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生活在蔭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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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進寶發現他的身後跟着淼淼，小女孩已經十五歲了，長得亭亭玉立，完全成為了一個小美人，站在哪兒如沐風。看見他，淼淼甜甜喊了一聲:“進寶叔…”

“好閨女，你咋來了？你們…有啥事兒？”楊進寶知道洪亮是夜貓子，沒事不進宅。果然，洪亮呵呵一笑，掏出一大中華甩給了他，説:“進寶啊，我是為咱閨女來的。”

“説！跟我還客氣啥？有話説，有放！”楊進寶點着煙夾在嘴巴上滿不在乎，在s市，目前沒有他幹不成的事兒。

“進寶，我家淼淼目前高一了，你知道的，娘娘山中學教育條件不好，也就那個樣子，聽説s市的教育可是一的，我想你託關係，把淼淼到s市第一中學…”喔…楊進寶明白了，情這孫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為了孩子上學的事兒。楊進寶一拍口:“別管了，閨女的事兒給我，正好跟天賜一個學校，兩個人也好相互照顧…”

“行！那拜託你了，淼淼，謝謝你進寶叔…”

“進寶叔，謝謝你…”淼淼的聲音很甜，又香又脆，活一個小慧。

這丫頭跟她娘一樣聰明伶俐，還賢惠。

“謝個啥？你是洪亮的閨女，也是我閨女…為自己孩子上學，這是應該做的。”洪亮一聽樂壞了，因為楊進寶把他的娃當成了自己的娃。

“進寶，我還有一件事要求你。”

“説…”

“這次來我就不走了，想跟你一起管理這兒的飼養場，賞碗飯吃唄？”洪亮的意思，不想做村長了。因為娘娘山羣眾手裏有錢，大隊卻窮得叮噹響，本沒啥油水。辛辛苦苦幹一年，勞累不説，還不掙錢。洪亮除了大隊給的分紅，還有那點可憐的工資，再無別的收入了。

投資在佟石頭哪兒的兩千萬至今沒有兑現，因為那兒的工程少説也要三年才能完成，佟石頭不會給他錢。楊進寶卻搖搖頭:“不行！你必須回家做村長。”

“為啥啊？老子不幹了還不行嘛？”洪亮有點生氣。

“不行！我離開了，你再離開，上萬羣眾的吃喝拉撒誰來管？你這是不負責任。”洪亮一聽就不樂意了，怒道:“你狗曰的！一個人發財，見不得老子發財是不是？我他孃的兩年了沒掙過啥錢，別説老金跟方亮，就是大孩，二孩，還有狗蛋那孫子，每年都有年終獎，我有啥？”

“那也不行！當初是誰顛顛想當村長的？現在做了村長，就想撒手不管？去你大爺的！”楊進寶十分窩火，娘娘山可是他的大本營。他在外面闖蕩，萬一有個閃失，娘娘山是唯一的退路了。本想洪亮幫着他守護退路，可沒想到這孫子竟要當逃兵。

“總之我不當了，這破幾把村長誰樂意幹誰幹！”洪亮還決定了，非要跟着楊進寶幹飼養場不可。

“你狗曰的當逃兵，是不是想捱揍？”楊進寶怒了，衝他揮揮拳頭。

“你打我試試？不打，你就不是人養的。”

“你生兒子沒丁兒！”

“你生閨女沒眼兒！”

“你是不是欠收拾？”

“你是不是欠揍？”

“那好啊，練練看，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楊進寶！”

“今天不捶扁你，我就不叫洪亮！”就這樣，楊進寶跟洪亮動起了手，抱在了一塊。

他抓住了洪亮的脖領子，洪亮過來抓他的頭髮。楊進寶同樣也來抓他的頭髮，可沒想到洪亮剃了光頭，抓空了，於是，只好去摳他的眼珠子。

洪亮吃痛，首先被楊進寶撂倒了，於是來個猴子摘桃，直接偷襲他的下面。楊進寶大罵一聲:“表臉！當着孩子的面，你偷我的桃，我他媽的咬死你…”於是，楊進寶張嘴巴就咬，啃在了洪亮的上。噝噝啦啦，洪亮的被撕扯一大塊，痛得呲牙咧嘴，眼睛都紅了，兩隻手抓着楊進寶的雞蛋，恨不得捏碎。

就這樣，倆人翻過來滾過去，一身的泥。楊進寶沒用功夫揍他，就是逗他玩，要不然早一巴掌拍扁他了。洪亮也知道打不過他，楊進寶讓着他，就更逞強了，扯着對手的下面，跟扯彈簧差不多。

他倆的關係很奇妙，這麼多年一直是磕磕絆絆，誰也不服誰。風風雨雨十年，恩恩怨怨也是十年，生意紅火的時候，相互暗下手腳，從中作梗，你牽我絆。

在危難來臨的時候，他倆卻又相互攙扶，互幫互助，暗暗託一把。沒有人知道這種關係的來龍去脈，有時候他們自己都很奇怪。淼淼在旁邊一瞅不好，女孩扯嗓子喊了起來:“櫻子姑，櫻子姑！快來啊，俺爹跟進寶叔打起來了…出人命了！”＊＊＊別看洪亮胖，還真不是楊進寶的對手。楊進寶一翻身，把他按在了地上，説:“就你那小胳膊小腿，還跟我過招？馬上跟我回村去，不當村長，老子打斷你的腿！”洪亮説:“你打死我吧，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老子這輩子被你毀了，楊進寶我恨你。”

“恨個！那是你咎由自取，不看你是從小長大的兄弟，老子早把你殘廢了！”洪亮説:“你孫子就是比我運氣好，我的公司被你走了，家庭被你拆散了，現在要啥沒啥，跟乞丐差不多，你滿意了？得瑟了？”也難怪洪亮生氣，其實他的能力不比楊進寶差，差就差在那些女人身上。前前後後，多少女人幫過他？桃，豆苗，巧玲，彩霞，麥花，小蕊，小慧，黃珊珊，茜茜…全村的寡婦跟留守女人都恨不得跟他睡覺。

沒辦法，誰讓楊進寶比自己有女人緣嘞？那些女人恨不得全嫁給他，跟他鑽被窩。反觀自己，兩個媳婦都沒守住，小慧跟了狗蛋，麥花嫂又跟了大孩。兩個閨女，一個也不跟自己的姓，就是淼淼目前也姓楊，因為他繼父是楊狗蛋。

洪亮的心裏十分憋屈，他都要哭了…這場架打得毫無道理，完全是閒得蛋疼，也許是一種無奈的發。

他倆在飼養場的大院裏摔跤，淼淼扯嗓子一喊，那些車間的女工全都不幹活了，紛紛從牛棚跳出來，為他倆鼓掌加油。韓苗苗跟櫻子也從辦公室裏衝了出來，趕緊上去勸架。

“別打了！別打了！多年的好兄弟，你倆幹嘛打架？”櫻子説。

“是啊進寶，你幹嘛跟洪亮打架？”韓苗苗也氣吁吁問。

洪亮一愣，仔細瞅瞅韓苗苗，問:“你認識我？”他是沒有見過韓苗苗的，韓苗苗也沒見過他。他也本不知眼前的大乃子女人就是當初的彩霞，楊進寶更不知道。韓苗苗趕緊解釋:“我聽説過你，知道你叫洪亮，娘娘山的村長嘛，撒手！你倆先撒手！”洪亮説:“不撒，你讓他先撒開！”

“進寶，君子動口不動手！不準打架，好多員工看着嘞。”女人又開始勸楊進寶。

“是他先動手的，不怨我…”楊進寶繼續抓着洪亮，眼珠子差點幫他挖出來。韓苗苗只好跟櫻子一起動手，一邊一個拉開了他倆，怒道:“你倆幹啥？都當爹的人了，咋還跟倆孩子一樣？住手！”就這樣，櫻子跟韓苗苗把他倆拉進了辦公室裏。韓苗苗經過一陣詢問才知道，原來洪亮不服氣，得了紅眼病，想加入這邊的飼養場。可楊進寶嚴重不同意，兩個人坐定，接着吵。

“還打不打了？”楊進寶問。

“打個！老子打不過你狗曰的！”洪亮氣急敗壞説。

“好，我答應你，回家給你漲工資，跟老金方亮他們一樣，年底給你年終獎，中不中？”楊進寶沒辦法，只能妥協。他了解洪亮的臭脾氣，不就想漲薪水嗎？洪亮道:“你早這麼説不就完了？咱倆何必了褲子放？”

“你還有其他事兒沒？”楊進寶問。

“沒事兒了。”

“沒事就滾蛋！回家好好幹！村子裏的事兒，只要你擺不平，老子就找你算賬！滾蛋，滾蛋！”楊進寶竟然下起了逐客令。

“滾蛋就滾蛋！以為我樂意呆在這兒啊？不就是個臭烘烘的飼養場嗎？誰樂意來？”洪亮氣呼呼站了起來，竟然扭頭就走。這麼一打，楊進寶給他加了工資，還答應給年終獎，錢財到手目的達到，他當然準備離開了。可淼淼一下子抓住了爹的衣襟，説:“爹，你走了，俺咋辦？”洪亮怒道:“跟着你進寶叔，放心，他會管你吃管你喝，還會給你找個好學校，爹不行了，不如他了…”、洪亮説完就走了，他的背影顯得很滄桑。

才三十來歲的人就有點駝背了，因為底氣卸了…既生瑜何生亮啊？楊進寶是娘娘山的天狼星，光芒太亮了，他總是被他的光芒遮掩，生活在陰影裏，這輩子無法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