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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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陵公安分局也是保良家管片的公安分局。保良家從鑑寧搬過來時,分局的一位領導還帶着轄區派出所的所長,來家裏拜訪過保良的父親。
時間已過去五年,這裏沒人還能認出保良,沒人知道在這羣涉嫌毒
亂的男女當中,有一個公安英模的兒子。
公安分局的大院裏,正面居中是一座剛剛啓用不久的新樓,原來的舊樓被相形見絀地擠在一邊。保良和從夜總會帶過來的三十多人,全被押在那座破舊的側樓裏面,在這裏他們被勒令自己翻空衣服的口袋和隨身的揹包挎包手包,包裏的身份證件和可疑物品如小藥瓶避孕套之類,全被警察登記收走。然後被分開男女,押進了兩間鐵柵為牆的拘押室裏。
他們被命令坐在地上,雙手抱頭,不許説話。保良低頭看着自己的褲襠,心裏懊悔得不停發抖,不知今夜這場突如其來的厄運,將以怎樣的方式、怎樣的過程才能結束。
鐵柵外面,腳步凌亂。警察們互相説着今夜的工作安排,夾雜着無關緊要的幾句玩笑。一個女人的聲音像在哪裏聽過,帶着耳的明快和清澈,隨了那些腳步雜沓地走過去了。
保良微微抬頭,看到了鐵柵外面的情形,至少有七八個男女民警忙碌地進進出出。一個年輕高挑的女警挾着一疊卷宗,正向門外走去,有人叫她一聲,和她説句什麼,女警回首笑了一下,明眸皓齒,短髮飄然。保良的心倏地一下,跳到了喉頭,雖然只是回眸一笑,短促的瞬間,但保良完全可以確定,他耳中聽到的名字,眼中看到的面容,分明就是那個曾經讓他怦然心動的美麗校友,在靶場上百發百中的女生夏萱!
夏萱走出了鐵柵外的屋子,保良心裏忽然恐慌,他當然不想在這種地方,以這種關係,與這位他曾經夢到過的女孩,尷尬相逢。
很快,警察們開始往外叫人逐一訊問,保良也搞不清他是第幾個被叫出去的。他被帶到一間屋裏,一進屋就被問及:“吃搖頭丸了沒有?”保良本能地抵賴:“沒有。”警察程序般地馬上不信:“真沒有假沒有?”保良也程序般地再次撒謊:“真沒有。”警察也不多問,帶他到了一間廁所,給他一隻小玻璃瓶,讓他往裏。在警察的正面目視之下,保良怎麼也
不出來,使了半天勁
出一點,
清白。但保良已絕望到大腦完全空
,他心裏明明知道,自己已不可能清白。
然後,又把他帶回鐵柵之內,他坐在地上,滿腦子胡思亂想,幻想着今夜的一切麻煩都會平安過去,明天天亮之前,警察就會放了他們,他還趕得上早班的公,還趕得上學校最近三令五申不準缺席的早
。
陸陸續續,鐵柵裏的人既有被叫出去又被帶回來的,又有被叫出去就沒再回來的,情勢漸漸明朗。男的這邊被留下來沒放的,連保良在內只有五六個人。保良也不清楚女的那邊,留了幾個,放了幾個,小乖是否也被驗,
是否也不合格。
天亮了。保良再次被叫出鐵柵,帶到一間屋子,開始接受正式的訊問。他一進屋子腳步就開始遲鈍,因為他看見坐在桌子另一的:個警察當中,有一個女的,那正是夏萱。從夏營看他的目光中保良徹底絕望,顯然,她不但認出了保良,而且,驚詫異常。
位居中央的那位男警,命令保良坐下,隨即開始訊問。保良眼睛躲避着夏萱,但能看出在這場訊問中,夏萱司職記錄。
“你叫什麼?”
“陸保良。”其實保良進屋時就已經看見他的身份證被擺在桌上,但警察還要查户口似的從頭問來。
“年齡?’’“十九。”
“幹什麼工作的?”
“學生。”
“哪個學校的?”這句提問讓保良情不自地掃了一眼左面的夏萱,夏萱低頭記錄,那瞬間保良似乎
覺得到,她的睫
向保良這邊挑了一下,但並未抬頭。
“省公安學院。”
“什麼?”中間的男警察似乎沒有聽清“什麼學院?’’“省公安學院。”
“公安學院?”警察的發問停頓了一下直到這個停頓足以釋放完巨大的驚訝“你是公院的學生?”
“是。”
“學什麼專業的?”
“刑偵專業。”
“喲,看不出咱們還是同行啊,你上幾年級了?”
“大一。”又是一陣停頓,警官們似乎不知該説什麼是好。保良能覺得到,夏萱的頭抬起來了,她在看他。儘管,他的雙目低垂,但,他能
覺到那目光的疑惑和灼熱。
“跟你説啊,你的樣已經化驗出來了。”正中的警察重新開口“我再問你一遍,你吃藥了沒有。”保良沉悶了片刻,低聲説:“吃了。”
“吃的什麼藥?”
“搖頭丸。”
“吃幾次了?”保良知道,此時此刻,在這間屋子裏,他所説出的每句話,都將成為呈堂供證,都將決定命運前途。但他的抵抗已經徹底放棄,他決定從此照實坦白:“兩次,不,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