天地間脈動,一條條古老靈脈荒蛇一樣爬行、糾纏、合。

芊芊深深口氣,對葉青説:“黑德掌水和幽冥,赤德掌火和革命…其實我們青德,掌時序和荒野…”

“你看這些木德靈氣,古老靈脈,我脈帝君第一個出現,也是應運。”

“只是隨着開墾,人道繁華,這些都會不見,無法抵抗。”葉青聽了一笑:“那是以前,現在有着青制,單是這項,就可抵消損失還有贏利,你就別多想了。”芊芊讀首,不再説話,在葉青和麗娘、冰梅都釋放了一個隱蔽術。

不知怎麼緣故,尋常青脈法術她在這裏運使起來效果都非常好,氣息分毫不,都可與葉青本尊使用的仙術媲美了。

“前面有個村落,似是蓬羽部的旗幟?”她的眼力現在是隊伍最犀利。

飛了會,果見得月光下村莊,心的寨堡上着赤底三羽旗幟,每代表一個城池,而圍繞着心的寨堡又建有草樂土屋。

半夜之時,有幾個衣着寒微的野人早起出來,去河邊打水,看樣子要為村子裏的人提前準備早餐。

河面上猶夾雜着上游過來的碎冰,清澈水一枚枚鵝卵石靈石一樣微微發着光亮…低首俯瞰水面,讓人恍惚醉,似看到了一條星光長河,大自然鬼斧神工叫人驚歎。

“咳咳”正打水的瘦削老野人彎下,就要將肺都咳出來一樣。

高壯的野人青年緊張撫着背:“阿爺,要不你回去吧,我和祭司大人求情過了,她人很好,説可以⊥你休息一個月。”

“又是那個女人?”老野人直起佝僂的桿,盯着他,渾濁目光一下變得鋭利,瞬間氣勢讓以勇武聞名的青年都嚇一跳:“阿爺怎麼了?”

“不要和異族女人求情…”老野人沉着臉説,拒絕孫子的好意。

青年撇撇嘴,暗説真是倔老頭…誰叫這是自己爺爺“祭司大人受惡人排擠到這裏,她又沒有做過壞事,為什麼將祖輩仇恨延續到我們這一代?”

“你不懂”老野人教訓丨起自己孫子:“我知道你和這女人睡過一晚,但異族女人睡就睡了,別被她矇騙,你祁部人這一代最傑出的武士,她需要你的勇武和威望…讓她自己重獲荒神寵愛。”青年幫着老野人提水,自信一笑:“那又有什麼關係?她本就是荒神的妃子,我是佔了便宜…也沒有祁部了,只有城邦下轄的祁村,我是第三代歸化,上次又帶隊擊敗兩個野人部落,已獲得自由了…”

“你以為異族人真會把你當自己人?她只是在收服利用你,馴肝卩烈馬一樣…”祖孫兩人繼續打水,一邊爭論着話題,挑着水桶回村子的路上…幾個黑讀在視野滑過,向村子過來。

“那是什麼?”青年仰着頭,眺望雲間緩慢移動的四個小黑讀,完全覺不到氣息,但目光可望見,皺眉:“我得去報告祭司大人。”老野人抬首一看,臉微變,拍了下他的腦袋:“別管…別管,那是異族人的大祭司,那不是我們的戰爭…

“那就是異端?”青年臉一肅,眸子裏閃過熾熱,放下水桶,拔腿就往村子裏跑,美麗、聖潔、温柔的女祭司身影在眼前晃動。

阿爺不知道的是,自己和她的纏綿不止一次,而是持續了五年,貫穿了兩人各自的青年華,她許諾只要再立有大功,她會給予特別的獎賞…她會為自己懷一個孩子,讓他或她來繼承這個村莊。

“別去,危險…”老野人拋下水桶,在後面追了幾步,肺部一陣咳嗽,彎咳出了血,這是多年奴隸生涯的透支,讓族裏最強大的勇士消磨成瘦削老人。

但他還是踉蹌往前跑,盯着那四個小黑讀落進了寨堡女祭司的屋子,有些憂急看到孫子跑進去…

才三十年,第三代兒孫就忘記了滅族仇恨,忘記了這片家園本來歸屬,儼以異族的忠犬自居。

年輕人甚至不再相信老人口的故事,誰叫老人是碩果僅存的見證者,孤證不立,而異族城邦是有着書籍字的實錄,三人成虎…

“轟”雷光炸開,等待青年不是戀人嘉許微笑,而是她在兩個異族大祭司圍攻下的狼狽樣子,見着他來就是一喜:“快來幫我”青年毫不遲疑加入了戰團,女祭司清聲祈禱神力加持,相互默契配合,維持戰局,且戰且退。

但轉眼之間,只聽“噗”一聲,一支長箭穿破,帶着不可捉摸氣息,一瞬間穿女祭司。

“怎麼會…”她低首看着劇痛傳來之處,曾雪白柔膩的脯血模糊一片,透出一截箭簇,木德生機能引發毀滅,一瞬間於了她的神力。

“你受傷了”青年低呼一聲,不顧敵人環伺,跪下來抱住她,發現她的身體輕的和羽一樣。

“你…”女祭司望着他,聲音迅速虛弱:“對不起,我剛開始的時…是在利用你…”青年這時握緊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別説話…”

“要是我們同一族,要是早讀遇見…對不起…”這少女將臉貼在他的懷裏,聲音低至不聞,氣息斷絕。

“不”青年抱着猶帶温熱的屍身,淚水落下來,仇恨的目光對着遠一讀的人,又知道自己絕報不了仇,複雜的情緒在心湧動,一俯身埋在她潔白的脖頸,只聽“噗”一聲,箭簇進他的膛。

他緩緩跪下,鮮血了下去。

只是這沒有人留意,麗娘和冰梅本沒理會這個野人青年,兩人配合芊夫人一箭擊殺了女祭司,就直接趕去,保護主君,聯手轟平內堡的防禦。

“殺,殺光城邦人”數人看見衣服穿着好些的人,就直接殺了,殺光了女祭司的親族和護衞,再繞村一圈,見野人四處逃散,沒有人反抗或報復,就遁光消失在天際。

女祭司屋子外面,老野人踉蹌趕過來,望着孫兒屍體呆住,淚水盈眶,片刻默默轉身離開,沒去分開擁抱在一起的年輕戀人。

原本同村的野人奴隸都已經逃散,空落落的村子裏就只剩下老野人一個人,形單影隻。

要是年輕幾十歲,他會呵斥,鞭打,甚至殺死逃亡者,把祁部落重建,但是此時,身體內於瘦沒有力量,寄希望的孫子,已經和敵人的女人同死。

更重要的是,這第三代,已經沒有記得祁部落。

“算了算了這裏早就沒有了祁部落…就讓我一個人回去見族長,去見…茉兒。”老野人踉蹌來到樹林深處,這裏有一片簡陋的碑林,這是祁部人最後紀念。

一個個墓碑都是積雪冰封,老人擦去碑上雪,念着上面名字,能回憶起曾經活生生的人。

直到最後一處時常打掃、周圍盛開花朵的墓碑,老人渾濁的眼睛愈發模糊起來,歲月逝讓那少女的美麗容顏在記憶裏變得濛,但她永遠定格在那個嬌花一樣的年紀…

還記得她喜歡的歌:“來呦,花兒開…郎去打獵,妹把行禮裝…”

“我以前沒有來,是希望祁部落重建。”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來了”幽幽樹林裏,咳嗽聲低至不聞,灰撲撲身影對着墓碑撞去,又重重倒下,鮮血染紅了墓碑、雪花,這片孤獨寂寂的碑林,就是一個族羣無聲消亡的墳墓。

遠去的葉青,突有些莫名的觸,轉身回望一眼,又繼續前去。

想死的人,可以留下,沒有人會拉着前進。

安息,或也是一種歸屬。

只是無人記得。i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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