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投資有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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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主任，我對渾鍛壓的情況，也不太瞭解。不過，工人眢時候情緒比較動，説的事情也不一定就完全可靠。我們渾北市企業裏的領導，我不敢説個個都過硬，但大多數還是好的。”虞寒喬只好硬着頭皮向何海峯解釋了。

剛才陳慶那番話，大家都聽得真真切切的。如果陳慶説的事情是真的，那麼渾鍛壓的問題，就遠遠不是資金短缺的問題，而是幹部隊伍腐化的問題。如果一個企業中的領導幹部行為不端，那麼再多的錢投進來，也是一個無底。

這種事情，屬於越抹越黑的，虞寒喬也不敢拍着脯告訴何海峯説郭貴寶是沒問題的。相反，作為渾北市勞動局長，他和渾鍛壓這樣的大廠子的領導人走動是比較勤的，他心裏明白，郭貴寶身上的問題大得很呢。

既然知道這一點，虞寒喬就只能採取打太極的策略了。他既不説郭貴寶沒問題，也不説郭貴寶真有問題，而是打着馬虎眼地説整個渾北市的企業領導隊伍大多數是好的。這一“大多數”可就是無憑無據的事情了，你何主任還能把所有的企業領導都拉出來篩一遍？

何海峯遇到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兩次了，他自然也不會當場表態，而只是點點頭，不置可否地説道:“今天在渾鍛壓聽到、看到的東西也不少了，要不就到這吧，咱們先回去吧。”説到這，他仲出手去和李元握了握，説道:“李師傅，今天打攪您了，謝謝您給我們的建議。”

“這是應該的，應該的。”李元謙恭地説道，隨後又似乎是無意地問道:“何主任，你們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嗎？住在什麼地方啊何海峯道:“都安排好了，住在渾河賓館呢是你們市政府安排的。”

“哦，渾河賓館啊，那地方不錯。”李元點了點頭。

在回賓館的車上，氣氛頗有一些尷尬。林振華和何海峯都是一副打醬油的表情似乎今天看到的這些場景與他們無關。但負責陪同的虞寒喬哪裏不知道，郭貴寶與陳慶的這一場小糾紛，何海峯是絕對不會不放在心上的。沒心沒肺妁袁雲妹剛上車時還唧唧歪歪地扯了幾句，後來看到虞寒喬的臉不對，這才悻悻然地閉了嘴，不過，她一直也沒搞明白自己到底錯在什麼地方了。

車子到了賓館，虞寒喬把何海峯、林振華一直送到各自的房間，告訴他們到吃晚飯的時候自己會再來請他們。何海峯向他表示了謝，然後便把他打發走了。虞寒喬再回到車裏後，把袁雲妹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通，這就是另外的話了。

虞寒喬前腳一走，林振華後腳就到了何海峯的房間。何海峯料到他會過來，已經泡好了兩杯茶等着他見他進來，便指了指沙發讓他坐下，又端了一杯茶給他然後問道:“怎麼樣，小林，今天的事情，有什麼想法？”林振華與何海峯的關係，也算是親近到一定程度了。換成別人，恐怕想給何海峯泡杯茶都沒機會，而林振華卻可以大大咧咧地等着何海峯替他泡茶。他呷了一口茶水，説道:“老何，我覺得渾鍛壓的事情，不簡單啊。”

“説説看。”何海峯道。

“今天我們和李元談的時候我覺到他有些話沒有講出來。我記得我問李元，是否投入一些資金就能夠讓渾鍛壓扭虧為盈，他回答得非常猶豫。”林振華道。

何海峯道:“倒是這個虞寒喬替他説，資金是主要的問題。”

“呵呵，看來，大家都盯着你這個國家計委領導手上的錢呢。”林振華笑着説道。

何海峯反過來笑話林振華道:“這他們可就打錯主意了其實，最有錢的，還是你林董事長啊。”林振華道:“老實説，如果投入多萬就能夠讓渾鍛壓起死回生，我倒是不會太在乎的，我們集團如果擠一擠，擠出三五個億的動資金是沒什麼問題的。關鍵在於，這些錢投進去，能有效果嗎？”

“陳慶説的那些話，不是已經給出答案了嗎？”何海峯道。

林振華道:“其實，在看陳慶和郭貴寶的那場對手戲之前，我也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了。聽了陳慶的話，我就更加深信不疑了。每一個虧損企業的背後，都必然有成羣的蛀蟲。像渾鍛壓這種基雄厚的企業，即使在經營上遇到困難，如果領導得力，能夠帶着工人同舟共濟，至少不會糟糕到現在這個樣子。”

“小林，你有沒有聽説過一個冰理論？”何海峯問道。

林振華搖了搖頭:“沒有聽説。”何海峯道:“這個理論是社科院幾位研究國企改革的學者提出來的，他們認為，目前的國有企業就像是一冰。在原來的體制下，這冰是被凍在冰箱裏的，雖然僵化，但至少還不會融化。現在舊體制被打破了，新的體制又沒有建立起來，這就相當於把冰放在了天狀態下，時間一長，冰就一點一點化掉了。”

“是啊，過去江實電就是這種情況吧。”林振華道，“好的一家企業，讓牛北生、金建波這些人折騰得破產倒閉了，國有資產失過半。”何海峯道:“你別急，我話還沒説完呢。這個冰理論還有一層含義，那就是這冰在那裏融化，不會有誰吱聲。但如果誰想去咬一口，把它吃掉，可就犯了大忌了。”

“寧可化掉，也不能讓別人去咬一口，這個邏輯，，，，，，也真是讓人無語了。”林振華明白了何海峯話裏的喻意。

當年的情況就是如此，國企一年年虧損，資產不斷失，直至資不抵債。這樣的事情大家看在眼裏，卻不會説什麼。許多企業都在虧損，只要把虧損的責任往國家或者政策身上一推，大家就都沒有責任了。但處置國有資產就不同了，無論是把一家國企改制，還是直接變賣，都是非常的政治問題，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會成為別人攻擊的對象。

在這樣的情況下，許多官員都選擇了無為而治，眼睜睜地看着這一的冰消融，而不會採取什麼措施。

“我這次到東北來，就是來下決心的。看到東北的這種狀況，我的決心更明確了。與其讓這些國企慢慢地衰敗下去，還不如快刀斬亂麻，留住一部分還有希望的，把其他的企業直接推向市場，讓有能力防止冰融化的人去接手。”何海峯説道。

“我就是其中一個吧？”林振華苦笑道，“老何，説真的，在渾北考察了這些天，我對於接手渾北的企業，還真是缺乏信心啊。俗話説，投資有風險，入市須謹慎。渾北的水，還真是夠渾的，我真擔心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呢。”

“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何海峯道，“我現在也有些後悔了，如果知道東北的事情這麼複雜，我就不應當讓你捲進來的。説真的，小林，你們漢華集團做得非常不錯，繼續發展下去，能夠成為國民經濟的重要基石。如果為了接手東北的企業而影響了你們集團的整體發展，我都不能原諒自己的。”林振華道:“老何，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有點將的意思啊？”

“呵呵，有嗎？”何海峯微微地笑了起來，“小林，我説的可是實情。渾北的情況我看得差不多了，過兩天，我就會接着北上，到吉林和黑龍江去繼續考察。我想把你留在渾北，你再斟酌一下是否能夠在渾北兼併幾家大企業。不過，我事先説明，兼併與不兼併，我充分尊重你的選擇，絕無勉強之意。”林振華道:“這件事我也的確需要再考慮一下。不過我也有一點要事先説明的，如果要我兼併渾北的企業，國家必須給我充分的支持。首先一點，就是現在企業裏的領導，我一個都不留下，全部解聘。然後，對那些有能力、在羣眾中口碑好的，我可以考慮重新聘用口碑不好的，愛上哪就上哪，我是絕對不要的。”

“這個條件，我可以替你和渾北市的有關部門打個招呼，不過，他們會不會接受，我就不敢保證了。畢竟這些人都是他們的幹部，他們會護短的。”何海峯説道。

林振華道:“如果他們不能答應我的條件，那我就只好拍拍手走人了。這樣一羣領導如果留下來，我能有多少家產讓他們去糟蹋？我想，渾北市也得考慮自己的政績問題吧，他們就不希望這些企業早扭虧？”何海峯冷笑道:“小林，你還是缺乏經驗啊，你認為，渾北市的官員真的希望企業早扭虧嗎？”

“那是當然，，，，，，”林振華口而出，“老何，你不會認為他們還希望企業虧損吧？如果他們不在乎扭虧的事情，何苦這樣成天奉承着你呢？”何海峯道:“他們奉承着我，是因為知道我帶着扭虧資金來的，他們希望從我手上多拿到一些資金。但拿到資金之後，他們不會把錢用於扭虧，甚至他們還希望企業能夠繼續虧損下去，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知道了。”林振華嘆道，“只要企業還在虧損，他們就可以繼續向國家要錢，這種不花代價得來的錢，花起來…自然是很的了。”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