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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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一進帳,舒治低沉的嗓音冷冷地説道,話聲一落,走在他前頭進來,動手
下頭盔的容雍雅立刻吃驚的回眸,似乎不太敢置信自己親耳所聞。
“朕説,把你身上的袍服掉。”他不疾不徐地再重複一次眸光淡定,似乎不太介意如果她還是搞不清楚狀況,要替她代勞。
“皇上?大白天的,將士們都還等在外頭,咱們不好…”容雍雅這會兒聽是聽清楚了,但是反應卻更加慌張。
“你想到哪兒去了?”舒治眼眸一挑,眼底盛着一抹氣的嘲
,“朕要你把衣袍
掉,是想要查看你的傷勢。”聽到他的調侃,容雍雅雙頰紅了一紅,咬
羞澀的笑了,但仍舊沒依他的話
下戰袍,反而搖搖頭,退後了半步,右手不自覺的按住了左肩上的傷,不想讓他查看傷勢。
“皇上,雅兒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你要是自個兒掉,還是要朕代勞呢?”舒治低沉的嗓音柔柔慢慢的,卻很明白的讓人聽出了他的不高興。
“你就信我一次,我的傷真的痊癒了大半,隨軍的太醫説只需要再過幾就可以完全復原,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喔?太醫真的這麼跟你説?可是他對朕不是這個説法,依你之言敢情是他騙朕囉?”舒治笑咪咪地不掀穿她的謊言,“真是好大膽的太醫,來人,傳隨軍太醫。”
“皇上要做什麼?”聽到他要傳太醫,她心下暗驚。
“做什麼?你問這話真有趣,他欺騙朕説你的傷勢不但沒有好轉,還有加劇之趨勢,他杜撰了不實的謊言讓朕為你足了心,朕沒治他一個欺君之罪,抄他個三族,難解朕心頭之怒。”舒治話才説完,轉過長身,嗓音更加響亮地對帳外喊到:“來人…”
“皇上且慢!”容雍雅飛似的從背後抱住了他,急忙地説道:“你不要錯怪了好人,是雅兒騙了你,我的傷是真的沒好,太醫沒説錯,我的傷是真的沒好。”舒治任由她抱住,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俊朗的臉龐被山雨來的陰霾怒意給籠罩,撇了撇
角,好半晌沒有開口。
面對着他的沉默,容雍雅心慌意亂了起來,她探頭從他的肩畔窺覷他繃緊的側顏,“皇上生氣了?”
“朕為什麼要生氣?氣你受了傷?氣你受了重傷還不自愛?還是氣你以為朕是三言兩語就可以騙過去的笨蛋呢?”他斂眸,斜睨了她一眼。
容雍雅硬生生地了口唾
,沒敢回答他的話語,心裏知道這男人為上述每一點都生氣,但是最惹他生氣的應該是最後面兩項,她小聲地喏嚅道:“我只是不想讓皇上擔心…”
“是啊!你不想讓朕擔心,只是想讓朕悲傷。”他沒好氣的輕哼了聲,“你擺明了要把自己給折騰死,讓朕難受…”
“是,你只是想着讓朕痛不生。”
“我不是存心的…”
“不是存心的都尚且如此,要是你真的存心,那還得了嗎?”他為什麼總是有話可説呢?被他堵的無話可説,容雍雅乾脆閉上,不發一語,一臉委屈的模樣,似乎在抗議自個兒沒有他説的那麼壞。
“傷還疼嗎?”再開口時,他已經放軟了語氣。
“嗯。”她點點頭,聽見他的關心,一雙眼兒驀然泛紅。
其實,就算再強悍倔強,她的身子仍然是血做的,受了傷哪裏有不疼的道理,但是,因為身為帶頭的將軍,她不敢示弱於人前,如此聽聞他關切的詢問,不由得讓她紅了雙眼,心兒跟着熱燙起來。
舒治嘆了口氣伸出長臂將她擁進懷裏,俯輕吻着她白淨的額心,想起他從京城一路過來,梗在他
口不下的擔心關切,如今見着她,一顆心才真真切切發疼了起來。
“為什麼不告訴朕,為什麼要瞞着朕?”他低聲道。
“我怕…怕你知道我受了傷,就要下令讓我回京去養傷,仗才打到一半,哪有領頭的將軍回去皇宮裏,安逸窩着養傷的道理?所以,我才沒讓捎回京城的奏章裏提及此事,但我就算瞞得再密實,你不還是知道了嗎?”話説到最後,她反倒怪起他的眼線無所不在了。
“別忘了,隨軍的獻策大臣們是你的手下,可他們也是朕的臣子,你以為他們知情不報,回去會有好下場嗎?”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但皇上也不要忘了,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話才説到一半,她驀然住了口,知道自己失言了。
“好一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舒治瞅着她,揚起一抹冷笑,放開了她,後退兩步,“那隻要你不是將軍,就不適用這句話了,是不?好,那敢情簡單,太簡單了,朱焰將軍容雍雅聽令…”
“慢着!”她飛撲上前,伸手摀住他就要頒下皇令的薄,
出一臉可憐兮兮的乞求表情,“皇上,你就行行好,大人不計小人過,成嗎?”舒治拿開她捂
的手,好半晌一語不發地看着她,視線掃過她秀致的眉,故做楚楚可憐的眸,以及那張無論何時都是嫣紅粉
的
。
片刻後,他輕嘆了口氣,“朕可以大人不計小人過,但是,該行行好的人是你,雅兒,朕最愛的雅兒,可以讓朕為你少些心嗎?”
“你又要老調重提了嗎?你不要忘了,我先是被封朱焰將軍,才成為你的皇后,凡事總有先後順序,所以…”
“朕知道!這些朕都知道!”他冷不防地將她擁進懷裏,吻住了她的,
沒了她未竟的話語,纏綿的
吻,一直過了久久才停歇。
當他放開她時,她臉兒通紅,雙微腫,就算練了一個時辰的劍,氣息都不會如此
促,她揚起眸瞅着他的臉龐,眸中盛着小女兒家的羞意。
“記住,你的命是朕的,為了朕,無論如何你都要保重。”他長指卷繞着散落在她頰畔的髮絲,眼神温柔得教人心醉。
聞言,容雍雅笑了,她握住他玩繞髮絲的大掌,依戀地傾靠着他的手背,“我會的,為了你我一定會活的好好的,可是呀,我更想聽你説,説我是你的命,沒了我,你就活不了了。”他沉默了,似乎她的説法令他到為難,在他的
畔有一絲似有若無的苦笑,淺淺的,一閃即逝。
不意外他的反映,容雍雅臉上的笑意不減俯首將臉兒埋進他的坎,雙手環抱住他結實的長
,嬌
的嗓音説的輕柔,“命是你的也好,是你的命也好,無論如何,皇上,雅兒都很高興你來了。”入了夜,大營裏的戒備防守更加森嚴,雖然皇上親臨是個不公開的秘密,大軍之中只有幾位高階的將領知情,但是,他們使也不敢掉以輕心,要麾下的士兵個個嚴加戒備。
相較於周圍緊張的氛圍,將帥的主帳之中,卻是一片祥和平靜。
火紅的燭光,將寧靜的氣氛點綴得十分温暖,容雍雅去紅
的戰袍,坐在長榻上,緩緩地解開內衫的繃帶坦
出裹着傷布的左膀子。
“太醫説,如果我再掉以輕心,再不好好養傷,説不準會留下很難看的傷疤,一輩子都不會消失。”説完,她昂起螓首,笑視着站在她面前的舒治,他深沉的眸光一直都盯在她的傷處上,眉宇之間擰着憂心。
看見他擔憂的神情,她的心間就像被人撂進了一塊發燙的炭火,燒的她暖暖的,卻也燙得發疼。
“朕也聽説了。”他渾厚的嗓音故作一派輕鬆,坐到她的身畔,動手替她解開還滲着血絲的傷布,“不過,朕對他們説,如果敢在皇后矜貴的體玉上留下任何傷疤,無論大小,朕都要摘下他們項上的烏紗帽,等着讓朕砍頭。”
“你是説笑的吧!”她不敢置信的搖頭。
“你怎麼確定朕在説笑呢?”他挑起一邊眉梢,似乎覺得她太過小覷了他,難道她以為就只有自個兒可以耍任嗎?
“朕不是説笑,朕是認真的,就是要得你為了讓他們可以活命,安下心來好好養傷。”
“皇上,你忘記咱們成親前的約束了嗎?在這戰場上,雅兒是要帶兵打仗的將軍,不是你的皇后。”聞言,舒治瞪了她一眼,心想她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提醒他又一次着她的道不可嗎?
“朕不管,此時此刻,朕眼前就只看到自個兒最心愛的皇后受了傷,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疼。”他伸起大掌,一旁隨侍的公婢立刻將藥盒遞了上來。
容雍雅抿着,斂眸看着他細心地替她換藥,動作輕緩地替她纏上新的裹布,整個過程之中,他也是抿着薄
一語不發,兩人之間的氣氛在一瞬變得凝滯,幾乎到了沉重的地步。
這會兒,她的心兒惴惴,一直以來,她最怕的就是他不開口的沉默,高深莫測的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是生氣了吧!氣她的不知好歹,氣她將他的關心拒於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