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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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們一心想快點逃跑,什麼東西也沒有帶,現在回家去捆紮籃子,大家都很興奮。南果串東家走西家,去催促大家快一點。

“風越來越大,”他大聲説。

“船要開走啦。”我把想要帶走的東西滿了兩隻籃子。三鯨魚骨做的針,一隻打眼的鞋鑽,一把刮獸皮的石刀,兩口做飯的鍋,一個貝殼做的小盒子,裏面裝着許多耳環。

烏拉帕有兩盒耳環,她比我更愛虛榮,她把耳環盒放進籃子,還用藍的泥土在她鼻子和顴骨上畫上一道淡淡的標記。這個標記表明她還沒有出嫁。

“船開啦!”南果喊叫道。

“要是它開走啦,”烏拉帕也衝他大喊大叫,“暴風雨過後,還會再回來的。”我姐姐同南果正在相愛,她取笑南果道:“會有別的男人到這個島上來的,”她説。

“他們比要走的人英俊得多,勇敢得多。”

“你們都長得奇醜八怪,他們準會大吃一驚馬上離開的。”我們離開村子時,忽然颳起一陣狂風,沙子在撲打我們的臉。拉莫提着一個籃子連蹦帶跳跑在我們前面,可是不久他跑回來説,他忘了把他的捕魚鏢槍帶走。南果正站在峭壁上催我們快走,所以我不讓他回去拿。

這艘船在海灣外面下錨,南果説,由於風太大,船不可能再往岸邊靠攏。頭正象雷鳴一般地撞擊着岩石。極目望去,海岸邊上全是泡沫。

兩隻小船給拉上了海灘。船邊站着四個白人,我們從小道走下去時,其中一人招招手要我們走得快一點。他對我們講一種我們聽不懂的語言。

我們部落的男人,除了南果和馬塔賽普頭人以外,都已經上了船。南果説,我弟弟拉莫也在船上。剛才我跟他説,他不能回村子去取鏢槍,他就跑到頭裏去了。南果説他跳進了離開海灣的頭一隻小船。

馬塔賽普把婦女分成了兩個組。然後把小船推下了水,船在水裏東搖西晃,我們設法爬上去,儘量穩住身子。

海灣多少還能擋掉一些風,一穿過礁石之間的通道,進入大海,大就向我們襲來。船上頓時一片混亂。花飛濺,白人你喊我叫。小船顛簸得非常厲害,以致一瞬間看見大船,轉眼卻又不見了。最後我們終算靠近了大船,也不知怎麼地竟爬上了甲板。

這艘船很大,比我們最大的獨木舟還要大許多倍。船上有兩高高的桅杆,桅杆中間站着一個藍眼睛、黑鬍子的年輕人。

他是白人的首領,他一發號施令,別的白人連忙照辦。高高的桅杆上升起了船帆,有兩個男人開始拉動鐵錨上的牽索。

我叫喚我的弟弟,我曉得他生好奇,怕他會去妨礙正在工作的人。大風淹沒了我的聲音,他沒有回答。甲板上擁擠不堪,簡直無法走動,我從甲板一頭擠到另一頭,不斷喊叫他的名字。還是沒有回答。誰也沒有看見他。

最後我找到了南果。

我嚇壞了,大聲問道:“我弟弟在哪裏?”他把海灘上告訴我的話又説了一遍,他還沒説完,站在他身旁的烏拉帕伸手指指島上。我越過甲板往海邊一看,那裏不正是拉莫,高舉着捕魚鏢槍,在沿着峭壁奔跑。帆篷已經張滿,大船正在緩緩移動開去。人人都在朝峭壁上張重,甚至白人也不例外。我跑到一個白人跟前,指指峭壁上的拉莫,可是他搖搖頭,掉過頭去。船速開始加快。我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

馬塔賽普頭人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們不能等拉莫,”他説。

“再等的話,船就會撞到岩石上去的。”

“要等他!”我聲嘶力竭地叫喊。

“要等等他呀!”

“過幾天船會回來接他的,”馬塔賽普説。

“他不會出事的。有東西吃,有水喝,也有地方睡。”

“不行,”我哭喊道。

馬塔賽普的面孔象塊石頭。他不再理我。我再次尖聲大叫,可是我的聲音淹沒在咆哮的風中。人們圍在我身邊,重複馬塔賽普的説話,但他們的話安不了我。

拉莫從峭壁上消失了,我知道他正在沿着小路奔向海灘。

船開始繞過海草區,我滿以為它將折回岸上去。我屏住呼等待着。誰知船的方向在漸漸改變。它在向東方駛去。就在這一瞬間,我三腳兩步跨過甲板,儘管許多手向我伸來,想把我拉回去,我還是一頭栽進了海里。

一個頭蓋沒了我的頭頂,我在一個勁兒地往下沉,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天了。等到我從水裏冒出來,大船已經遠去。透過花只能看到半片帆影。那隻裝着我全部家當的籃子,還牢牢抓在我的手裏,沉得要命。我心裏明白,手挽一隻籃子是不可能游泳的。我讓籃子沉下海底,開始朝岸上游去。

我模模糊糊看見守衞珊瑚灣入口的兩塊礁石,但我並不害怕。有好多次我遊得比這還遠呢。不過在暴風雨裏游水,這還是頭一回。

我一邊往岸上游,一邊在反覆考慮到了岸上如何處罰拉莫。可是當我腳觸沙子,看見他站在邊,手拿他的捕魚鏢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把原先的打算忘得乾乾淨淨,反倒跪在沙子上,把他緊緊摟在懷裏。

船已經無影無蹤。

“船什麼時候回來?”拉莫問,眼裏噙着淚水。

“很快就回來,”我説。

唯一使我生氣的是,我花那樣長時間心做成的絲蘭纖維裙給糟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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