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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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江,許昌,汝南三城分別是上清國,中秦國,南風國所屬勢力,三國多年之間互有戰,因此着一帶長年處於戰亂之中。每每發生戰爭之際,總有百姓舉村舉縣的搬遷至別處。

其實這種躲避大多時候是從一個火坑暫時跳進另一個火坑,不過,比不跳,要活的久一點,也更有希望一點。

殘韌一行四人,雖説是換了一身江湖人的裝束,但四人終究不是江湖人。

這在四人所走的道路上,便體現出來了。四人最後,淪落到搬遷的民中,四人手握手,緊抓着彼此,儘量抵擋着人的衝擊,以防被衝散了去。殘韌心下很奇怪,為何,一路上都沒見着江湖裝束的人呢?

千若緊緊抱着闌風晨,另一隻手被闌風晨緊握着。人,實在太多了,四人就算施展輕功,也本跳不出去,何況,錯過了一開始起躍的機會,現在已經晚了。能做的,只是跟隨着人前進的方向不斷移動而已。

經歷過這種場面,此時被人衝擊着的風,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便是父王,把小小的自己緊護在懷裏,硬生承載着所有人的衝擊…風還記得,那時候身處人中,周遭無數鄉野村民身上的體味,汗味,臭味,跟現在,差不多…

“對不起,是我決策的錯誤,把大家帶進這種處境!”風心下愧疚,對一側的三人,道歉着。

“風哥哥,沒關係的。”闌風晨輕聲安着,臉上擠出幾絲很勉強的微笑。

和殘韌都受不了,何況兩位千金大小姐?闌風晨的笑容,不但沒能安,反而讓風心下愧疚更甚。

“全部回去!莫大將軍有令,戰期間,無特別許可令者,關口可出不可進,違者殺無赦!”遠遠的,風等人見着接近汝南城的上清國邊境關卡,此刻關可城牆上,一名全身鎧甲的將領運功對城外接近關口的民們發出警告。

這種警告很少有效,尤其人多的時候。

前面的民們,年輕的,年老的,抱着孩子的,紛紛各自哭訴着自己的悲慘苦難,有手指着身旁高堂父母的,有強調自己懷中抱着幼小孩童的…希望都一致,希望守關的將領,能看在這些的份上,破例放行。

看的心生觸“這些人,也確實太可憐了。”倒是一旁的闌風晨,不以為然的道“卑鄙!出賣自己的情,就為了達到通關的目的,這些卑微的人,有什麼值得可憐!”風心下對闌風晨的心硬如石到不快,口中卻是平靜的反問道“晨妹何出此言?”闌風晨語氣中帶着鄙夷的開口道“你看這些人,説這些話本就是抱有目的的,尤其那些指着自己父母,孩兒的,跟為了目的拿他們來賣有何本質區別?”風忍不住反駁道“倘若晨妹這般想,這世上本就不存在情之一字了,人跟人之間豈非連親情也便的骯髒?”闌風晨看出風的不快,平緩了自身情緒,語氣淡淡的道“風哥哥,小時候母親曾經對我説過一句話,真正的愛,是不説愛;真正的情,不會包含任何目的。情發自內心的那刻,本就比目的產生的更快,不能把握自己**的任何情,都是庸俗和卑微的存在。”闌風晨見風倒也確實虛心聆聽着,補充了句道“風哥哥,聽父王説,你小時候也曾經吃過苦,你又似對這情形頗有觸,那麼,你父當年,可曾因為帶着你的緣故,用自己的可憐博取同情?我相信一定沒有!”風沒來得及答話,一旁沉默着的殘韌,回頭朝後方望將過去,風,卻是望向前方。

看來鎮守此地關口的將領,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甚至,可説是冷血。此時關口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箭雨,毫不留情的朝着最前方人傾瀉灑落。原本哭喊哀求的人們,此時或是驚恐,或是怒罵,或是哀號慘叫…

最後的希望終究宣告破滅,前方的人羣,朝後退卻了,退的很快,快的讓後面的人跟不上速度;退的很瘋,如水般,發足反方向衝擠。不幸的人,喪生在箭雨下,更不幸的人,被人衝倒在地,被人踐踏而死。

箭雨沒有因為人的退卻而停止,第二輪,第三輪,緊隨至。關口城牆的將領,此時卻將目光投向人盡頭幾乎難以看清的最後方。殘韌也在看,人最後方,仍舊是密密麻麻的人

不過,在朝着關口方向衝擊前進,伴隨着的,是驚恐的喊叫聲。

後方有變,後方確實生變。殘韌一行四人恐怕從沒想過,人跟人彼此的距離竟然可以壓縮到這種程度。原本人構築的長度,在兩頭反向的衝擊下,竟然短足足短了近一倍許。

變的更加擁擠,而且,原本就已經非常擁擠。

殘韌一行四人,不知道是否還能再進一步壓縮下去。闌風晨,抱着千若,擠身在風和殘韌之間。殘韌和風的雙足,早已深陷地面,全身被衣裳被汗水浸透,其中很大一部分汗水,不是兩人自己的。

後方一批批步列整齊的南風國步兵出現,左手執着大盾,右手執着寒光閃閃鋼刀的南風國步兵,口中不斷吆喝着,手中的大刀不斷的揮砍着。整齊,利索,如同是砍在特殊練習所用的草扎人般。

後方一排排的民,喊叫不及發出一聲,便紛紛中刀倒地氣絕,有的鮮血噴濺出來,有的傷口過大,卻是大量動出來。南風國士兵的喊殺聲,越見接近,地面鮮血鋪染的路範圍越來越大。

似乎寒光閃閃的大刀比起長箭更具備威震力,又或許是,後方看起來毫無逃跑的希望。人的方向發生了變化,朝着關口,動起來,關口城牆上的士兵們手執長弓,面對頂着箭雨蜂擁而至的人毫不猶豫的拉弓便

“回去!回去!”城牆上的士兵們警告着,用實際行動迫着。

“大人,請救救我們,南風國的軍隊打來了,大人不放我們過去,我們會被南風**隊殺光的…”諸如此類的話,不間斷的響起。儘管苦求着的人,很多在下一刻就死在了城牆上的箭雨下,儘管城牆上的上清國士兵也在對人展開着無情屠殺。

殘韌一行四人,無比厭惡周遭人混合着空氣散發出的那股怪異味道,太臭了。四人不習慣,目前也絕不可能習慣得了。

城牆上的將領,運功大喝着道“南風**隊殘忍無度,竟然屠殺手無寸鐵的無辜人民,城下的人們啊,你們難道要坐以待斃嗎?舉起你們的拳頭,回頭衝過去,跟那些屠夫拼了!為你們的親人朋友們報仇啊…”人中,有人沸騰了,怒吼了,轉身了。

“上清國卑鄙無恥,這種時候不懷絲毫仁慈之心,不但不放你們通關躲避戰禍,反而出言慫恿你們往我軍方向送死,你們難道甘心成為別人的工具枉死嗎?你們只要還是個,就該拼死衝擊關口城門,為自己找一條活路,為親人朋友打開一條活路…”人後方南風國的將領,運功高喝着,城牆關口上清國的將領,立即出言反擊,不片刻,兩方將領已遠遠展開了‘罵’戰。只是人,卻是徹底亂了,有試圖往後衝拼命的,有試圖衝開城門的,還有無動於衷的…

手無寸鐵又無高深武功的,下場只有死在訓練有素的士兵刀下;一羣血之軀的普通人,又怎可能將那高大結實連用攻城巨木都南以撞開的城門衝開?但更多人,似乎不是死在刀和箭雨下,而是死在了人的衝撞踐踏下。

邊抵擋着人的衝擊,邊運功大喝着道“大家團結起來,衝擊南風**隊,上清國守軍定會出兵襲敵,到時候我們或許有機會退入關口。情況再糟糕,到了南風**隊被擊退,上清國也會因此放我等通關…”殘韌心下啞然,風的動機是美好的,只是效果卻幾乎是沒有的。殘韌腦海中,卻又想着雙方將領挑唆的話來,倘若那話是一個真正有情的人吶喊出口,那味道和意義,卻就全不相同了。同樣的言語,也會有完全相反的意義,殘韌突然覺,很可笑…

搖頭嘆息着道“烏合之眾終究不成大器,我本有心助他們,怎奈他們卻不自救!”

“如果你一句話就能讓這些人像軍隊一樣被組織指揮起來,那還要軍人幹嘛?”殘韌啞然失笑,風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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