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風輕雲淡的情蠱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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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快就衝進了樓裏,然後被值班保安攔住。

沒有門卡,上不了公寓去。我無奈,只有誆他説是警察辦案,他不信,説要拿證件出來。雜小道從後邊過來,一拍那保安的肩膀,保安扭頭過去,人便呆滯了。我大驚,問這是什麼門法子,定身術麼,忒霸道了?他得意地展現出手上的體,在那保安鼻子下面又抹了抹,説聽過“麥角酸二乙銑胺”沒有?

我搖頭,他很不屑地罵我土鱉。

我們很快就來到了阿家的門外,面對着關閉的門,我瞅雜小道,他聳聳肩,説這是雞鳴狗盜之輩的伎倆,無量天尊,他可是堂堂的茅山道士,正經人。我好久沒聽他自吹是正宗的茅山道士了,乍一聽覺怪怪的。那怎麼辦呢?我們又不是朵朵,能破門而入麼?

好在肥蟲子給力,我正愁着,門喀嚓一下就開了,它鼓着不合比例的薄翅朝我飛來,我瞪了它一眼,它轉向,親暱地趴在了雜小道的髮髻上。老蕭的臉立刻變成了豬肝,渾身不自在。

我們三步兩步,便衝進了卧室裏。

門驟然被打開,見有人進來,王珊情大吃一驚,驚聲尖叫。那條鼻涕蟲一般的情蠱受驚地跳起來,像野地裏的兔子,朝她下爬去。她回過神來,見到是我,又見到雜小道在,心中的忐忑緩解了一些,下意識地裹緊睡衣,怯怯地問怎麼回事?我們怎麼進來的?

我冷笑,説你做了什麼你不知道?還問這些?

她裝傻,説不懂,你們都是阿的朋友,為什麼擅自跑到我們的卧室裏面來?朋友,不可戲!她説着,眼睛一轉,一雙眸子頓時多了幾分光芒,她嬌笑,説哦,陸哥你還記得我剛剛説的話啊,瞧你這人,真是個急子,剛才裝斯文,這會兒就找來了,還帶了一個伴兒…呵呵,是要一起麼?

我上前兩步,一把掐住她嬌地脖子,毫不憐香惜玉,伸手就扇了丫的四個大耳刮子,啪啪響,我停下手後,她嬌的雙頰一瞬間就變得青腫,嘴角溢血,她懵了,反應過來時暴怒,張牙舞爪地要來抓我,撓我,口中大罵“罵了隔壁”、“老孃跟你拼了”之類的話語,我伸長手,離遠一點避開臉,然後手上漸漸用力,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讓她呼不暢,近距離地體驗死亡的快

她終於恐懼了,從悍婦的潑辣中敗退下來。

她像個受驚的小鹿,眼睛裏瞬間就留下了青朦的淚水來,我稍微鬆開了些力道,她長長呼了口氣,噎着,説你,你怎麼能夠打女人呢?你這個畜牲!

我心中的冷意連自己都哆嗦,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淡些,説:“我很奇怪,阿沒有跟你講過我是個養蠱的行家麼?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還敢勾引挑逗我?是肆無忌憚,還是想一決高下?你腦殼進水了麼?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打過女人,從沒有!因為我覺得,這是作為一個男人的基本素質,但是今天,我壓制不了心中的怒火,你,是我第一個打的女人,或許,是我殺的第一個女人——因為,你嚴重傷害了我的朋友。”説完這番話,我鬆手,重重地把她推到牀上。

王珊情摔在牀上,席夢思的彈簧將她反震,口波濤洶湧。她伸手一拉,阿醒了過來。

看見房間裏的不速之客,雖是朋友,但是在如此私密的地方,阿自然是大吃一驚,一邊用蠶絲被裹住自己光潔溜溜的身體,一邊不善地朝我問:“陸左,這怎麼回事,你們怎麼跑到我家裏面來了?”王珊情鑽進阿的懷抱裏,像小貓,也不説話,只是委屈地説:“老公…”她鼻音拖得很長,嗲,顯得很委屈。我們聽着很噁心,而阿卻一陣的授魂,更加憤怒地看着我。

確實,我和在旁邊打醬油的雜小道就這樣站在他的牀前,像是來抓姦的幹活。

我嘆了口氣,王珊情這女人是聰明,她把阿醒了,別的不説,我肯定是不能毫無顧忌地打她了。我跟阿説穿上衣服吧,他把牀頭的睡衣穿上,一下子就衝上來,抓着我的衣領,憤怒地指着王珊情的臉頰問是不是我打的?王珊情“嚶嚶”地哭泣着,也不做聲,然而這聲音卻更使得阿的情緒化,擰我的衣領,越發的緊了。

我淡淡地看着阿,説這幾年的兄弟了,就不能聽我解釋一下麼?

氣,使勁地推開我,説你説啊?説不出個所以然來,以後兄弟都沒得做!

我笑,知道他中了蠱,也不生氣,指着在牀上哭得花容慘淡的王珊情説道:“阿,我的兄弟,跟我講一講你跟她怎麼在一起的經過好麼?”阿一愣,眼睛望下看,顯然在回憶,然而過了幾秒鐘,卻想不起來,頭痛,像是記憶斷片了一樣,一片茫然,於是不耐煩地説問這個幹嘛?有意思麼?我盯着他的眼睛,是很正常的瞳孔,是黑,裏面有我的樣子,便説阿,你被她下蠱了。

一愣,轉而大笑,説開玩笑了吧,小情正正經經一姑娘家,會下什麼蠱?

我和雜小道一頭黑線。

果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熱戀中人最完美,王珊情要是算正正經經的姑娘家,叫其他的失足婦女情何以堪?這女子在笑,很隱秘,但是我看見了她上翹的嘴角。顯然她以為阿在,我們就拿她沒有辦法。我不理阿,問王珊情,這情蠱,哪裏學的?

她裝傻充愣,説什麼情蠱,她聽不懂我在説什麼。

小道跨上前一步,作一揖,説女居士,別費貧道的時間了,我們都是明眼人,一天到晚都忙得股冒煙,耗不起。些許把戲,你招了,便留你一條命,若不招,蠱死人亡這慘劇,免不了。她抵死不承認,阿擋在她面前,臉蒼白,嘴顫抖,警告我們不要太過分,趕緊走,不然他就報警了。

我搖了搖頭,嘆氣——自作孽,不可活也。

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趴在雜小道頭上的肥蟲子立刻飛臨王珊情的面前,發出吱吱的叫喚聲。而金蠶蠱的一出現,阿和王珊情都大吃一驚,不知道説什麼好,接着,王珊情的臉倏然就變得紅,眼睛裏又是興奮、又是痛苦,淚,然後又有壓抑不住的呻聲,從喉嚨深處發出來。

隨着這高高低低的呻聲出口,她的睡袍由下往上一陣動,那條醜陋的鼻涕蟲,就沿着她的身體爬到了敞開的領口處,吱吱地叫喚着。

別人聽不出來,我倒是能夠覺到這蟲子的叫喚中,有臣服、害怕和求饒的意思。

看到這麼一個東西從王珊情身體的某個地方鑽出來,嚇了一大跳,一下子跌坐在牀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一下子懵了,結結巴巴地説:“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表情,好像看見了世界末,整個世界觀都奔潰了。我死死地盯着王珊情,説還不趕快把阿身上的子蠱給取出來?

王珊情癱軟在牀上,呆呆地望着眼前這個肥碩的蟲子,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怎麼就這麼脆弱。

她喃喃自語,説不行了,不行了,子蠱一旦種上,這輩子都是不能解開的。

我冷笑,説你娘個希匹的,一輩子,你這種搞法,阿活不過兩年,你這不但是情蠱,而且還是能夠能續命的良方——截取阿元,給你這個臭娘們續命!夠狠毒的啊?到底是誰教你的?她臉蒼白,就是不肯説,我手一揮,金蠶蠱飛臨到了她的前,像蜂一樣跳“蜂舞”而那鼻涕蟲則猛甩着頭,痛苦尖叫起來。

這蟲痛苦,她便也難受,太陽處有青筋繃起,與那蟲子的痛覺同身受。過了一會兒她哭了,説她説,她説,別唸“緊箍咒”了。我和雜小道對視一笑,看來金蠶蠱倒也是爭氣,一下子就能夠把這傢伙着貼貼服服的。

在我們三個男人的注視下,王珊情陷入了回憶中,説起她去年十一月份,跟男友分手後回家,去人家裏面做客的時候,被隔壁村子裏的一個紅眼老太婆給下了蠱。後來發作了,才知道,是那個草鬼婆下的,然後就去求她,結果就會了(這方法,通常都是草鬼婆找傳承的路子)。她學藝功成,尋思着來東官找我,後來聽説我跟一個咪咪的道士在一起,恐怕有些困難,就跑到了江城那邊的酒吧一條街,做了段時間的皮生意,而後在qq上聯絡到阿…之後就給阿下了蠱,便好上了。

我凝視着她,説她還是沒説,為什麼要壞阿的命?

她雙手捂着臉,不説話。

我自然不會相信她的這一番話,只是冷笑,轉而看向阿,問他怎麼看?阿自然是一臉的不敢相信,也不説話,青筋暴出來,生氣,也不知道生誰的氣。我們陷入了沉默,然而肥蟲子顯然並不體諒這尷尬的氣氛,一下子飛到了阿的臉上,爬到眼睛處,吱吱叫喚了兩聲後,從阿的眼瞼下面便出兩道膿血來,也有芽,順着下。它也不客氣,三口兩口把這些全部都嚼了,又飛到王珊情的口,把她溝處的鼻涕蟲一把叼起來,像小雞吃蟲,喀喀喀一下子就吃完了。

整個過程,情蠱一動也不動——如此簡單!

這情蠱一進了金蠶蠱的肚子,王珊情就哇地吐了一口血,神情萎靡,臉若金箔般黃,一下子就垮了下去,癱在牀上。阿本待習慣地過來扶她,手伸到了一半,頓住了,如夢初醒地看着躺在自己牀上的這個女人,回想起剛才的場景,哇地一下,居然將晚間吃的酒菜,一下子都吐在了王珊情的頭上。

一時間那經過胃部黏處理之後的湯湯水水,全部都掛在了這個惡毒女人的腦門子上,格外滑稽和可笑。

房間裏本來有一股淡淡的苦栗子味兒,是男女歡情之後的味道,被阿這麼一,倒是沖淡了不少,只是難聞得很,我摒住呼,後退一步,看着王珊情。情蠱與本名蠱一般,都是直接與寄主共生共榮的,金蠶蠱貪吃,一下子把這情蠱給嚼了,那麼王珊情這次不死,人也要一層皮吧。

不理癱軟在牀上的王珊情,我、阿和雜小道來到了客廳,商量這件事情怎麼處理。

終究是老實人,雖然情蠱已解,但念及他跟王珊情這水夫也做了好幾個月,有些苟且的情誼在,一時間也狠不下心來,還關心的問我那女子到底有事沒事?我説沒事,不過解情蠱,就像打了胎,得虛弱幾個月,而且還黴運纏身。要不要報警?我手機裏,倒是還有一個歐陽警官的電話。阿説別,算了,趕走了事。

他輕輕地嘆息,不知道是在可惜這一段開始的愛情,還是在嘆息一個女孩的墮落。

“我愛你,但是你卻愛着他。”——世界上大多數悽慘的愛情多事如此。

我説可以,但是這房子是他的積蓄,不可不要。完了之後,我再送他一張符紙,用金蠶蠱之血滴上,保百蠱不侵,以防止這種事情的再次發生。

他説好,沒問題。

我們當夜就把事情辦妥,着王珊情簽署好户主變更協議,讓阿明早帶她去過户,之後便把她給打發走。第二天,由我坐鎮,幫着阿搞定了所有的事情,在把王珊情掃地出門後,託了個朋友來兩張火車票,準備前往江蘇金陵,再輾轉去茅山附近,拜訪雜小道的家人。

臨行前我打電話給郊區租房的尚玉琳和宋麗娜這兩位房客,沒通,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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