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夏ri長s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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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離京城八十里左右,風景優美,煙波飄渺,有一湖好荷花,更兼獨有的銀魚銀蝦味美鮮香,因此成為京城的名們最喜歡去的地方之一。

初晨四更起身,沐浴薰香後,帶了阿憐和四個丫頭,加上五六個孔武有力的家人,一行人乘了二輛大馬車,四五匹馬。天才微亮便出門,剛走到巷子口,就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一個年輕男子大聲道:“前面是寧國公家的小姐嗎?”初晨從簾縫裏看去,只見明亮的火把下,一隊大約一二十人的騎兵,一的高頭大馬,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兒郎,黑衣鐵甲,冰冷肅殺,看樣子是皇帝身邊的近衞——虎嘯營。打頭的是一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將軍,威猛高大,皮膚有些黑,雪亮的牙齒,一雙圓圓的眼睛裏全是好奇,緊緊盯着初晨的車。

阿憐走出車去朗聲道:“正是寧國公家的小姐,請問幾位軍爺有什麼公幹?”那將軍見出來了人,眼睛一亮,一看卻是一個臉上有疤的嬤嬤,有些失望的道:“這位嬤嬤,末將付原萩,奉了皇上的旨意,來護送寧國公家的小姐。特來知會一聲,若有冒昧之處,請小姐見諒。”阿憐説了幾句客氣話後,回到了車裏。初晨從窗縫中看到那將軍的鐵盔上儼然有幾點晶瑩的lou珠,低聲自嘲道:“恐怕等了一夜呢。他就那麼不放心?焉知天下雖大,我又能逃到哪兒去呢?”阿憐看着初晨微翹的嘴角和眼裏那冰冷的嘲意,像極了年輕時的綠綺夫人,又比綠綺夫人多了幾分冷絕,暗歎了一口氣,正準備縮進角落裏。初晨卻不肯放過她,笑道:“嬤嬤,和我説説你和我孃親年輕時的事情。”阿憐愣了愣神,眼裏彷彿飄過了萬水千山,半晌方道:“夫人一生很苦。”初晨不滿的道:“我知道,我想問的是具體的事情。”見阿憐倒理不理的樣子,她杵着下巴,忽閃着大眼睛,道:“嬤嬤,你以前必然是一個大美人!真是可惜,如果沒有她,你也不會這樣。你就不怨嗎?”她的表情看來是一派的天真嬌俏,彷彿不知道這樣會刺痛阿憐的心。

阿憐緩緩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龐,木然的笑道:“時間太久遠了,我早已習慣了它,彷彿我生來,它便存在一樣。你問我怨不怨?你和夫人,都有一條傷痕,只不過你們的在心裏,我的在臉上。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初晨的臉猛然黯淡下去,卻還是不肯放過她,往前一撲,緊緊抓住她的袖口,低聲笑道:“嬤嬤,你説得沒錯,但是我的傷痕,比你們想象的還要深!我告訴你,我都知道了。他們騙不了我!”微微的晨光中,初晨的聲音冰冷寒涼。

阿憐睜開眼睛,眼裏全是憐憫,她微嘆了口氣,道:“姑娘這又是何必?那天,我看見你了。”初晨有片刻的愕然,她放開了阿憐,垂頭低聲道:“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

“夫人做的有些事情,我,並不贊同。”阿憐淡淡的道。

初晨苦笑道:“是啊,我怪你做什麼?她要你做什麼,你自然要去做。她那樣的人,卻有你這樣幫手,我可真羨慕她呢!你知道嗎?那天我見着那人後,才知道原來人也可以笑得那樣無憂無慮,天真純潔。真是同人不同命呵!”

“那你為什麼不衝出去點破她呢?那樣可以多一個人陪着你一起受苦。”初晨帶着些悵惘,低低的道:“那一刻,我真恨她,為什麼她就可以擁有世間最美好的一切,而我卻要受盡這些苦楚?可是那樣天真純潔的笑容,我怎麼都想多看兩眼。我有種錯覺,好像她就是另一個我無憂無慮的活着,我不忍心打碎她的夢。”阿憐嘆了口氣,輕輕摸了摸初晨的手道:“好孩子,好孩子。”初晨悽然一笑:“嬤嬤,如果我今死了,就讓她替我好好活着吧。”車輪轉着,四周只有馬蹄聲和兵器偶爾敲擊着鐵甲的聲音,阿憐kao着車壁彷彿是要睡着了。時間真快啊,如果不是初晨故意刺她,以往的一切,她以為她都要忘記了。她和綠綺夫人同歲,在綠綺夫人三歲的時候就到她身邊了。那時候,綠綺夫人還不叫綠綺夫人,是關西大族蘭氏的嫡系獨女,名喚作阿綺。

小的時候,她做阿綺的玩伴,大了些,就做阿綺身邊的大丫鬟,阿綺沒有姐妹,對她好比親姐妹一樣。後來,蘭氏敗亡,她和阿綺一起逃亡,那段時間,她們像親姐妹一樣,不是主僕。她曾經以為,她們倆會就這樣相親相愛,相知相惜的過一輩子,誰知道她們遇上了瑞帝,遇上了風子瑛,她又陪着阿綺一起傷心,一起嫁進風家。阿綺成了綠綺夫人,她成了嬤嬤。阿綺,從來就不是她一個人的阿綺,也不是任何人的阿綺,阿綺只屬於她自己。她知道阿綺有一個夢想,所以不管阿綺做什麼,她都不問原因,默默的守在她身邊,默默的幫她去做。現在阿綺要她守住她的女兒,她便守着,一定要將初晨完好無缺的回阿綺手中。

朝陽已經升起來了,幾縷陽光從窗縫中頑皮的鑽進來,沖淡了初晨心中的陰暗。她輕輕拉開車窗的簾子,不期然的卻對上了一雙明亮探究的眼睛,原來那個黑皮膚的年輕將軍付原萩一直走在她的車旁,盯着她的車窗。見她拉開簾子,他片刻的失神後,止不住的欣喜和動,他對着她揚起濃濃的眉,大大的咧開了嘴,lou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映得臉越發黑了。

陽光下,他的笑容是那樣的乾淨美好,看上去是那樣的快樂,初晨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厭煩“啪!”的放下了簾子。眾軍士一陣大笑,付原萩苦惱的耷拉下了臉,一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付原萩早就聽説寧國公家的小姐貌美天下無人可及,在和弟兄們喝酒的時候他們也曾猜想過到底是怎樣的美人。沒想到他今竟然親眼見着了這位寧國公小姐,這位小姐果然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但也是極傲氣的。不過麼,美人總是有些傲氣的,而且,美人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他想了想,也就釋懷了,也哈哈大笑起來。

聽着車外的笑聲,初晨有些氣悶,又不可能叫人家不要笑,心裏越發討厭起付原萩來。

走了大約兩個多時辰,空氣越來越濕潤清新,初晨想着應該要到了,果然車停了下來,付原萩大聲的道:“風小姐,萬湖已到了,郡主在前面候着呢。”意和潤雨早從後面的車裏跑上前來,替初晨整了整衣衫和頭髮,又放好了腳凳,扶着初晨下了馬車。初晨抬起頭,只見身旁一羣男人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特別是那個付原萩,一臉欠扁的笑容,對着自己盯死了的看。意與潤雨俱都又羞又惱,頭也不敢抬。初晨全身僵硬,硬是擠出一個得體的微笑來。

虎嘯營多是從忠於皇室的貴家兒郎中選出的佼佼者,人人都有品秩,這幫人身份不一樣,平時最愛做的事情和那些紈絝子弟沒有兩樣,又因着虎嘯營的身份,更是猖狂。他們臉上帶着促狹的笑,如是其他嬌滴滴的小姐,見了他們這個樣子,莫不是要麼羞得要死,頭也不敢抬,要麼就是故作清高,頭昂的高高的。偏初晨大大方方的看着他們微微頷首,神情柔和端莊,舉止得體。當下眾人的態度就有些愕然。

阿憐上前去每人給了一錠銀子,笑道:“多謝眾位軍爺,出門在外,招待不周,各位買酒喝呀。”見了銀子,眾人全都眼巴巴看着付原萩,見付原萩抬抬下巴,方接了。

因還在孝中,初晨今只穿着極簡單的一件珍珠白的長裙,領口袖口用銀線繡了忍冬紋,間繫了一條銀的寬絲帶,越發顯得身盈盈一握。濃密黑亮的頭髮用一綠汪汪的碧玉簪簡簡單單的綰了,再綴着兩三朵小小的珠花,間掛着一塊綠的要滴出水來的翡翠蓮花,長長的綠絲絛隨風飛舞,與頭上的碧玉簪相呼應,此外全身上下再無半點裝飾。她身材修長,玲瓏有致,穿了這身衣服越發的清新可人,飄逸出塵。眾人鴉雀無聲,更有人忘了接銀子。

只聽一陣歡快的笑聲從前方的柳林中傳來,紫苑郡主穿着一身榴紅的華貴宮裙,帶着赤金盤螭瓔珞圈,頭上戴着宮制的堆紗花,那花制的極巧,用銅絲串了碧玉做了葉子,再串了各細小的珍珠和寶石做了花蕊,隨着人一動,顫巍巍的抖動着,整個人顯得貴氣嬌美極了。

看見她們,紫苑郡主不耐煩的甩開了身旁的嬤嬤和侍女,像一隻靈巧的燕子飛奔過來,立在初晨面前呵呵笑道:“咦,這一身果然像個病人樣的,寡白寡白的,脂粉也不施,沒有上次好看。”一定要叫身旁的侍女取朵她頭上戴的那種堆紗花來給初晨戴上,初晨苦笑不已,倒是她身邊一個姓張的嬤嬤低聲説是初晨還在孝中,紫苑郡主也不在意,玉手一揮,將花扔在潤雨懷裏,道:“給你家姑娘收起來,以後戴就是了。”不等初晨謝她,她早一溜煙跑到付原萩的馬前去了,一疊聲的叫道:“原萩哥哥,你怎麼也來啦?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付原萩笑的和她道:“我這是在執行公務呢,怎比你一就忙着玩。”紫苑郡主哼了一聲,噘嘴道:“皇帝舅舅也真偏心,怎麼就不見他派人送我呢?”看他們的樣子卻是極其親熱識的,看着初晨望向二人,那張嬤嬤笑道:“付將軍是威遠侯家的小侯爺,威遠侯夫人是郡主嫡親的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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