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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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們比我想像的更小心、更謹慎,壓就只相信自己的心腹,連我這個首席御醫都不予理會。”終於,徹底的明白了。

當回想起那破廟中曾親眼目賭的一切,月噙香就明白在現今的天都城中,確實依然存在着一羣視鬼族為次等民族的極端變態人們,而且那些人之中,還有極為位高權重之人,這人,就是他口中的李東錦。

而柳孤泉竟一直以一人之力,努才地護衞着他的同胞,一直以一人之力,希望能挽救一些他那些受苦的同胞…

這樣的人,竟因她而捲入了這場風暴之中,令得他家不成家,更令得他必須連夜遁逃。

上蒼,她究竟做了什麼啊!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許久許久之後,月噙香終於緩緩望向柳孤泉。

是的,為什麼要告訴她?

因為這個大秘密,是絕對足以令他徹底喪命,並令他一直以來的努力灰飛煙滅的啊!

“因為我的良心過不去,因為無論你在不在乎,我都無法原諒自己對你所做的事。”柳孤泉冷笑一聲後,僵硬地説道:“所以請給我十天時間,讓我安排一下孩子們,以及我自己的一些私事,而十天後,你便可以去告發我,我相信,這會比直接殺了我,更讓你痛快些。”原來他竟如此恨她,恨到連他多年來的志業都必須咬牙放棄的地步。

是啊!為什麼不?畢竟若不是她,他何苦飽受這一場混亂?

“那…你的呢…”在終於明瞭了一切之後,月噙香恍恍惚惚地問道。

是啊!他要她告發他,但他都沒想過他的與他的子嗎?

?你認為我這種天天生活在生死邊緣的人,能娶嗎?有資格娶嗎?”聽到月噙香的話後,柳孤泉冷冷一笑。

“那你到矩城去…”月噙香愣了愣,抬起頭望着柳孤泉。

“自是為了去救一位對我鬼族有莫大恩惠的女子。”柳孤泉冷漠地回答道。

他沒有也沒有子?

難道那與那子也都只是為了掩護他身分的煙霧彈?

老實説,此時此刻,月噙香已徹底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因為她的腦子本無法思考了。

“我絕不食言!”望着月噙香古怪的靜默,柳孤泉再一次説道:“到時你若將我告發,我保證你與你的夫君必定從此飛黃騰達,一飛沖天。”她與她的夫君必定從此飛黃騰達,一飛沖天?

她哪來的夫啊?現在的她,連自保都成問題了,又如何能飛黃騰達,一飛沖天?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此刻最重要的是,向來獨來獨往,沒有任何權勢與有力朋友,並身懷如此大秘密的他,再不能留在有許希的天都中!

或許她已沒有了未來,但她絕不能讓這樣忍辱負重的他,陪着她一起墜入那世間最最污穢的泥沼中。

“你不必再用任何詭計矇騙我了,我上當受騙過一次,已經夠了!”所以,月噙香讓自己痛着心、鐵着臉,朝柳孤泉冷冷一笑。

“我沒有騙你,上回——”聽着月噙香那聲冷笑,柳孤泉心一緊。

“不必再説了,因力無論你説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你!”月噙香一把打斷柳孤泉的話,緩緩由牀沿站起,背過身向房門走去。

“既然如此,你何不現在就殺了我?”望着那個纖弱而顫抖着的背影,聽着月噙香口中決絕的話語,柳孤泉咬牙説道。

“因為我自知今殺不了你。”當臉上的淚再不會被人望見時,月噙香一個字一個字地説着,然後任熱淚全聚旁,“但我相信,這世上、這天都,總會有殺得了你的人,比如許希,及他那幫見錢眼開,積極尋找你大秘密的手下。”

“你…”

“所以,若你活得不耐煩了,儘管可以繼續留在天都。”月噙香顫抖着手輕輕推開門,但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緩緩回頭,然後在淚眼模糊中,最後一次,將那張刻在自己心底最深處的臉印在腦海中,“但請永遠,別再出現在我視線所及的任何地方!”門,輕輕的關上了,遠處的雞鳴聲,響起了。

“噙香?”望着門扉下的淚滴,回想着方才月噙香離去時那削瘦小臉上的淚痕,柳孤泉再忍不住地出聲喚着。

因為他想知道那地上的淚珠,是怎麼回事?她眼底的傷痛,又是怎麼回事?她過得不好嗎?

他那怒急攻心地傷害她並離去之後,她發生了什麼事嗎?

儘管想起身向前追去,但柳孤泉卻無能為力。

因為許希的“魂死丸”雖不管用,卻不代表完全沒效,因為現在的他其實連走動的能力都沒有。

所以他只能又痛又急地望着阻隔着他與月噙香的那道房門,只能又痛又急,眼睜睜地望着她的淚,遺留在拂曉的寂靜風中…

一間茶坊之中,一個戴着竹笠,滿臉胡碴,憔悴而又風塵僕僕的男子靜靜坐在二樓靠窗的包廂中。他就那樣坐着動也不動,就算桌上的茶早涼了,依然動也沒動一下。

一陣輕風吹過,突然,他背後隔着一道竹簾的另一個包廂傳來一個磁、醇厚,但醇厚中又帶有些戲謔的嗓音――“後事都代完了?還沒有需要補充的了?給我醒醒,問你呢!木頭,你這個平常看起來一句話不吭,結果只因心情動一下,就差點把大夥兒都給賣了的‘好’兄弟。”

“抱歉。”柳孤泉低下頭悶聲説着。

“好,既然你這個沒出息的傢伙沒話説了,那現在換我説。”竹簾後的男子輕啜了一口茶,“你的貼身女侍官叫月噙香?”

“我沒有貼身女詩官。”一聽到“月噙香”三個字,柳孤泉的眼眸驀地一沉,而臂膀微微僵硬了。

“沒有?”聽着那怎麼聽怎麼有問題的回答.竹簾後的男子笑了笑,“那就算了。”輕風繼續在吹,一股古怪的沉默瀰漫在兩個背對背的男子之間,而最後,還是柳孤泉先沉不住氣了。

“你有什麼話就説,吐吐的算什麼!”

“我昨啊!收到一張請帖。”聽着柳孤泉那再掩飾不住的暴語氣,竹簾後的男子嘴角微微一勾。

“那關我什麼事?”柳孤泉仰頭將茶整個傾入口中,只覺得一陣氣悶。

“你看了就知道關不關你的事了。”竹簾那頭的男子緩緩由袖中取出一張請帖,將請帖向後一推。

“這是…”望着那張俗氣至極的燙金大紅帖,再望清帖中所寫的字後,柳孤泉的臉整個鐵青了,而額旁青筋更是一突一突地跳動着,“她不是…為什麼?”

“為什麼?”竹簾後的嗓音冷冷一笑,“因為某人放話要絕了她的生路,而那個某人,據我所知,與她是同父異母,自稱天都第一名醫的許希。”

“許希…是她的兄長?”聽到這話後,柳孤泉的下顎微微顫抖了起來。

怎麼可能?許希竟是月噙香同父異母的兄長?

那她怎麼一點都沒有跟他提起過?就算他傷害她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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