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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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中山裝打扮的人裏,中年男人老成穩重,稍微年輕的相貌普通,表情平淡。當我以為就只來了三個人的時候,後車門又鑽出一個女人來。這個女的四十來歲,穿着政府工作人員那種嚴謹的灰套裙,又帶着黑框眼鏡,所以雖然模樣還徐娘未老,風韻猶存,但是讓人看着沉悶。

一羣領導匯在一起,緊緊握手,相互介紹。

我得知這個中年男人叫作胡文飛,而年輕一點的叫做楊,一臉嚴肅的中年女人叫做賈微,都是上面派下來的同志。而這個叫做老葉的尉官則充當雙方的聯絡員。吳剛介紹我的時候,隆重地説道:“這是我們州最有名、最厲害的大師,陸左,昨天也就是他出手抓住的矮騾子。要不是他,只怕我的命都沒有咯。”這幾位都是從省城裏面派過來的,一聽到吳剛説的兩個“最”兩個男的還是淡定自若,倒是那個叫做賈微的女人,一臉的愠,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着我,出聲試探説:“這個小兄弟,敢問師出何門何派,你的師父是哪一位?”見她一副倨傲、不相信的模樣,我笑了笑,説小子無門無派,所學一靠家傳,二為運氣,當不得吳隊長的盛譽,見笑了,見笑了。見我這般謙虛,賈微的臉好了一些,説年輕人,能夠這般謙虛有度的,當也是值得培養。為了表示讚賞,她用委員見紅小鬼的眼神,欣地看着我。倒是胡文飛伸手跟我緊緊握在一起,説陸左,既是同道中人,便莫要謙虛,一會兒還要勞煩你幫我們介紹一下情況才是。

我點頭説好,莫得問題。

老葉、楊和賈微紛紛和我握手,前兩者還好,一副公事公辦的熱情,倒是賈微,言語之間,能夠讓人覺到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就像武俠小説里名門正派看見跑江湖的小雜魚一般,讓我不喜。

當然,我已經過了以自身的好惡去決定事情的年齡。所謂男兒,要鋭氣藏於,和氣浮於臉,才氣見於事,義氣施於人,如此方能成就大事。所以我也並不計較,把他們帶到了關押矮騾子的房間,然後將情況不卑不亢地給他們做了介紹。

整個過程中,胡文飛和賈微不斷提問,倒是那個楊不怎麼説話,眼睛不斷地四處掃量。

賈微對那隻死去的矮騾子十分的興趣,蹲下來,掏出橡膠手套翻看屍體,反覆查詢,然後問我是怎麼死它的。我含笑不語,並不作回答。她覺得我有些無禮,眉頭蹙起來,而我卻覺得可笑:老子的手段,需要跟你報備麼?簡直當自己是太平洋警察了。

因為這個,我甚至連藏在內兜的那本證件都懶得拿出來,跟她敍一下同事情誼。

胡文飛呵呵地笑,跟我們打了圓場,然後轉過頭來問楊怎麼看?

看了下我,又看了下吳剛,緩緩地説道:“不好。據我觀察,你們這一批進入到矮騾子聚居溶裏面的人,應該是被某種東西下了念頭,也就是通常所説的詛咒。這種詛咒,就像死神的請帖,隨時將你們拖入死亡的深淵。也正是它,讓矮騾子這種鬼物找到你們。同樣的詛咒,還發生在薩卡拉金字塔中,但凡是進入內殿其中的人,無一倖免。”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遲緩:“我…我懷疑不但是你們幾個,其他離開的人,也很有可能會遭遇不測,所以,還請你們儘快聯繫那五個人。最後,我看見,你,身上所受到的詛咒,是他們三人集合的幾十倍…很難想象,你是怎麼逃這噩運的。”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説很簡單: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殺多了,身上的兇焰就盛,就沒有物敢惹了。哈哈…他們幾個也跟着我笑,説你的膽量倒是大得很。也有不以為然的,不過大家都沒有表出來而已。這邊的事情由胡文飛等人接手之後,我便與吳剛告辭,準備離開。

他緊緊握着我的手,説好兄弟,這是你救我第二次了,兩條命!以後有什麼兄弟幫得上忙的,儘管説話,甭客氣。吳剛目前在跟州武裝部領導的女兒談戀愛,是和楊宇一般的優質股,能量確實還是有一些。

我點點頭,説要得,絕對不廢話。

胡文飛留我,説事情還未結束,能夠留在這裏最好,出去了,危險。雖然陸左你一身好本事,但是好漢還怕羣狼,現在已經不是單打獨鬥的時代了。我説我最近不會離開這人,有事情,隨時聯繫便是。

他緊緊握着我的手,説好,我們隨時保持聯繫。

我開着楊宇的越野車離開,從後視鏡裏面,看到這三個人在望着我這邊談論,對象應該是我。我笑了笑,沒有説什麼,而是將車開回晉平,不想在此逗留。路上的時候,我打電話給馬海波,説了昨天的事情,也講了那個楊的判斷。我看得出,楊的眼睛有一些特別,眸子裏有一種十字型的星芒在閃動,顯然也是個有着天生機緣的人。我告訴馬海波,讓他小心一點,別被矮騾子找到了。

馬海波笑着説他現在嚼着甘草檳榔,隨身帶槍,恨不得矮騾子早點出現呢。

從市裏面到達晉平,需要五個多小時,從這個時間,也能夠看出我們那裏的通有多麼不發達。為何,山太多了,重巒疊嶂,連綿不絕,所以説晉平是十萬大山的門户,一點也不假。我趕到了晉平縣城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鐘。我打電話給楊宇,把車還給他。他拉了我到他家,讓他女朋友給我們做了一點菜,兩個人喝酒聊天,一直到了十一點。

期間談到了他的表弟張海洋,他苦笑,説他那舅舅倒也是個蠻橫的人,就是不鬆口,準備讓那傢伙入了外籍,逃避這場禍事。我説你老舅家倒是真有錢,他搖了搖頭,説不談這些,他也不想,可是沒辦法,社會就是這個樣子,你要麼阻擋得粉身碎骨,要麼就默默接受。

楊宇問我在家裏待多久,我説不知道,可能要些子,畢竟要把矮騾子的事情了結,我才放心離開。他説車子你先用着唄,着急還什麼?我搖頭説算了,喪事辦完,我頂多就是宅在家裏,用不着的。

楊宇似乎有話想跟我説,應該是關於黃菲,然而言又止,最終嘆了氣。

喝到最後,楊宇醉了,拉着我哭,説老子才不是靠老子混上位的呢…他説得結結巴巴,邏輯混亂,楊宇的女朋友趕緊過來扶着他。我起身告辭,一臉的歉意。他女朋友倒是個和善的人,將我送到了門口。有了肥蟲子在,我倒是不會醉,不但沒醉,頭腦反而清晰得很。

這時候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行人也少得可憐。十月份的天氣轉涼,有風從北邊刮來,呼呼的,我穿着白長袖襯衫,突然覺有些冷。走在這讓我既陌生又悉的街頭,路燈將我的身影拉得長長而孤獨。我蹲在馬路牙子旁發了一會兒呆,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裏。

被體內的那個小酒鬼給緩慢地收了,而在酒意消退的一瞬間,我有些茫了。

我將何去何從?

腦袋暫時地空白了一會兒,我伸手入懷裏,掏出一串晶亮的鑰匙來。記憶開始瞬間湧上心頭,某個子裏,我和一個女孩一起去買房子,然後我將房門鑰匙給她,委託她幫我裝修,佈置一個屬於我們共同的家。那個家,我從來都沒有去過,但是在我心中,卻一直是一個很神聖的地方。

它代表着我心中很認真地一段情。

只可惜,那個女孩後來託人,經過幾道手,最終將鑰匙還給了我。我端詳着這串鑰匙很久,然後站起身來,凜冽的風將我的頭吹得一陣清醒。我朝着新街大步走去,在那裏,有一個曾經屬於我和黃菲的家。以後,它將成為我在縣城的一個落腳處。累了、困了、倦了,我都可以在那個港灣歇息。

雖然,裏面的女主人已經沒有了。

從楊宇住處一直走到新街市,足足走了十來分鐘,當我來到那棟樓房的時候,看着四樓處的窗户出來的燈光,我突然有一些發愣,第一反應是我找錯地方了。翻騰了一會兒塵封的記憶,我發現自己沒來錯地方,那個從窗簾處透着温暖燈光的房間,就是我的房子。

不知道怎麼的,我的心在一瞬間就熱了起來。

懷着顫抖的心,我忐忑地來到樓下,緩步走上了樓道,一直來到了大三居的房門口。看着這棕紅的防盜門緊緊關閉,我掏出了鑰匙,每一把上面都有黃菲用娟秀字跡作的標籤。我找到了大門鑰匙,然後將它捅進了鎖孔裏面去,輕輕一擰。

“嗒”的一聲,門鎖開了。

我將房門輕輕推開,然後聽到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傳來:“everynightmydreams,iseeyou,ifeelyou,thathowiknowyou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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