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第九章風笛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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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棲微笑着向她輕輕搖頭,示意她不必為此事介懷。
阿雪將牧野棲送至門外,但見天空中烏雲已消散了不少,雖是接近傍晚,天反而比先前更亮了些,儘管天空中仍有雨點飄落,卻顯得疏疏落落,小巷中的門窗已開啓了大半…
由於這場雨,人們沒有看到有人被殺於巷子裏的驚人一幕。
走至巷口,但見街上有幾個人圍作一處,在議論紛紛,牧野棲先是不甚在意,當他聽到“叫化子”的時候,不知為何,心中一動,駐足留神細聽,只聽得一個黑瘦老漢道:“…
那麼大的風,足足有幾人高,‘譁’地一下子撲到,幾個
頭一過,那艘船就在江中滴溜溜打轉,那幾個夥計也着實了得,竟生生將船又劃出幾丈,但那麼大的風
,連石頭也能捲走,何況是一艘船?”一人驚問道:“那四人豈不是要落入江中?”
“廢話,落入水中的可不是四個人,而是五個人。”那黑瘦老漢道。
“還有那叫化子麼?”
“正是。”
“為一個叫化子豁上四條命,真有些不值。”一人道。
“説搭上四條命倒也未必,我看那四個夥計的水上功夫極為了得,只怕連城東的王老魚也有所不及。
老漢我就奇怪,按理如他們那樣水裏來、水裏去的人,上水前早該看出今必有大風大
,為何為了一個叫化子這般賣命?哎,這場大雨,也來得
乎,往常秋
有雨,多半是由黑山那邊來的,這次卻反了,是由九牛山那邊來的…“牧野棲聽到這兒,已斷定眾人口中的叫化子一定是白辰,他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與阿雪作別後,牧野棲幾經曲折迂迴,竟由另一個方向走至阿雪所在的巷子對面。
他與都陵不謀而合,由一個側門悄悄進入“晚樓”在臨窗一張桌子上坐下,望着那條巷子口。
天尚未完全黑下來之時,他就看到了意料中必會出巷的段眉與阿雪!
兩人的神卻有些緊張,阿雪在巷子口看似不經意地迅速掃視四周情形,隨後便引着段眉向城東而行。
牧野棲當即起身,尾隨段眉母女兩人而去。
以他的身手,要追蹤段眉二人絕不困難。
奇怪的是,段眉與阿雪竟一路向南而行,非但走過了大半個邑城,更出了城門,向郊外而去,毫無駐足或折回之意。
莫非,她們將要去的,竟是極遠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牧野棲對此並不到意外,似乎他早巳料到段眉與阿雪這一次遠行的目的地絕對不近。
出了郊外,人煙稀少,地勢開闊,視線便少了遮擋,追蹤的難度相對增加了不少,當牧野棲正暗自擔憂時,段眉與阿雪前行的速度突然加快,當夜幕降臨時,她們已不顧是否會驚世駭俗,以輕身功夫匆匆趕路。對牧野棲而言,她們去速越快,反而更易追蹤,如此遠遠尾隨而行,直到數千裏開外,段眉母女二人方在一個鎮子中投宿打尖。
當牧野棲遠遠地望見她們走入客棧時,目光不期然掃向客棧外高懸着的四隻大紅燈籠,只見四隻燈籠上貼着四個大字:風笛客棧。
牧野棲大吃一驚,怔立當場。
良久方回過神來,暗忖道:“難道這只是巧合?但客棧之名,多用諸如‘福’、‘安’、‘祿’、‘發’之類的字眼,它怎麼偏偏用上‘風、笛’二字?”望着“風笛客棧”四字,牧野棲覺既親切又新奇,同時心中亦是百
集。
段眉與阿雪走入風笛客棧,一個夥計上前來招呼道:“夫人、小姐投宿吧?小店清雅潔淨,睡上一宿,保證舒暢開懷。”阿雪眉頭一皺,未及開口,已有一人先道:“田五,為何總改不了油嘴滑舌?”説話的是一個女子,阿雪循聲望去,只見自木梯上下來一位女子,年約三四旬,甚是貌美,阿雪的目光與之相遇,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姐切莫與他一般見識,若要投店,後院中還有幾個房間。”阿雪見她笑容親切,讓人見了如沐
風,心中因田五而起的不快便消散不少,當下説道:“房間要大些,方向朝北。”那女孩子道:“有,但價錢相對高些。”阿雪道:“無妨。”那女子便道:“田五,把兩位客人送去客房,可莫再
科打渾,惹客人生氣。”田五道:“大姐放心。”言罷向阿雪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那女子苦笑着搖了搖頭,卻也沒再説什麼,看樣子她應是客棧中的當家人,對手下的夥計卻甚為寬容。
阿雪心道:“又有幾家客棧的夥計如田五這般放肆?”田五雖然滑嘴滑舌,辦事卻甚為利索,將她們引入房中後,只眨眼工夫,便為她們端來了熱水,送來晚飯,最後一臉恭敬地道:“夫人、小姐還有何吩咐?”段眉臉一沉,道:“沒有我的吩咐,你無需來此。”田五便退了出去。
阿雪推開北向的窗户,將客棧周遭的環境對段眉描述了一遍。這是她們母女二人多年來達成的默契,每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中,阿雪就會為段眉敍説周遭環境。如此一來,一旦若有不測之事發生,雙目失明的段眉才能從容應付。
末了,阿雪讚歎一聲:“後院中的那叢竹子長勢真好,只怕有幾百棵吧。”段眉卻聲音冷峻地道:“阿雪,你有沒有覺到任玄有何異常之處?”阿雪將窗子掩上,沉
片刻,道:“當然有,他如此年輕,卻有那麼高的武功,必有驚人來歷。據我所知,武林中還沒有哪一個門派能調教出如此高明的年輕弟子,更重要的是,他的出現總是很巧,常常是在剛剛發生不尋常的事之時,他正好現身。”段眉沉默了片刻,道:“既然你已看出這麼多的異端,為何還不設法避開他?”阿雪不假思索地道:“要回避一個人,首先必須接近他,讓對方以為自己對他毫無戒備之心。任少俠是個聰明人,假如一些舉措太過明顯,一定會讓他有所察覺。如此一來,若他接近我們並無惡意,此舉固然不妥;若是他懷有險惡用心,亦有打草驚蛇之嫌。”段眉道:“你説得不無道理,不過娘始終相信世人做任何事,都不會毫無目的,任玄也不能例外,他該不會是為了霸天刀訣而來吧?”阿雪不假思索地道:“女兒覺得他縱然有什麼目的,也不會是為了霸天刀訣。”段眉緩緩地道:“你這麼説有什麼理由?”
“他曾痛殺風宮數十人,所以他絕不會是風宮中人,而霸天刀訣之事,不僅我們不願向外人透,牧野靜風也一樣不願為外人知曉。”阿雪冷靜地分析道。
段眉點頭道:“你所説的不無道理。”頓了一頓,又道:“他説巷中有一人被殺,後來屍體突然失蹤,對他這種説法,你覺得有幾分可信?”阿雪輕輕地笑了笑,道:“有十成的可信度。”段眉一怔,道:“為什麼如此信任他?”阿雪道:“由於那具屍體就是女兒藏起來的,也許任少俠一直在暗自奇怪屍體怎麼會翅而飛,並做出諸般設想,但他大概永遠也想不到屍體是我隱藏起來的。”段眉滿意地道:“總算不枉娘在你身上下的一番苦功。你要記住,世間從來沒有真正的好人,每個人接近你,對你施恩,背後必定有其目的!”説到這兒,他的聲音放輕了些,道:“你為何要將屍體隱藏起來?”阿雪道:“我以為他見屍體突然失蹤後,會立即四出追查,這樣就可以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應變時間,他雖對我們有恩,但娘不是一直教誨女兒防人之心不可無麼?他為何一見到有人在巷子裏被殺,就立即想到我們?這本身就有些不尋常了。”段眉點頭道:“事後他的表現太平靜了,似乎完全忘了巷子中發生的變故,這也不能不讓人起疑。”説到這兒,她話題一轉,聲音壓得更低,幾至細不可聞:“此地距老家還有多遠?”阿雪以同樣低的聲音道:“百里左右。”段眉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緩聲道:“早些歇息吧,明
清晨便啓程。”阿雪擔憂地道:“老家早已被風宮徹底搜尋了一次,那東西還會在嗎?”邊説着,她已吹熄了燈。
黑暗中段眉道:“正由於他們已全面搜尋過了,那東西才一定仍在原處。睡吧,牧野靜風想要得到霸天刀訣,絕不會那麼容易!”阿雪不再多説什麼,房內靜默無聲,不多一會兒,她們聽到隔壁的房中有人走動的聲音,然後“吱呀”一聲推門聲響起,那人走出房外,向樓下行去,腳步緩慢而懶散,段眉聽了一陣子,原來警惕之心又漸漸放下。
走出隔壁房子的是一名客棧夥計,此人年約三旬,乍一看貌不驚人,過目即忘,他一手提着一隻空木盆,一手提着一塊髒兮兮的抹布“蹬蹬蹬”走下樓去,穿過樓梯口的一扇門,進了伙房。此時伙房內的大廚都已收工了,只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媽子蹲在地上,洗着一大堆碗筷。
那夥計將木盆放在老媽子腳邊,又將抹布扔在木盆中,老媽子本是一直低着頭,像是沒有察覺有人進來,直到那抹布落下時碰了一下她的身子,她才有點遲緩地抬起頭來。
那夥計指了指木盆,又指了指堆得高高的碗,用手比劃着。
老媽子的臉有些臘黃,額頭皺紋很深,一雙手顯得甚為
糙,甚至有些浮腫變形,大概是長年累月泡在水中之故。見夥計的一番比劃,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喉底發出“嗬嗒”的低嗚聲,原來她竟是一個聾啞之人。
夥計又伸出右手,拇指、中指、食指三個指頭來回撥動了幾下,像是在撥動着算盤。
那老媽子竟也領會了他的意思,指了指廚房的後門。
夥計向老媽子笑了笑,隨即繞過伙房內的一些雜物,推開後門,原來伙房與一個不大的單間相連着,那單間小屋竟沒有開窗,此刻屋內點着燈,裏面有一女子及另一箇中年男子坐在一張小方桌前。
夥計反手掩上門,低聲道:“大姐,那雙目失明的婦人並非九煞門門主的胞姐。”那女子與中年男子對視一眼,兩人的神情都顯示出一種如釋重負之。
夥計接着道:“但此婦人的身分也絕不尋常,也許,她的來頭比九煞門門主的胞姐鄂賞花更大!”那女子淡然道:“只要她不是鄂賞花,我們不去招惹她,無論她的來頭有多大,都無關緊要。”中年男子卻道:“柏豎,莫非你已查清了她的身分?”被稱作柏豎的夥計道:“此人與風宮之間似乎有些過節。”
“風宮?”那女子與中年男子同時失聲低呼,在江湖中“風宮”二字無論何時都具有強大的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