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芳草年年與恨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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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芳草年年與恨長（1）所幸，包裹內，有云鳶一直為十四備下的水粉，每細細抹了，師傅便難發現十四的異狀。師傅看不出十四的異狀，便不會記得時時給十四診脈，就更不能察覺十四的沉痾。十四所能做的，便是，將敗的子一拖延，拖得越久越好。

千萬，不能讓師傅過早察覺。瞞過了師傅，便也能瞞得過錢鏐的錦衣軍。

只要子一到，十四的小命，便可以如願地讓天尊收回去。

餘下的路途，越發短了。雖迂迴了多，但，距離京師，卻，愈加近了。

寶大元年，八月初三。師傅所駕的牛車，終於駛進了杭州城的外廓。

越靠近，我心內的不安，甚。眼見雲鳶的臉，一比一欣喜，我明白她心意，只當視而不見。

不過闊別一月有餘，杭州城內，便似有了什麼大的變故。甫進城，已察覺異樣，整座城池，比先前十四離開時，還要繁華熱鬧三分。車如水馬如龍，連通越門外的十里長街，都擁擠起來。商賈販夫，絡繹不絕，各家各鋪，入夜，而不歇業。

進城時，天已晚，師傅攜我們於客棧歇了。

師傅，似也察覺到不尋常，打發雲鳶去問。片刻過後，雲鳶即回來覆命，滿面喜，揚聲道:“回凌波師傅，雲鳶方才問了。街坊們都説，咱們吳越國修了快三年的海塘，近就要完工了！從此之後，咱們沿海各州各縣，再也不用擔心海侵襲，水來時，百姓們再也不用離鄉背井，離失所了！百姓們如今都稱當今聖上是‘海龍王’轉世，都誇聖上是千古未有的明君呢！”話，雖向着凌波師傅説，眼光，卻一直笑盈盈地瞟着我。

“哦？是嗎？為師早就聽説過此事。早在三年前，錢鏐就下令，興建海防，並沿錢塘築造海堤，修建沿江的水閘。整個海塘，均以高大的石塊堆砌，最高處，達五百丈，綿延上千裏！不但，可以防止海水回灌，方便船隻往來，更可造福沿海沿江各州各縣的百姓們。如此浩大的工程，如今，竟真的要完工了。確實，可喜可賀啊！那個錢鏐，如今看來，確實有一番大襟大作為！為師，倒小瞧了他！哈哈哈…”師傅也似極開心，一面説，也一面看我的反映。

我只得低下頭，躲開他們的視線。

此刻，十四再也笑不出。難道師傅和雲鳶，你們都不懂得十四的心嗎？孰不知，你們此刻的語意，於十四而言，俱是把把利刃，刀刀見血，於十四心內。

你們如何能笑得出？

我輕咳一聲，自凳上起身，移步往屋外暫避。還未邁出半步，只覺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地栽於青磚石上，登時，失去了知覺。

意識喪失的剎那間，似聽到雲鳶和師傅齊聲驚呼，但，十四心內的一口氣，再也壓不住，翻滾着，自喉內噴薄而出。

等到幽幽醒轉之時，人，已在榻上，衣衫，也已經換過。只見雲鳶猶自坐於牀前，嚶嚶而泣。我強撐着向她慘淡笑道:“雲鳶莫哭，十四，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