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安得與君相訣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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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安得與君相訣絕（2）冰冷的雨水從天而將，我渾身灼熱，卻一直不停發抖，牙關幾要被我咬出血來。雖閉着眼睛，仍覺有人將我自方才置身的輕型車輿上，復送入一乘更為高大華麗的油壁車內。隨之，是車輪轔轔，和着軍隊整齊的步伐聲、遠處的馬蹄聲、軍馬的嘶鳴聲，與如注的雨聲、隱隱的雷聲一起，緩緩前行。

帝王的車輦，又稱‘三駕馬車’，即三匹馬一組一轅，分前、中、後三組。巨大的車廂以青銅鑄成框架，四周再以油布為壁，刻有華美的文飾，並以金包之。車廂左右兩側，各有一扇活動的窗户，可供開啓。車廂內，有寬大的坐榻，足有五尺見方，可容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或半卧於其上，或端坐於其前，均綽綽有餘。飾以墨綠的雲錦，美異常。

我卧於其中，幾乎覺不到路途的顛簸。宮人們已經為我換上了乾淨的羅裙，髮髻散開，垂落與間。靜靜聽着車輦外織的風雨之聲和着整齊的行軍聲，一動不動，細數着自己的心跳，一點一點，只覺如水的沙漏，似自我指尖傾瀉。

不知過去多久，車輦突然臨時停駐，車門開啓時，帶過一陣冰冷的雨水和寒風。此刻，他已卸去了先前的鎧甲，一身玄繡着五彩蛟龍的朝服，坐入車中。一言不發，如玉的俊顏之上，冷冽似寒霜。

方才離宮時，身軀自他貼身的錦衣衞隊手中輾轉間，我已從他們簡短的軍令中猜到，此次出行，他原意是策馬疾行。帝輿，僅是緊隨軍隊其後的補給輜重物資之一，以備帝王路途中或有不時之需。但，或許因為我，計劃被迫要臨時改變。

此時，水患盛行，天，又降暴雨。庭水位連連上漲，湖越兩州的百姓岌岌可危。而，海防，又有倭寇來犯。可謂，內憂外患，相煎何急。

時間如弱水，汲汲而去。眼看着，天愈發陰沉，酉時，似轉瞬即至。我忽自榻上低道:“陛下，十四，知錯了。讓錦衣軍回來吧！”他俯下身來看我，眸光如炬，卻無一絲波瀾。我哭道:“當在勺香殿十四當眾下的是斷腸散，如果不治，三之後即毒發。即便華佗再世，也難轉寰。十四知錯了…”我嚶嚶地哭起來，仿似我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始伸出一隻手，將我輕輕攬於膝上。我泣道:“陛下須要先收回旨意，十四才服解藥。”他失笑，垂下視線看我。我將臻首埋入他袍袖內，掩住一臉的慚。他揚聲道:“來人――”馬車隨即停住，他打開一側的車窗，命令道:“傳朕的旨意，將臨海界內的林氏二人放了。”

“遵旨！”確定車窗復又合起，我才自他的袍袖中出素顏，低低道:“陛下的隨侍中可有醫女或太醫在嗎？”他嗤笑:“十四，還需要太醫？”我垂下頭，低道:“十四的斷腸之毒，要以銀針解。十四，會將解毒的道告知醫女或者太醫，但是十四自己沒有辦法入針。陛下不是不許十四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