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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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公明雙目一閉,長嘆一聲,道:“不錯,當時我焉能相信你們有本事找到襄陽來?況且即使找到了,我也預布了替身。只要不是紀香瓊親身出手,照我的估計推測,你們決計不會在大白天當眾動手,我又知紀香瓊快死了,沒有法子陪你們來找我,所以我放心得很。”薛陵失道:“你説什麼?我那瓊姊如何快死了?”朱公明道:“她跟金明池訂下來生之約,豈不是等如説她非死不可?”薛、齊二人大
震驚,他們並非不知此事,而是從來不肯往壞處想。那朱公明是旁觀之人,一言道破,使他們無法否認這道理。
齊茵一巴掌摑在朱公明面上,怒道:“你敢咒我瓊姊快死呢?”薛陵重重的嘆息一聲,道:“他的話並非全無道理,金明池知不知道?”朱公明道:“我可不敢告訴他,怕他心中一煩怒,就殺死了我。”薛陵道:“他現下在那裏?可曾得到秘笈?”朱公明道:“我帶他到少林寺去,取到那本秘笈,他看過沒錯,就揚長而去,我也不知他到何處潛修?”齊茵道:“這個人狡猾惡毒,阿陵別信他的話。”薛陵道:“我自然不會輕信,不過他在武功已失的情形之下,為了活命起見,大芭不敢施計暗算金明池。因此,我倒是相信金明池已得到了”無敵佛刀“的秘藝。”齊茵向朱公明道:“喂!你想不想痛快的死?”朱公明道:“當然想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卻無能為力,這話信不信由你了。”齊茵道:“你怎知我有何條件?”朱公明道:“想來必是關涉到那些神功絕藝無疑,對也不對?”他眼見對方頷首,連忙又道:“據我所知,那天痴翁行蹤奇秘,事隔百年,已無從查究。圓樹大師的雲遊蹤跡,都被我查得明明白白,但只知道其中”無敵神手“落在一個崑崙派的人手中,”無敵神刀“則秘藏少林寺藏經閣。”他曉得目下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只要薛、齊二人聽得舒服,就可能給自己一個痛快,所以滔滔而言。
他略一停歇,又道:“那崑崙派之人當我查出此事之時,已被老師父抓去,大概老師父也查出來了,因此,可以説那一宗無敵神手的絕藝,已落在萬惡派手中了。”薛、齊二人早已得知崑崙派有人失陷於洪爐秘區之事,現下總算是清楚了來龍去脈,明白方那個同門何以會被萬孽法師看中而加以拘
,另一方面也可以證實“無敵神手”這路絕藝的的確確落在萬惡派手中。
齊茵暗暗變,突然間,想到薛陵的處境實是危險非常。一個金明池得到了“無敵佛刀”一個萬孽法師得到了“無敵神手”這兩宗絕藝,都足以造就出可以跟前輩異人如歐陽元章、徐斯甚至她師父邵玉華相頡頑的高手,薛陵假使得不到別的絕藝,
後非遭殺害不可。
她掣出短劍,抵住朱公明口,咬咬牙説道:“你想不想活命?”薛陵和朱公明同時一震,幾乎疑惑是耳朵聽錯了。朱公明道:“姑娘這話是真?是假?”齊茵道:“當然是真的,你想不想活命呢?”薛陵沉聲道:“齊姑娘,咱們能讓他活在世上麼?”齊茵道:“你暫且別管,我想聽聽他的答覆。”朱公明道:“姑娘何須下問?在下自然想活啦!”齊茵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還須斷去兩肢。這等情況之下,你還想不想活?”朱公明道:“在下可以不假思索的答覆姑娘,極樂意毀損兩肢,只求能活下去。”齊茵道:“好極了,你己説出了”無敵佛刀“和”無敵神手“兩宗絕藝的下落,現在你再説出”無敵仙劍“在那裏,如何可以取到手,便饒你一命。”薛陵立刻道:“朱公明,她的話與我無關,咱們先此聲明。”齊茵白他一眼,嗔道:“為什麼與你無干?難道我的話不能算數?”:薛陵移開目光,不與她對視,輕嘆一聲,道:“自古道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咱們豈能忘掉親仇不顧,卻去換取什麼武功…”朱公明倒是很希望齊茵發出小
子,定要包庇他不死,這一來他們發生內鬨,自己可就有活命之機了。
果然齊茵重重的哼一聲,道:“假如我定要堅持己見,你便如何?可是與我翻臉拚鬥麼?”薛陵道:“你未必決心當真一意孤行…我真想不通你為何會這樣做?”齊茵固執地道:“不,你錯了,這件事我已説出口,定要一意孤行到底。”薛陵道:“既然如此,我除非是已沒有力量與你抗爭,否則誓必反對!”他聲音中顯得有點動,藴含怒氣,他雖是可以容忍齊茵對他毆打辱罵,但碰上血海深仇這件事,他是斷斷不肯讓步的。
齊茵也自面罩寒霜,道:“好,咱們就試試看。”朱公明忽然道:“兩位不要爭吵了,就算薛陵同意讓我活命,甚至不毀我兩肢,我也無法説出那”無敵仙劍“的下落。”齊茵訝道:“這話可是當真?”朱公明反問道:“我這話怎不真?難道我活得不耐煩了麼?”齊茵道:“即使如此,你也可以坐山觀虎鬥,假如我們兩人之中,傷亡其一,你總算是撈回一點本錢…”朱公明道:“此計大是不妙,要知你們兩人乃是情侶,假如有一人傷亡,事情過去,心火平復,一定悔恨萬分,這時自然會把滿腔怒氣發在我身上,那時候我再想求蚌痛快之死,定是比登天還難。”他這麼一分析,合情合理,齊茵哦一聲,道:“這話也是,不過你仍可以用拖延之計,例如説帶我去拿秘笈,路上定有機會自戕。”朱公明道:“沒有那麼容易,你那時還不千方百計的防我逃走或自荊捍?總之,今之局,我看得很清楚,用不着再使詭計陰謀,但求速死便於願已足了。”齊茵道:“我答應過給你一個痛快,決不會食言,但你怎會查問不出那“無敵仙劍”的下落呢?”朱公明道:“我當
已查出兩種絕藝的下落,認為已無須多費時間心力,這等神寶絕藝,能煉成其一,已是千艱萬難之事了,貪多何益?唉!想不到昔年一時偷懶,今
卻因而送了
命。”齊茵收回短劍,回頭向薛陵道:“你給他一劍吧,你的仇恨較重,應該由你親自動手。
薛陵見她忽又如此的體貼知趣,心想:“女人心實是難測,真可以稱得上。”瞬息萬變“四個字。”當下掣出長劍,厲聲喝道:“朱公明,今我要動手取你
命,為先父母報仇雪恨。”朱公明頷首道:“你儘管動手,我只有一句遺言,那就是請你們檢查我囊中各物,方可離去。但你們不肯這麼做也就算了。”薛、齊二人心中都泛起一種奇異的
覺,似是己嗅由他這句遺言之內,暗暗藴藏得有一件絕大的陰謀詭計。
但他們卻不答腔,薛陵仰天長嘆一聲,悲壯越之極,緊接着手起劍落,當
刺透,鮮血濺噴。
朱公明身軀搖晃了幾下,這才一跤跌倒,口中呻了數聲,雙腳蹬直,便自氣絕身亡。
一代雄,至此終於死於仇家劍下。
雖然他的一死並不能抵償如山如海的惡孽,但終究還是遭遇橫死之禍,顯示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
薛陵跪倒地上,放聲痛哭,他雖是終於能夠手刃兩大仇人,足以父母家人在天之靈。
但他卻遭遇到情上的痛苦,天老地荒,此恨綿綿。
他正是萬集,趁機一股腦兒哭出他的傷心情懷,盡情發
,齊茵當然也慟哭不已,無暇理會他。
好在白、方等人聞聲而來,眼見朱公明已屍橫地上,於是一人勸一個,極力地設詞解等到他們哭聲略減,方錫才道:“這廝雖是作惡多端,該當暴屍荒野,可是此處鄰近人煙,只怕會發生瘟疫,還是把他埋起來的好,也可免得有人無辜受累。”薛陵搖搖手,阻止他搬動地點,接着抹去眼淚,向齊茵問道:“他的遺言咱們理是不理?”齊茵方寸已亂,搖頭道:“我不知道。”薛陵長嘆一聲道:“非是我為人固執,事實上咱們豈能為了一門武功,竟忘了親仇血恨,讓他活在世上呢!”齊茵道:“現在告訴你吧!我可是為了你將來打算,才想得到那”無敵仙劍“,如若得不到這宗絕藝,我瞧你怎生應付那金明池和萬孽法師他們。”薛陵楞了半晌,才道:“對不起,那時候我倒沒有多想,不過,即便是這個理由,在下也恕難遵命。”他沉聲一嘆,道:“每個人的命運都不可知,咱們只能見一步行一步,將來被殺,那是將來的事,我也顧不了這許多啦!”齊茵道:“過去之事不用提了,現在談談他的遺言。”她轉眼向方、白二人望去,道:“朱公明臨死之時,説出遺言,卻是要我們檢查他囊中各物,此人的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他埋掉最是妥當。”方錫道:“對啊!假如現下再遭了他的毒計所害,實在太划不來,我寧願忘去他的遺言。”薛陵還未開口,齊茵忽又反口,道:“不行,還是檢查一遍的好!因為他囊中可能就藏有那”無敵仙劍“的秘笈。”白蛛女道:“當真説不定,他也認為這麼一説,咱們定然生怕中計,不去翻動囊中之物。於是我們一輩子也不曉得”無敵仙劍“秘笈的下落啦!”方搖頭道:“天下那有這等怪事?最好還是不要動他囊中各物。”薛陵朗朗道:“方兄太以謹慎啦,朱公明在生之
,尚且死在咱們手中。他目下屍骨將寒,難道咱們還要害怕不成?”齊茵也道:“對,咱們豈能被死人嚇倒?”方錫道:“兩位堅執要查看他的遺物,兄弟也不便多説了。不過兄弟卻記起一事,只不知你們可曾向朱公明查問過?”薛陵道:“什麼事呢?”方道:“那就是梁奉之子梁克定,據梁奉説,倘得朱公明的指點,修煉無敵佛刀絕藝,那時咱們邊説過非要到成都府一趟,以便斬草除
,對也不對?”薛陵道:“唉!我們雖是有詢問及武功之事,卻忘了問他可曾把無敵佛刀傳授與別人。
齊茵道:“假如那梁克定賦兇惡,又學會了這等神功絕藝,咱們無論是為人為己,都得把他殺死,斬草除
。這件事不用多問了,咱們這就向成都府走,反正往大雪山也是要這麼走的。”薛陵終究尚有戒心,掣出長劍,挑起朱公明的革囊中之物,但見囊內零星之物還真不少,如銀兩、金塊、珍珠、幾瓶藥末、一塊玉珏、一封密緘的信等等,齊茵突然一驚,道:“瞧!這封信寫着阿陵的名字。”方道:“不錯,果然寫着薛兄的名字,倘有親啓二字,裏面定大有古怪。”薛陵深深
一口氣,收起長劍,取起那封信,撕開封口。這時,他已閉住呼
。衡得中了朱公明預放的劇毒。
他緩緩出信箋,方錫和白蛛女搬移屍體,草草埋掉。
回來之時,但見薛陵已變了樣子,神情痴呆,宛如傻子一般,方錫大驚,又見那封信已經化為一堆灰燼。
當下向齊茵詢問地望了一眼,齊茵聳聳肩,表示不知。
方錫扯住白蛛女,輕輕道:“薛兄敢是中了朱公明的毒手了。”白蛛女道:“奇怪,我看他倒像是受了莫大刺,以致如此模樣,假如是中了毒,便應別有徵象。”方道:“也許在焚燬那信之時,才發出毒氣,使他神志錯亂。我且叫他兩聲,便可以知道了。”他
一口氣,抖丹田叫道:“薛兄,薛兄…”響亮震耳的聲音,反而把白蛛女和齊茵兩人駭了一大跳。
薛陵緩緩轉眼向他望去,道:“什麼事?”方道:“恕兄弟直言,你的神情似是有點不對勁。”薛陵振起神,笑道:“沒有什麼,我只不過在讀信之後,不由得想起了一些舊事而已。”齊茵突然
口道:“你想起的人是誰呀?”口氣冷峭,妒意分別,薛陵卻沒有想到她已不該對自己發生呷醋的情緒,毫不思索的應道:“便是家母。”齊茵歉然地哦了一聲,方也略
放心,因為他剛才明明是泛起強笑之客,可見得必有心事。
但如若是關涉到他的亡母舊事,當然開心不起來。
他們再上征途,直趨成都府。一路上他們已放出那朱公明和梁奉兩惡都已授首伏誅之事武林中的反應不一,但竟是毀多於譽。
薛、齊等人雖然沒有時間打聽,可是從各地武林同道對他們都十分冷淡,甚至紛紛迴避不見這等情形下,方可推測出一個大概。
他們樂得無人羅唆,誰也不把這等情形放在心上。
在路上走了七八天,大家都注意到薛陵時時出失魂落魄的神情,而且寢食不安,以致
神萎靡,形容憔悴。
只不過幾天工夫,竟顯出蒼老得多。
這天晚上,方錫私下向齊茵道:“姑娘可瞧出薛兄的情形有異麼?”齊茵道:“我發覺啦,他是活該如此。”方道:“姑娘可猜想得出其中原因麼?”齊茵紅一撇,道:“我才不管他呢!”方也不理會她的負氣話,沉
片刻,才道:“兄弟有一句話,但望姑娘不要見怪,薛兄這般並狀,你瞧會不會是因姑娘你而引起的。”齊茵怔一下,竟説不出狠話了。過了一陣,才道:“方兄何以作此猜測?”方錫道:“只因薛兄的痛苦煩惱發自內心,除了男女之情外,倘有何事足以如此?”齊茵定一定神,冷笑道:“我猜我還沒有這種福氣。”方錫尋思頓刻,才道:“他這樣下去,別説到金浮圖求取絕藝,只怕再過個十天半月,便得把自己折磨死了。咱們得想個什麼法子,探出他內心中的隱情,並設法助他解決才行。
齊茵應道:“是啊,我倒想知道他內心中,埋藏着什麼隱情…哎!難道竟是這等緣故麼?”方錫忙道:“姑娘快快賜告你的猜想。”齊茵道:“也許朱公明的信內,提起一件使他極為耿耿不安之事…例如…”例如什麼她沒有説下去。方錫道:“姑娘何妨坦白賜告?”齊茵遲疑了一下,才道:“你知不知道朱公明用他的美妾引誘薛陵之事?”方錫道:“知道呀!”齊茵道:“假如朱公明説那個美妾有了兒女…”底下的話,她實在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