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蓬山此去無多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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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蓬山此去無多路（1）一連數，錢鏐都不曾再來。許是他忙於國事，許是他復寵了他人。十四無心顧及，每，只將自己足於紫宸殿內，悽惶不可終。

夜夜，都被噩夢驚醒，再醒至天明。

柔兒的話，不停縈繞於十四的耳畔，久久不能去。

與君一席話，驚醒夢中人。

細細想來，當十四自昭陽殿東偏殿向外窺視，柔兒確實身着青衣，且身形臃腫。十四因着心痛，記得異常真切。此次再見，嫋娜嫵媚竟不輸婉容，十四雖詫異，卻不曾多想。

十四自知任，君王，更言及多次。

如今看來，十四，果真任妄為。十四，原本想自個的任，系出有因，豈料十四的任，竟害了一條活生生的小命。若應了柔兒之言，這鳳凰宮內，還復有許多人，都跟着十四一齊墜入深淵。

雲鳶見我獨坐發呆，忍不住低低勸道:“十四，有什麼心事麼？不要悶壞了身子。十四如今是做孃的人了。”這句話，他也曾講過。

我心一酸，抬頭，口而出道:“雲鳶，聖上，果真待…十四…與旁人…不同麼？”雲鳶略有訝異，似不明白我何以乍出此言。隨即，便笑道:“那還用問？聖上待十四，確是真心。別説雲鳶看得出，這宮內宮外，誰人不知？”我蒼白着小臉，半晌，復又問道:“怎麼…不同？”雲鳶沉片刻，才道:“雲鳶，也説不好。雲鳶只知道，這鳳凰宮內，即便這天地間，沒有一個人有待十四，有象聖上這般好的了。”我垂下臻首。果真如此麼？如此看來，竟真的是十四自個錯了。十四，被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兀自吵着鬧着，殊不知旁人的心，殊不知君王的一顆心。

我苦笑了下，低低問道:“雲鳶，今兒個初幾了？”

“十二月十五了。十四，怎麼了？”怪不得，這幾，內務府撥來那麼多年貨，原來，竟快到年下了。原來，十四已有半月未曾見到君王了。十四心裏好想他。我看看天，柔聲道:“雲鳶，你打發芝兒去昭陽殿執事的宮人那裏問問，看聖上今晚可翻了哪宮的牌子？”雲鳶看一眼案上的更漏，有些遲疑道:“十四怎麼了？亥時三刻都已經過了，即便沒有哪宮娘娘小主侍寢，此刻，夜已深，天氣又這麼冷，有什麼事，明再去找聖上不遲？”我一笑:“雲鳶，快去吧。十四，不會再行乖張之事，十四隻是此刻…特別想見聖上。”雲鳶半信半疑，隨即掀開帷幔，去到外殿吩咐宮人覆命去了。

我坐於寢殿內室榻前，自己套上外衣。剛洗漱完畢，髮髻已鬆了，自己對着銅鏡將就挽了個，用釵環固定好。擔心臉太過蒼白，複用水粉暈了些在雙頰。

甫回身，只見雲鳶兀自立於身後十步之外，默然望住我，不語。

我知道她擔心，遂朝她嫣然一笑，輕道:“雲鳶，你看十四此刻還行麼？”雲鳶輕輕回道:“雲鳶如今，越發不懂十四心內所想了。”話音未落，移步過來，為我將髮髻散開，重新梳了。

一炷香功夫，芝兒即回來回話，氣吁吁道:“奴婢回娘娘，奴婢方才問了昭陽殿主事的蘭辛宮人，今兒晚上，聖上並未翻哪宮的牌子。這會子，正挑燈批摺子呢！”雲鳶答腔道:“娘娘知道了，你下去，吩咐值夜的宮人們備車輦，娘娘這會子要去昭陽殿見駕。只需低低講便可，別驚動了太多人。若逾矩，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巴。”芝兒趕忙應了。剛走，我叫住她:“不必了。此處距昭陽殿不遠，我慢慢走過去便可，不必勞師動眾了。”雲鳶才要反對，見我堅持，只得作罷。

因夜已深，我只攜了雲鳶和幾個小宮人一同前往。紫宸殿之去君王的昭陽殿，相距不過五百步，十四自己費力走過去便可。他雖將我安置在這，無名無份，十四，不想太過張揚。

果然，人未至，老遠即可看見外殿內透出的燈火。於漆黑的暗夜裏，熠熠生輝，於冬的寒風裏，竟讓人有如沐風之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