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同困鬥室大嘆苦經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然後他怒着氣,坐在被踢碎的亂石之上,一雙眼睛更似要噴出了火來。
哈古絃見了,搖頭一笑道:“乖乖!好厲害!”墨狐子秦狸怒視着他道:“哈老頭子,我勸你不要逗我,我可不是好惹的!”哈古絃吐舌一笑道:“這個我知道,你既然有這麼厲害的一腿雙,為什麼不把牆踢開,我也沾沾你的光…”墨狐子秦狸怒叱了一聲:“我叫你住口!”哈古絃縮了一下脖子,嘻嘻一笑道:“好!好!我住口!只是你生這麼大氣,是給誰生呢?”墨狐子秦狸不由偏過頭來,由窗口看着惹厭的琴魔哈古絃。
本來他是一腔怒火,正待借題發揮,可是當他看到哈古絃那種蒼老的面容,忽然他心中有了一個突然的啓示。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哈兄弟,我們都是這麼老的人了,在人世間,又還能活幾年?”哈古絃嘻嘻一笑道:“説得是呀!”墨狐子秦狸眨了一下眼睛,嗟嘆道:“我們又何苦為敵呢,是不是?”琴魔哈古絃見這怪老道,果然會有此慨,的確是很難得了。
登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墨狐子秦狸不由老臉一紅,吶吶道:“你…你莫非不以為然麼?”哈古絃猛然收斂了笑容,當時鼻尖哼了一聲,一面往地上哼了一口,道:“老狐狸,到現在你才想通呀!哼!”墨狐子秦狸一怔道:“這麼説你是早就想通了?”哈古絃往起一站,一面走着,一面笑道:“哈!這還用多説。”説着他站定了身子,回頭看着墨狐子秦狸,冷冷道:“我只是笑你,已經是快一百歲的人,你哪裏來這麼大火氣?”他説着用手指着隔壁的那一大堆碎石道:“你以為這樣可以顯出你的功力好是不是?到了晚上,看你睡哪裏?
…
你説那小鬼頭又是你徒弟,你犯得着給他生那麼大的氣麼?”哈古絃滔滔地説着,墨狐子老臉之上,可是紅一陣白一陣,只朝着哈古絃直翻白眼兒!
哈古絃難得找到這麼一個適當的機會,來化這麼一個厲害的敵人。
他走近了一步,又説道:“你和小鬼頭之間這種不正常的相處,的確令我這外人想不通…有時候我真懷疑,到底他是師父呢?還是你是?”墨狐子秦狸發覺情緒又有些不對了,當時動了一下身子,苦笑一聲道:“我們先不談這個好不好?”琴魔哈古絃哪肯放棄這個機會,當時冷笑了一聲,又踱了幾步才道:“為什麼不談?這才是問題之中的問題!”墨狐子秦狸長嘆了一聲道:“老東西,你只是看到側面的一面,事實上小鬼頭和我之間的情,是任何人也想不到的好,我們都是放在內心裏的好!”墨狐子秦狸一口氣説到這裏,卻為哈古絃打斷了他的話,他微笑道:“他把你經年累月地關在石牢之內,就算是對你好嗎?好在什麼地方?”墨狐子秦狸對於這一點,有時氣盡管是氣,可是卻不會改變他和白如雲之間的
情。
哈古絃見他如此,心中倒頗為慨,他知道這一對奇異的師徒之間,有着極為親密的
情,是不容許任何人破壞的!
他當時苦笑了笑,點了點頭“也許你們之間是有情的…只是我卻看不出來而已。”墨狐子秦狸同意地點着頭,他嘻嘻地笑着説:“是這樣…是這樣…我們之問的
情,任何人也看不出來的。”他終於想通了這點,連連點着頭道:“他關我全是為我好!”哈古絃哼了一聲,秦狸看了他一眼,道:“你也許不信,他是伯我出去亂殺人!這是我的老
病,我是除不了!”哈古絃笑了笑,道:“所以只有把你關起來?”秦狸站起了身子,把頭湊近在窗口道:“這房子裏面那些骷髏和骨架,都是我殺的!”哈古絃聽了這話,不
吃了一驚,墨狐子秦狸這時頗似傷
地嘆了一口氣道:“小鬼頭能就能在這裏,我只要殺了一個人,他準知道,而且不出十天,那人的屍體,他一定會給我運回來,留下骨頭送到這房子裏來。”説到此,他的聲音都顯得有些發抖起來!
琴魔哈古絃驚奇地看了一下達房中的骨架,少説也有百數十具,不出了一身冷汗。
他掠得了半天才道:“…殺這麼多人幹什麼?”秦狸抬頭看了他一眼,説道:“我恨世上任何人…尤其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我只要發現了他們,我就一定放不過他們…”他説着顯出一副咬牙切齒的姿態,十分猙獰,哈古絃搖了搖頭嘆道:“有錢有勢的人,並不一定都是壞人呀!”秦狸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是的,我也知道,可是…”琴魔哈古絃搖頭一笑道:“老朋友!這麼説,你這徒弟一定也沒做錯,怎麼把你關起來?”秦狸慢慢地抬起頭來道:“可是我現在已經改多了…尤其是當靜夜裏,我睡在這些死人骨頭上…”他嚥了一口唾沫,又説道:“這些人都是死在我手裏的人。…老兄弟,你想那種滋味有多不好受!”哈古絃撲嗤一笑道:“當然不好受,要是我,我還害怕呢!”墨狐子秦狸冷笑了一聲道:“小鬼頭這種處罰我的方法,也難為他怎麼想出來的?倒還是真有作用,慢慢地,我真是改多了!”哈古絃這時對白如雲,自心中確實有了一番新的認識,當時嘆了一聲,微微一笑,懶散地説道:“改多了也不行,這一次不是已把你請出來了麼?怎麼又關起來了?”墨狐子秦狸臉一紅,他嘆了一口氣,左右看了一眼,才附在窗口小聲道:“我這次出去,又殺了三個人…也許又叫小鬼頭知道了…這小子真是厲害!”哈古絃像是聽神話一樣地聽着!
二位老人家,也可説是武林中的怪傑,這麼一説,非但消除了彼此的敵意,反而顯得更親近了。
墨狐子秦狸長嘆了一聲,站起來走了一圈,又回過頭來道:“還有我愛喝酒,這也是小鬼頭看不慣的地方,他説我每次殺人,都是喝酒的關係…”哈古絃齜牙一笑道:“這他可沒辦法制止你了!”墨狐子秦狸冷笑一聲道:“他怎麼沒有?”哈古絃一怔道:“頂多不給你喝,可是你一出去還是要喝呀,這是沒用的!”墨狐於連哼了兩聲,似乎難以啓齒似的,可是最後他仍忍不住説:“你絕對想不到…
這小子辦法有多絕,那可真叫人沒辦法!”哈古絃真是聽出了神,當時眨了一下眼皮道:“什麼辦法這麼絕?”秦狸紅着臉,嘆了一口氣道:“你可別笑!”哈古絃已經想笑了,可是他忍着點了點頭道:“好!我不笑,你説吧!”秦狸走了一圈,又走到窗口,才低聲道:“這小子還是每天照樣送酒來,而且菜特別好,都是我最愛吃的!”哈古絃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道:“這不合了你的胃口嗎?”秦狸冷笑道:“你往後聽呀!”他苦笑了笑,才接下去道:“第一次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吃大喝了一頓,酩酊醉倒,可是到我醒來的時候,不知怎地,全身衣服,競自被人扒了個光!”哈古絃不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墨狐子秦狸紅着臉道:“你不要笑,這都是小鬼頭之意,叫南水北星那兩個小王八蛋做的。”説到南水北星,老道氣又大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口道:“這兩個小王八蛋,只是聽他一個人的話,他叫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哈古絃笑眯着眼道:“後來呢?”墨狐子秦狸冷冷道:“哼!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那兩個小鬼才又把衣服送來,可是晚飯照樣有酒有!”他搖了搖頭道:“我是見酒連命都不要了,跟你一樣的!”哈古絃並沒有反對,事實上他確也是如此,墨狐子秦狸看了他一眼道:“我後來臉皮也老了,心説剝衣服就剝衣服,反正沒有人看,我還是照喝不誤!”哈古絃哈哈大笑道:“你真行!真有你的!”墨狐子秦狸臉
通紅地笑了笑,道:“真行?一點也不行!誰知道有一次喝醉了,又被兩個小鬼把衣服給剝了,等我一醒,四周全、是人,有男有女,他們也不説話,只在外面用眼睛看着我,我的老天,可把我給
慘了!”哈古絃聽到此,忍不住又自縱聲大笑了起來,連眼淚也笑出來了。
墨狐子秦狸也尷尬地笑了起來。
他邊笑邊嘆道:“這一次我算是丟了大人了,可是我不服氣,心想我只要少喝一點,不喝醉就行了!”哈古絃點頭道:“是呀!”素狸看了一眼道:“可是小鬼頭連這一層也想到了,那酒裏,他早已放下了魂砂,哪伯你喝一口,只要你喝就非醉不可,我一連上了七八次當,每一次還是被剝了衣服,圍着一大堆人看,後來,我是再也不敢喝了,就是沒有放藥,我也不敢喝了…你説這小鬼有多
!”哈古絃不由
着手,連連點頭道:“這小子是有一手!”秦狸哼了一聲道:“豈止有一手,簡直是鬼靈
,我這一輩子就沒碰過這麼足智多謀的人!”哈古絃嘆了一聲道:“要不,我老人家怎會被他關在這裏面。”他説着不由苦笑了一下,用手捻着領下的長鬚,看着墨狐子秦狸道:“老道,你我都是這個年歲的人,可是卻連一個小孩都鬥不過!”
“誰説不是,這小鬼頭有時候讓人恨得牙癢癢,可是有時候又逗人喜歡,我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哈古絃伸了一個懶道:“唉!想不到我琴魔一生稱雄武林,到老來會叫一個黃
小子給關了起來,這要是傳揚出去,我這張老臉可丟光了!”説着轉過頭來,看着一窗之隔的墨狐子秦狸,笑了笑道:“我看你倒是習慣了,滿不在乎的樣兒!”秦狸長嘆了一聲道:“在乎又怎樣…其實小鬼頭對我是真好,要不是他這幾年好好管我,我簡直不知壞到什麼份上了,所以…唉!”他搖頭一個勁苦笑…
琴魔哈古絃這時打了一個呵欠,例身在那白骨堆成的長牀之上,嘆了一長氣道:“呵!真涼快!”他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頂房,腦中卻想到了愛女哈小
,不知白如雲如何處置她了?
當時忍不住叫了聲:“老道!”秦狸哼了一聲,哈古絃道:“我女兒現在怎麼了,你知不知道?”秦狸冷冷地回答道:“我怎麼知道!不過你放心…小鬼頭是不會把她怎麼樣的!”哈古絃心中這才稍微放心,他忽然想起了一樁心事,當時又由骨牀上翻了下來,皺着雪球也似的兩道眉,道:“這麼説來,小鬼頭還真是一個好孩子!我還以為他愛殺人,如此看來,倒不盡然!”墨狐子秦狸齜牙一笑道:“你説他愛殺人,倒也不假,可是他只是殺那些最壞的人,和我就不同了,不過也不一定…反正這小子個
怪得很就是了!”琴魔哈古絃腦中思索着一個問題,此時忍不住問道:“老道,我問你一件事,你可得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怎麼樣?”墨狐子秦狸一笑道:“行!我們現在是無話不談。”哈古絃臉
微微一紅,吶吶道:“小鬼頭到底對我麼女兒怎麼樣?”墨狐子秦狸一怔,當時嘻嘻一笑道:“好個老幫子,你是想給我徒弟説親是不是?你口口聲聲罵白如雲,原來你心裏也喜歡他是不是?”哈古絃一瞪眼道:“你可別胡説八道,誰給他説親?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墨狐子秦狸仍是神秘地笑着,他點了點頭道:“其實,小
這孩子樣樣都好,我還真喜歡她,要能給小鬼頭配成一對兒,那可就是天生的一對,地設的一雙…”談到此,他竟然停住了,面上卻帶着了一片悽憫之
。
琴魔哈古絃自然看出來了,當時冷笑了一聲,道:“可是天底下的事,哪能這麼如意,不是我老頭子説一句你不愛聽的話,小鬼頭有時候也太狂了…你説我們小哪一點…”他突然又覺得,不該把這種事説得太
骨了,當時氣得臉
通紅,恨恨地吐了一口氣,又接下去道:“老實説,我們麼女兒也不見得看上他,非要嫁他不可!”’墨狐子秦狸笑了一笑道:“當然,當然…”哈古絃看了他一眼,嘆了一聲“只可憐這孩子從小就走了娘…剩下我這個老爸沒用…要是他娘如今在這裏,這孩子哪能受這個委屈?”這老頭子説着,竟自差一點
下了淚來。
他腦中重新想到了那個離開他的女人——綠娘石瑤青,那是一個極為護短,而且武功絕高的女人,哈古絃每一次想到她,總難免要下幾滴老淚。
墨狐子秦狸笑了一下道:“算了吧,老兄弟,你又想起了老伴兒來了是不是!”哈古絃冷笑道:“我只是氣白如雲,不該對我們麼女兒這樣罷了,哼,他不是討厭我們麼?等這兒事了啦,我就叫小下山去,我們躲開他總行了吧?”墨狐子秦狸嘆道:“這又是何必?”哈古絃笑了一聲道:“何必?”他狠狠地接下去道:“這是我最客氣的辦法了,要照着我過去的脾氣,我就先把這小於的腿打斷,然後我們再走!”墨狐於秦狸噗嗤一笑道:“小鬼頭什麼地方錯了,你要把他腿打斷,你要説出你的理由來呀!”哈古絃臉一陣紅,一時答不出來,只是連聲地冷笑不已,墨狐於秦狸心裏有數,當時嘆了一聲道:“老兄弟!這事不只是你氣,有時候想起來我也氣,不過説起來也不能怪小鬼頭,我們做長輩的人;只能從旁觀察他們小兒女的動態,加以管束,卻不能硬要他們怎麼樣…這種事情,很難處理的,卻不能意氣用事…”哈古絃心中一驚,倒想不出這墨狐子秦狸居然有此見識,自己一向倒是把他智慧給輕估了。
當時點了點頭道:“老道你説得對,所以正因為如此,我才想叫麼女兒離開這裏。”墨狐子秦狸皺了一下眉頭道:“離開也不是辦法。”哈古絃這兩天為女兒的事,已用盡了心思,這時聞言不由追問道:“那你説該怎麼辦?”秦狸嘆了一聲道:“其實我看小鬼頭並非對麼女兒沒一點情,只是這小子的心,實在難猜得很!”説着,他搖了兩下頭,空氣沉默了下去。
琴魔哈古絃忍不住問道:“那位伍青萍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秦狸長嘆了一聲道:“老兄弟,這都是緣份,你説麼女兒有多麼好,又沒婆家,和小鬼頭不正是一對兒麼,嘿嘿…”他看了哈古絃一眼,下面卻不好説下去,當時又頓了一頓道:“那位伍姑娘再有一萬個好,可是人家是已經有婆家的人了,這怎麼行?”墨狐子秦狸也不有些氣。
可是,當他想到了,他自己也曾經全力促成着這件事情時,他不氣就消了一半,只是心中愈發有一股説不出來的苦味。
琴魔哈古絃嘆了一聲道:“那龍勻甫現在還在我那裏養傷,這孩子人品什麼,都還不錯,按説那位青萍姑娘得人如此,也真該心滿意足了,只是這樣子,她好像還不大願意似的。”墨狐子長吁了一口氣道:“這就是緣份了。”他又接一句説道:“不過,據我所知,那位姑娘,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姓龍的小子。”哈古絃一怔道:“是這麼着?”墨狐子點了點頭,説道:“只是她又跑了,什麼時候不好跑,單等這個時候,她還答應説等我回來再走,誰知道還是先跑了,這一來事情就更難辦了,一邊是要女兒,一邊是要媳婦兒,再加上小鬼頭更急得都快瘋了!”他説到此時,長嘆了一聲道:“這丫頭算是把這一夥人都害苦了。”琴魔哈古絃皺眉道:“那這可怎麼辦了啊?”墨狐子秦狸咧嘴道:“管他呢,反正小鬼頭有的是辦法,我們往下看吧!”琴魔哈古絃苦笑了笑道:“反正苦的是我們小。”墨狐子秦狸搖頭道:“話可不能這麼説,我看這幾個角兒,誰也痛快不了,包括你我在內。”哈古絃愈想愈氣,不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鼻中哼道:“白如雲你也欺人太甚了,總有一天我要叫你知道我哈古絃的厲害!”他氣憤憤地説着這句話,回頭看了墨狐子秦狸一眼,冷笑道:“天可不早了,睡覺吧!”墨狐子齜牙一笑,道:“老朋友,我勸你還是安下心來,要不然,以後的
子可不好過,這是實話。”哈古絃這時一揮右手,油燈立熄,然後,他拖着沉重的軀體,又倒在那架白骨堆成的牀上,發出了一陣吱吱的怪響聲。
這兩位風塵怪傑,一時也只有自認了這種滑稽的命運,暫時保持了寧靜。
須臾,相繼鼾聲如雷。
白如雲略施小技,不費吹灰之力,居然把哈氏父女相繼成擒,心中不由十分愉快,最後又把墨狐子秦狸也關了起來,他知道這老傢伙脾氣特別大,所以乘着秦狸和哈古絃問答之際,他卻輕輕地溜開了。
他由這所石牢中輕輕踱出,天上沒有月亮,陰鬱的天空裏,尚且飄着細細的雨絲,這正是惱人之夜,白如雲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心裏想:“這兩個人,我都關起來了,現在該怎麼辦呢?”忽然他心中一動,他想到了那碧月樓中的哈小,不由怔了一下,暗付:“我可太大意了,竟忘了叫南水北星兩個人去看看她,隔了這麼久,説不定她早就跑了!”想着不由足下加勁,直向碧月樓奔去,一口氣馳到了湖邊,方想施展“一葦渡江”的絕招,直奔竹樓去,無意間,卻見岸邊葦草中,有人影一閃。
白如雲不由一驚,口中此道:“哪一個?”那人倏地由草中騰身而起,口中也自驚呼道:“是…誰?”白如雲立刻劍眉一皺,哼了一聲道:“北星,深更半夜你不睡覺,在這裏搗什麼鬼?”北星此時著黑長衣,滿臉驚慌之
,他手中尚似抱着一人。
這時見向自己發話之人竟是少爺,不由寬心大放,他大叫道:“少…少爺,可不好了,…南水…南水…”白如雲這才看清,他手中所抱之人,正是南水,只是一身水濕,如同死人也似地躺在北星臂彎裏,白如雲不由吃了一驚。
當時身形一躥,已到北星身前,伸出雙臂,已把南水接了過去,勿勿道了一聲:“走,跟我來!”説着幾個起落,已撲至一幢樓室之中,北星這時也勿匆點上了燈。
自如雲把南水放在一張牀上,皺眉道:“他怎麼了?”北星臉紅脖子地道:“小…的也不知道,我找…他老半天,才在水邊找到…
他。”白如雲揮了一下手道:“算了,這麼大了,連句話也説不清!”説着忙低頭看了看南水臉,又用手摸了一下脈門,才點了點頭。
當下猛然在南水背心上擊了一掌,順勢擰了一把,南水立刻口中“啊哼!”了一聲。
白如雲臉上帶着微怒,後退了一步,倚着一張桌子,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南水在牀上翻了兩個身,口中哇哇地乾嘔了兒聲才坐了起來。
這時北星已撲上去,緊緊地握住他一雙手,滿臉關切地問道:“南水…你怎麼了?”南水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想到了是怎麼一回事,當時大吼了一聲:“好個哈小…”北星不由大吃了一驚,慌忙用手將身後的白如雲一指,吃吃道:“少…少爺在…”南水一抬眼,才發現白如雲就站在眼前,當時不由嚇得臉
一青,頓時就呆住了。
白如雲冷笑了一聲道:“你剛才説什麼?”南水嘴動了半天,吶吶地道:“我説哈…小
…”白如雲厲聲道:“哈小
怎麼樣?哈小
可是你叫的?”南水哆嗦了一下,這兩個小鬼,平
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隻一見了白如雲,真無異是老鼠見到了貓一般,這時白如雲一發脾氣,南水可嚇壞了。
當時馬上改口道:“哈…小姐,哈小姐…”白如雲冷哼了一聲道:“你們這兩個小混蛋,膽子是愈來愈大,居然目無尊上,你説這是怎麼回事?”南水抖聲道:“少爺不是關照我們要照顧…門户…麼…我…”白如雲斥道:“那你怎麼會被人給點了了,我的臉都叫你給丟光了。”南水臉一陣紅,吶吶道:“小的…正在划船…不想那哈哈…小姐,把小的引到岸邊,小的問她話,她不但不理,反和小的打了起來,後來…後來…”白如雲哼道:“後來就給人點了
道了?”南水嚅嚅道:“是…哈姑娘…點的。”白如雲望着他冷笑了一聲,當時揮了揮手道:“好!你們下去,下次要是再有這情形,你就不要見我了。”南水哭喪着臉,對着白如雲彎了一下
道:“是…”北星也彎
道了聲:“是…”白如雲橫目掃了他一眼,北星已紅着臉走在南水身前,小心地扶着南水站起來,二小傻傻地又看了白如雲一眼,才慢慢地向室外走去。
白如雲冷冷地看着二小走出,心中十分不悦,他喃喃地自語道:“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把南水給打傷了。”他説着轉身走了出來,水面上靜悄悄的,他還遠遠看見那碧月樓上,仍然有閃閃的燈光。
他心中暗暗懷疑道:“怎麼還會有燈,莫非那哈小真的仍在樓上,聽憑我的處置麼?”他心中這麼想着,就不再猶豫,當時順手在一棵老樹上抓下了一枝枯枝,就手摺了十幾段,身形展處,已自騰空而起。
水面上此刻起了一串波紋,白如雲頎長的身形,就如同一隻戲水的海鷗也似,一連串的起伏身影之中,已經消失了他的蹤跡。他踏進那“碧月樓”前,輕振二臂,已用“一鶴沖天”的輕功絕技,陡然拔空而起,輕輕往那竹欄杆上一落,真是身輕如燕。
竹樓閣室內,透出了一片昏暗的燈光,白如雲就耳聽了聽,並沒有發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