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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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快速奔馳在平坦的街道上,一盞一盞的街燈飛快往後退去,秋天的夜晚很寧靜,已經有點涼意了,徐徐微風吹動路邊的樹葉,讓人受到季節的變化和多情。
秋意涼,祈煜翔的心卻很熱,掌心微微的温度殘留着,他想他的心跳該有一百二吧,幸好微暗的車裏瞧不見他發燙的臉,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做了壞事卻心跳加速的覺。
他真的握了她的手。
雖然很快就鬆開,不過他的心就像坐上雲霄飛車,倏地竄高,又失控的往下墜,偷偷的歡喜,偷偷的揚偷笑,偷偷摸摸的當了一回賊,未經允許的握上她的手。
輕輕的碰觸,他肯定了心中的不確定,他確實喜歡上她了,他想把她從小侄女的保母變成他的,讓喜歡加倍再加倍,最後融成涓涓細,
穿兩人的心。
“秀芝阿姨,你家住在哪裏?”祈筱涵好奇的問。
“我有兩個家,一個在台北,是租的,有牀、有椅子、有桌子、有衣櫃和小冰箱,還有一間浴室和當作廚房的陽台,另一個家在南部…”説起頑固的老爸和事事以丈夫為主的温柔母親,苗秀芝的聲音變得很輕很柔,她接着説自己小時候的事,在花田裏踩到蝸牛、從半開的百合花花瓣裏發現剛出生的小螳螂,遍體通綠,還有清澈見底的小溪,抓不完的魚蝦,門前的鳳凰花開了又謝。
當是故事聽的小鮑主越聽眼皮越沈,她還小,受不出大人世界的無奈,哈欠一打,在輕柔的嗓音中漸漸沈睡,耳邊聽着花呀魚的開始作夢,赤着腳在泥田裏奔跑。
祈煜翔聽出苗秀芝想回家的渴望,以及濃濃的鄉愁,離家在外的遊子誰不想聽見爸媽的聲音,就算是一句“吃飽了沒”也會讓人眼眶泛紅,忍不住盈滿思念家鄉的淚水。
“秀芝,我…”
“前面路口右轉。”握住方向盤的雙手驟地一緊,他在心裏低咒:慢三秒開口會怎樣,世界末嗎?
“你一個人住?”
“嗯,本來有個室友,但她結婚後搬出去,後來的室友合不來就一人獨住。”由十坪套房換成七坪,比原本平均分攤的租金多了一千五,小得連書都放不下,只能往牀底。
“男朋友呢?你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我家,他不會有意見?”他語帶試探,先探個底。
苗秀芝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幹麼,想追我呀?男朋友從缺中,歡報名,但不保證錄取。”本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只要他開口,誰知一聽到那句“不保證錄取”唯恐被拒絕的他退縮了,換了個話題,“我在什麼時候認識你,又在哪裏認識你?”她愣了一下,繼而發笑地拍拍他肩膀。
“繼續努力,我期待你滿臉黑線條。我們的孽緣要慢、慢、想。”不用想他也滿臉黑線了。祈煜翔狠狠瞪她。
“苗秀芝,你就不能痛快點…”
“等等,停車。”前方好像有東西在動。
停車?
“你的租屋處到了?”苗秀芝眯起眼看向前方,疑似大型動物的黑影站起身,赫然是個人,在路燈的照下…嗯,很眼
。
“不是,還要前行一百公尺左轉,不過我得下車了。”
“為什麼?”她的表情不太對,隨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有個女人拿了一張紙條朝車子走近,似要問路。
“家務事。”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前不久接到母親的電話,説鄉下那些親戚又開始鬧了,有可能北上找她,要她小心門户,注意進出的人,別讓人鑽空子纏上她,謹記“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
沒想到言猶在耳,還真有人來了,他們真是不死心,死皮賴臉的做出丟盡臉面的事。
“需不需要我下車幫你?”她看起來很不耐煩。
“不用了,小事,我能應付。”她苦笑着打開車門下了車,走近面而來的四十來歲婦人。
“小姐,請問這個地址要往哪兒走…”這裏的巷太亂了,她轉來轉去轉了老半天還找不到地方。
“四嬸,你怎麼到台北了,是來玩還是來找朋友?”她刻意把自己撇開,不在訪親範圍。
四嬸?真是她親人!車窗半開,熄了火的祈煜翔靜靜聽着飄入車內的對話,眉頭微微一擰。
“咦!你是…啊!秀芝,四嬸就是來找你的,坐了一整天公車快累死了,本來你大伯母也要一起來,臨出門前跌傷了腳沒法動,可憐喔,一個女人家也沒什麼錢,以後
子可不好過,你們做小輩的別太狠心,多少幫忙一下…”
“四嬸,你口渴了吧?巷子口有間便利商店,你想喝什麼我去買。”話太多就住你的嘴巴。
“不渴、不渴,就是走太久腿痠得很,你快帶我到你住的地方歇歇,我休息一會就好了,不過,你也太不孝了,喪禮過後就不回家,你爺爺的百祭還做不做?
“還有他留下來的兩、三甲地也該分一分了,你年輕不懂事就要聽長輩的話,地是大家的,只是暫時掛在你名下,你可別傻乎乎的當真,還是要拿出來分的…”
“四嬸,我的住處很小很亂,你不習慣,我送你到附近的旅館。”聽不見、聽不見,你儘管拉屎放。
“説什麼傻話,就住你那兒,你能住得四嬸就住不得嗎?自個兒侄女還生分,你四叔死了以後四嬸還不是一個人撐過來,沒米沒飯吃糠也得咽,窮人不怕吃苦…”苗秀芝聽着四嬸的埋怨和牢騷,心裏想着該用什麼方式將人請走,讓她知難而退,她可沒空聽一個只想算計自己的怨婦嘮叨不休。
她故意往回走,行經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子,覺得眼多看了一眼,正好對上車內幽黑的深瞳,她微怔了一下,失笑,食指一勾輕敲車窗,做了個讓他回去的手勢。
夜深濃,霓虹閃爍,平安回家最好。
“哈哈哈!”咖啡廳的幽僻角落裏,使人發懶的午後風鈴聲叮叮響,笑得放肆的女人輕拍弧形桌面,半滿咖啡在鵝白瓷杯內輕震了一下,飄浮在上頭的鮮
暈開、沈澱。
周圍有着淡淡的花卉香氣,令人覺得心曠神怡。
休假,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坐在四方格子窗內往外看,飄落的是秋天的落葉,枯黃可見時節的變化,已經有人穿上薄外套,怕秋意涼了一身新衣。
“笑夠了沒,好歹歇一歇,喝你的咖啡。”笑得這麼沒形象,也不怕她這看風景的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我…太好笑了,我…哈…停…停不下來,肚…肚子好痛…你害…害死我了…”天哪!眼淚,比珍珠還珍貴,居然笑掉好幾滴。
面前擺了一杯柳橙汁,苗秀芝輕含着管
了一口。
“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我好心的幫你一回,今天你請客,賬單記得要付呀!我先謝了。”
“嚇!”她打了個嗝,不笑了。
瞧,多好用的方式,一次見效。
“不用謝我,放在心裏
念就好,為善不
人知。”
“謝你的頭啦!你還好意思要我謝,説好了是謝恩大餐,你別想給我賴掉,我一條一條記在賬本上等着向你討債。”李文雅當真取出一本墨黑
記事簿,上面寫了兩個大紅字:賬本。
“記着記着,下輩子再來要,欠債太多,無力償還,你自個看着辦吧!”人情難償,累世再還。
“啐!你無賴呀!欠人家的債居然不還,你小心天打雷劈。”她把本子收好,用小湯匙攪拌咖啡。
“無賴的是你老闆,我不曉得他一個大男人也會耍賴,你好好勸勸他做人要有擔當,別像個橫行霸道的土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問人要不要。”人橫狗都。
“喔,有八卦喔,你們孤男寡女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啊!苗小霸你做什麼,我在減肥…”一顆、兩顆…三顆方糖,她光看就覺得胃膩。
有沒有這麼沒良心呀,往她的咖啡里加糖,明知道她是易胖體質,光喝水就會胖,她好不容易勤運動才瘦下來一點,現在算是前功盡棄了,明天肯定腫成大氣球。
偏偏她這個人沒什麼自制力,口腹之慾不了,甜、醇、濃的咖啡在口腔內蔓開,香濃的滋味讓人心情大好,她剋制不住…算了,反正要吃大餐,再縱容一回。
李文雅為v次減肥成功又復胖找藉口,她可以為了變瘦忍耐一個月不吃發胖食物,可是一開戒又再吃一個月份的甜食,兩相抵消,她的減肥計劃只限於紙上談兵。
“還八卦咧,本是黴運當頭,他送我回去正好碰到我四嬸。”天殺的巧合。
苗秀芝想着,如果是騎小藍回去就能避開了,戴着安全帽誰認得出面罩下的人是誰,她只要臉皮厚一點視若無睹的騎過去,推説沒瞧見,誰都不會怪她放一個無依無肋的婦人獨行深夜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