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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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種複雜到難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來到自己面前的齊默恩，安卓雅無法動彈，不能做出任何反應——很難分辨究竟是因為藥效還是方才目睹的事實太過驚人。深灰的眼眸熠熠生輝，令她挪不開視線，那裏面藴藏的深意像黑，狠狠附住安卓雅的心。

低嘆一聲，他傾身俯首，吻上她微張的嘴，靈巧的舌滑過她的齒列，深入與她的舌纏。四相接，輾轉纏綿，忽然之間，她渾身一顫，淡淡的、腥甜的味道自他的舌尖遞人她的口中——齊默恩咬破了自己的舌，血經由傷口向她。安卓雅睜大眼睛想躲開，可齊默恩緊緊固定住她，進一步加深這個吻。一波又一波般的眩暈雜令人窒息的快襲來，全身血像加熱的水般開始沸騰。

“拉薇妮亞，拉薇妮亞…”他終於肯放開她，在她的耳畔低喃。

安卓雅被他吻到全身打顫，舌頭髮麻、嘴微腫的她綠眸晶亮，只能息，無力説話。然而，肌體的麻痹已然迅速褪去。她眨了眨眼睛，手指微微動了動，方才的吻…齊默恩給了她他的血，與人類不同的血。

她攏眉，低垂的眼看見的是滿地狼籍。揚高眼睫，人目的是齊默恩悉而又顯得陌生的臉龐。

有關那個名詞的小説和詩歌在腦中飛快掠過，可都比不上眼前的人真實，然而，這一刻，她卻完全冷靜，毫無驚懼。

“齊，”她直視着他“你，是血鬼？”臉上的表情非喜非怒，令人難以揣度。

水晶瓶裏的血，明顯不是人類所能具備的力量，奇異的變化，有些答案，乎之慾出。

齊默恩站直身體“你相信我嗎，拉薇妮亞？”深灰的眼眸專注地凝視她“我希望無論如何，你都能相信我。”相信我，我愛你，以血鬼的身份。誰説血鬼沒有心？當我碰觸你的時候，從心臟處總會傳來悸動的覺，即使沒有心跳，可愛情跟心跳並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眼睛清澈得出奇，一點表情也沒有。他的身體繃得緊緊的，似乎只要用手指一碰，他就會像琴絃一樣發出聲音來。

一片沉默。

突然，安卓雅扯動嘴角，晶瑩的翡翠雙眸深處現出一抹又柔又亮的笑意。

“如果你能救回伯爵夫人，我就相信你。”想必伯爵夫人也不會是一隻普通的貓吧！以齊默恩所擁有的力量！，應該可以救回它吧？

“好。”齊默恩眼睛一亮，俯身“嘖”地親了親安卓雅的臉頰，緊繃的身軀放鬆下來，走向吧枱。

在酒櫃前停了下來，齊默恩雙手抱在前，居高臨下地瞪着吧枱上一動不動毫無聲息的暹羅貓。

安卓雅緊張地站了起來，伸長脖子看着他們，心中默默祈禱。

然後——“你玩夠了沒有？不要再裝死了！給我起來！”暹羅貓動了動腦袋，慢地重新爬了起來，抖抖白短尾，黑水晶般的貓眼不屑地掃過眼前的男人，然後轉向不遠處震驚過度目瞪口呆的美女“嗚”地叫了一聲，輕巧躍下吧枱，投進安卓雅的懷裏，一邊不忘擺出一副最無辜最嬌媚的貓臉。

安卓雅下意識接住它，目光在它身上來回遊移。光滑的小小身軀上不要説子彈穿過的痕跡，連都沒掉一。

“它、它…”對齊默恩是血鬼這個事實都處變不驚的安卓雅，難得如此結巴。

“我來重新介紹一下吧，”從安卓雅的懷裏一把拎起短尾暹羅貓，齊默恩對它陰陰一笑“千年老妖、血怪貓、路西華大人閣下！”區區子彈，完全可以當糖果嚼碎下。

“你們…”安卓雅無法言語，不知該作何想。

人類的語言竟然如此貧乏，一時之間，安卓雅彷彿掉進了兔子的愛麗絲，頭暈眼花，目眩神。

鈴鈴鈴！今天晚上，門鈴再一次響起，有人一直按住不放，簡直十萬火急，清脆鈴聲響徹莊園。

先後接到“目標人物伊斯特·海勒被跟丟”以及巡邏警車“歐佛萊爾莊園傳來可疑槍聲”兩份報告的格蘭探長，憂心於安卓雅的安危，親自趕來查看…就像所有戲劇化的情節一樣，警察總是最後一個到達現場，恰好收拾殘局。

lyt99lyt99lyt99這個早晨很明亮，很清新，天空像一大片金屬，陽光又給它鑲上了銀邊。

經歷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太多常識被顛覆，太多真相被揭開，太多驚奇被發現…然而，對於安卓雅來説，齊默恩是人類也好，是血鬼也罷，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愛他，這就夠了。

可惜生活中並不是只要有愛情就可以解決一切，她與齊默恩之間橫阻的，還有大大小小、無數的疑問。

其一——她拉着齊默恩去照各種各樣的鏡子，上照下照，左照右照。鏡子裏出現的，除了她自己，始終還有一個齊默恩。

“你為什麼會在鏡子裏？血鬼不是不能在鏡中顯形的嗎？”小説是這樣寫的。

“你被騙了。凡爾宮有一整條鏡廊，你要不要和我在那裏跳舞？”其二——“你為什麼能夠在陽光下行走？你們不是會、會被…”陽光灼燒而化為灰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