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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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給大娘子的,就直接送到她那裏去吧。”永寧公主對女兒也算是瞭解,這兩年孝期一直在家裏,只除了清明掃墓。她憐惜女兒正值妙齡喪父,歸宿未定,因此對她便多有寬宥。
封好的盒子被送到了韓蕊閨房,待她打開,卻是瞳孔猛縮——盒子裏放着的,赫然是她在行宮要挾太子的那把匕首!
她顫抖着將那把匕首拿起來細瞧,卻發現這把匕首顯然是仿那把匕首而制,猛一看像,但細細瞧來卻不是。
韓蕊面煞白,心中想着這匕首不知道落到了誰手裏。她當初氣憤上頭,扔了之後壓
沒想過這事會成了後患。這等細節,她連永寧公主都沒告訴過。
最後一縷斜暉也漸漸沉了下去,公主府裏掌起了燈,天漸漸暗了下去,韓蕊枯坐着不動,又趕走了掌燈的丫環,她腦子裏還在想着這匕首落到了誰的手裏。假如知道名姓,她還有辦法私下裏處理這件事。但此刻這個人就隱藏在暗處,似一個小人一般,窺見了她最為不堪的一面,甚至還仿造了這把匕首來送給她,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她的貼身丫環不敢去稟報永寧公主,便只能全部縮着肩膀站在深冬的院子裏,只等着房裏主子的傳喚。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整個長安城都籠罩在一片璀璨的燈火裏。
大明宮裏,侍候今上的宦官將紫宸殿裏的燈全部都亮了起來,今上拿着奏摺湊近了去瞧,奏摺上的字跡模糊一片,他眼睛,再拿遠些瞧,還是瞧不清楚,不由發怒:“沒眼
的奴才!不能將燈挑的亮一點嗎?”侍候他的宦官暗暗心驚,圍着御案都亮起了十來盞燈,他們站在近些都覺得亮得兩眼,但陛下還是瞧不清楚,有什麼辦法呢?
最近一段時間,今上的眼神似乎越發的不好了。
“奴婢的疏忽,陛下恕罪,奴婢這就讓他們掌燈!”貼身宦官跪下求情,見今上揮手,便小心起身,以口型吩咐殿裏的宮人立刻掌燈。
宮人將紫宸殿好幾處的燈都蒐羅了過來,只圍着今上坐着的地方遠遠近近足足燃了二十來盞燈,這才算完。
許清嘉出了户部公署的時候,整個公署裏的官員基本都回了家。他仰了仰脖子,緩解了下長時間伏案勞形導致的頸部痠痛,接過了雜役遞過來的馬繮,一翻身就上了馬,準備回家。
到處都泛着濃濃的年味,路上還有擺夜市的小攤小販們,已經迫不及待紮了燈籠來賣的商販,鼻端充斥着路過的酒樓裏飄出來的飯菜香味,瞬間就覺得肚子餓了。
馬兒被他驅馳着在夜裏小跑了起來,腳步輕快,似乎這樣的夜
馬兒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趕着回家。很快就瞧見了許府的大門。
府門口的燈籠已經點了起來,守門的小廝聽到馬蹄聲,從門房裏轉出來開門,接過繮繩似乎還帶着幾分喜的絮叨:“夫人已經派人來門口瞧過好幾回了,寧哥兒都親自跑過兩回了,大人再不回來説不定一會兒寧哥兒就又跑出來了。”尚書大人便覺得一陣窩心的暖意,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前來牽馬的役見許清嘉這樣子,便與守門的小廝閒扯幾句:“大人瞧着心情不錯啊。”
“自然!這一年你也不想想大人一共破了多少案子,為皇上回來多少銀子。聽説從蘇州
回來的銀子堆山填海,銀庫裏都快裝不下了!”
“真的?”這些話役自然也聽到過,都是坊間風傳,當不得真。但他在府裏的地位比之守門的小廝還不如,自然是要奉守門的小廝為尊的。
“自然是真的!”守門的小廝,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就連許府的下人都如此説,可見這些事情傳的有多遠。
甚至,這些言還被宮裏的宦官們聽了去,侍候今上的小宦官機靈,揀好聽的加工潤
講給今上聽,還得了一兩銀子的賞,被掌事宦官在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就你機靈?!”小宦官立刻將那一兩銀子奉上,掌事宦官這才面
轉緩,又拍了他一下,這次手上力道小了許多“當你爹沒見過銀子啊?自己收起來吧!”小宦官這才猶豫着將銀子收了起來。
掌事宦官的確不是為了銀子而生氣,而是這一年今上的脾氣陰晴不定,越發的難以侍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倒有了許多怪僻,想要討今上的歡喜是越來越難了。
又是一早朝,已經到了顯德三十四年的最後幾天,再過幾
就到了新年,這一年也就走到了盡頭。朝堂之上的君臣似乎都沒什麼興致再處理政務。今上垂眸高坐,下面有不少臣子握着笏板低頭打瞌睡。匆匆散了朝,季成業就拍着許清嘉的肩膀調侃:“尚書大人到底年輕力壯,一大清早就
神奕奕。”二人許久未曾見面,自許清嘉回來之後又忙的腳不沾地,壓
沒功夫聯絡
情。忙到了年關尚書大人才算閒了下來。
“難道御史台很忙?”許清嘉想一想,也沒聽説最近御史台有什麼需要忙的事情啊。
到了年關眾臣工還是都會有稍稍的懈怠。
季成業嘆氣:“不是御史台忙,是家裏。”許清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難道我不在的這半年,季大人家裏又添丁了?”
“説什麼呢你?”季成業瞪他一眼“還不是我家大姐兒有孕,貴妃在宮裏,萬事都要家中老心,她昨晚在我耳邊絮叨了半夜,吵的我沒睡好。”又扯住了許清嘉:“不行不行,等下午忙完了你得陪我去喝酒。反正今
户部理應沒什麼事兒。”户部的事情他也差不多理清了,現在也就是些
常公務要處理,到點就可以回家了。不過許久沒有與季大人喝過酒,他也覺得自己快繃成了一
弦,還是需要適當放鬆的。
二人約好了下班去喝點小酒,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盤。
許清嘉終於有暇與同僚聯絡情,胡嬌回來這些
子,除了一開始忙了幾
,孩子們也粘着她,過了幾
便又如常閒了下來。
她去了一趟江淮,回來的時候倒也置辦了些禮物,往關係好的人家裏各送了一份。比如前來探病的傅二夫人,另有傅香的小禮物。還有韓南盛家,走之前許清嘉也向韓南盛託了關係。
還有東宮太子妃處,也送了些小禮物表示。
自她走後,魏氏在家也收到不少邀胡嬌出門赴宴的帖子,這其中就有太子妃送來的帖子。原本對外稱病的,但太子後來也知道了胡嬌同行,自然還是要與上司的老婆打好關係的。
更何況這個上司就是未來大周朝的老大,胡嬌就覺得更不能得罪了。
她如今已經適應了長安城中上貴婦們之間的遊戲規則,倒也不覺得有多難。
許清嘉與季成業喝酒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喝到一半,季成業又提起了兩家的親事,似乎是鐵了心要與許清嘉做親家。
“我倒是想啊,可是這事兒…這事兒真不歸我管。得我家夫人説了算!”季成業抿了一口酒,就跟聽到什麼新鮮事兒一樣大笑了起來:“原來尚書大人竟然畏如虎?”許清嘉被好友玩笑,倒一點也不生氣。成親多年,這等事情他經歷的多了,當下無奈道:“我已經跟內子提過了,不過內子的意思是總要孩子們有意,她才能同意。不然就算將來兩家成了姻親,孩子們若是
格不合,也沒什麼意思。”這話倒在理。
至少季成業的長女自與皇三子成親之後,琴瑟和諧,就連皇四子也是夫唱婦隨,只除了長女嫁的是皇子,與政權關係太緊密之外,旁的季成業還真挑不出什麼不好來。
到底女兒過的幸福才最重要。
“那我就改讓內子與你家夫人多走動走動。”他喝了口酒下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