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小混混信口攀鄉黨杜知州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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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下來早朝，疲憊不堪地來到皇后燕居的坤寧宮，想和徐皇后談談今天朝堂之上發生的一些事情。

進得殿來，卻發現徐皇后躺在牀上，一個宮女正在服侍她服藥。

朱棣驚奇地問道:“皇后，這是怎麼啦？”徐皇后有氣無力地笑笑:“我這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看到朝野內外百廢待興，自己夜憂愁，每每失眠健忘，有些頭疼。”朱棣勸道:“皇后應將心緒放寬，為我多誦幾遍經文，心裏就好受了。”皇后仍然面帶愁容，説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臣妾聽説各地都在挖空心思呈報祥瑞，地方官員為找祥瑞，已經搞得雞犬不寧，民不聊生。請皇上不要再樂於祥瑞之事，如能勵圖治，使國泰民安，天下承平，就是最好的祥瑞啊！”朱棣若有所思:“朕記下了，從今以後，再不奢談祥瑞之事了。朕已經安排宋禮到山東實地考察會通河，如能重新修通會通河，通過大運河南糧北運，不僅避免了海運之苦，還能帶動南北的，為將來遷都北平做準備。”徐皇后讚許地笑笑:“對啊。這才是一個皇帝應該做的事情！”朱棣看到皇后笑了，發誓説:“請皇后放心，朕決心修復運河，早遷都北平，做一個勵圖治、遠邁漢唐的千古一帝。”在北平老胡同一所寓所裏，杜曉言垂頭喪氣、衣衫不整地回來，跟隨杜曉言出來的貼身隨從顏開高興地上來，問道:“大人，怎麼樣？祥瑞呈給皇帝了嗎？皇帝喜歡嗎？”杜曉言氣不打一處來:“皇上還喜歡呢，沒殺頭就不錯了，我們的祥瑞魚真是太臭了！我自己都差點兒燻到！”顏開勸道:“沒事兒，伴君如伴虎，沒少我們一毫，這就算不錯了！”杜曉言説:“還不錯呢，宋禮要去濟寧查看會通河了，不知道潘叔正那小子告我什麼狀呢！”顏開説:“那小子敢告你的狀，看我不找兩個弟兄，教訓教訓他！”杜曉言説:“咱們還是趕緊回濟寧，穩住潘叔正，別讓他亂説。”顏開説:“大人，你不用怕姓潘的那小子，他沒有那告狀的心眼兒，擒賊先擒王，還是先到尚書府，拜見宋尚書，給他送上禮，敍上關係才行。”杜曉言一拍大腿:“對啊，還是你小子明啊，我帶你出來辦事就對了，我們去找宋尚書！”金陵宋尚書府門口。杜曉言在和家丁説好話，顏開在旁邊提着大禮盒，希望能進去，家丁堅決不讓。這時候，宋禮坐着轎子回來了。

宋禮下來轎子，問道:“幹啥呢，在這裏吵吵嚷嚷的？”家丁説:“老爺，這兩位客官非要進去見您，我不讓他們進，他們就不走。”杜曉言:“這個，這個，宋大人，我們是專門來拜訪您的。”顏開搶着用河南話説:“尚書大人，俺們知道您是一位為民請命、剛正不阿的高官，馬上要到我們濟寧州視察運河了，這不，杜知州專門來看望您，提前聽聽您的意見。”宋禮説:“意見嘛，現在還為時尚早，需要實地勘察才能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趕緊走，在這裏不好。”顏開説:“大人，這是俺知州的一點兒心意，這裏影響不好，咱們是否到府裏説話。”宋禮説:“不必了，你們回去吧，到時候我們到了濟寧再見面。”顏開又問:“尚書大人，您老人傢什麼時候去濟寧啊，俺們好提前準備準備。”宋禮説:“不用提前準備，我去的時候，會有人告訴你們。哎，你好像叫顏開吧，你原來好像不説河南話啊，怎麼你是河南人？”顏開抹開了淚，哽咽着説:“我娘是河南人，説是河南洛寧的，全家都是了，她一個人逃荒到了山東汶上，為了吃一口飯，嫁給了我爹，就有了我。”宋禮喃喃自語:“也是洛寧的，和我還是鄉黨啊。行，你們走吧。到時候我去濟寧，少不了去找你們。”杜曉言説:“宋大人，給您帶來的禮物，您看放在那裏？”宋禮生氣地説:“拿走，這沒二話。”顏開扯着杜曉言離開，回過頭，笑嘻嘻地對宋禮説:“尚書大人，那我們走了，濟寧見。”杜曉言生氣地説:“東西沒有送出去，這怎麼就能走呢？”顏開説:“他那死腦筋，不會收您的東西的，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宋大人把我當成老鄉了！”杜曉言:“你小子的娘真是河南人？”顏開説:“鬼才知道呢，我娘早死了！”杜曉言:“那你怎麼會説河南話，還説你娘是河南洛寧的？”顏開:“我打聽了，宋禮他是河南洛寧人。”杜曉言輕輕打了顏開一拳:“你小子，真鬼！”宋禮回到了家，到各處遛遛，來到後花園，看到女兒宋小蠻身着一襲紅妝，正在練劍。只見她身手捷，奔突跳躍，像一片紅雲飛舞，而那柄青泉寶劍像游龍一樣，寒光閃閃，變幻無形，最後一個收身站定，亭亭玉立，周圍侍女一陣叫好聲。

宋禮半是讚歎，半是無奈地笑道:“你看你，天天舞刀劍，一點女孩樣兒也沒有，將來如何嫁的出去！”宋小蠻不服，説:“嗬，想娶我，難了，你和我娘説的那些公子哥，我一個都不嫁！”宋禮急了:“那你嫁給誰啊，難道要在家裏當老閨女不成？”宋小蠻顯擺地説:“要嫁，我就要嫁給陳瑄那樣的將軍，既叱吒風雲，又有情有義！”宋禮嘆了一口氣:“嗨，孩子啊，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陳瑄他鼠首兩端，見利忘義，有能無德，人品不行，這樣的人，權勢再大，也不行啊！”宋小蠻急了:“爹爹，一定是您誤會陳將軍了，陳將軍怎麼會是那樣的人？我還就偏不信了！”宋禮知道女兒的倔脾氣又上來了，趕緊轉移話題:“女兒啊，上次爹爹讓你尋找茅的事兒，你找的怎麼樣了？”宋小蠻嘆氣:“我去找了，那些欽犯之女已經全部被禮部接收，編入了樂籍，樂府都給她們取了新的藝名，不知道茅姐姐現在叫什麼，打聽不到啊！”宋禮説:“別急，慢慢找，千萬別暴了身份，錦衣衞還在查找，誰和那些逆臣有牽連呢。”宋小蠻堅定地點點頭:“爹爹請放心吧。”宋禮欣地點點頭。

杜曉言和顏開回到濟寧，二人好一陣忙活，將州衙改到原來的廂房去辦公，給宋禮騰出了大堂和後宅，佈置得既有檔次，還看不出來豪華。

潘叔正聽説杜知州回來了，到處找杜曉言彙報工作，杜曉言絲毫不提在金陵城發生的的事情，既不説因為自己那條臭魚被拖出朝堂的尷尬，也不説潘叔正的上書得到皇帝重視的事。

潘叔正説:“杜大人，聽説您從金陵回來了，一切都好吧？”杜曉言沒事兒似的:“很好啊，你這一段時間在家裏主持州里的工作，分內分外的，辛苦了，潘大人！”潘叔正説:“我們州里上報的祥瑞讓皇帝高興嗎？”杜曉言説:“很好，皇帝和大臣們可高興了！”潘叔正又問:“皇帝或者工部大臣有沒有提到會通河的事兒？”杜曉言故作驚訝地問道:“沒有啊，會通河怎麼啦？”潘叔正失望地説:“會通河，哦，沒事兒。”杜曉言一拍腦門:“我倒忘了，我在京城裏去拜訪宋禮宋大人的時候，我主動提到開通會通河的事兒，宋尚書可熱情了，對此事很重視，最近就有可能來濟寧視察，你要聽我的，要好好配合，一團和氣，不要在尚書大人面前説那些不該説的話。”潘叔正唯唯諾諾:“是，大人，下官知道了。”這時，顏開進來了，見有潘叔正在場，貼着杜曉言的耳朵，悄悄説:“宋禮大人來了，咱們出城接吧？”杜曉言説:“是宋大人來了，他老人家真是風風火火，剛給他説了會通河的事，他竟然就來了，我們一起去接他老人家吧，惟獻，走，你也一起去！”潘叔正小心地問道:“我去合適嗎？”杜曉言大度地説:“你是濟寧同知，我的助手，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們濟寧州是一個整體嘛，走，同去同去！顏開，你組織百姓們一起到北門接宋尚書，人越多越好！我們濟寧是孔孟之鄉，一定要隆重，體面，熱情！”顏開大聲回答:“好嘞，小的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