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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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睡覺。

鬱鬱葱葱的林間，泥土氣息伴著草木馨香盈盈繚繞，充在鼻間；丈高的百年古樹上，隨風飄下幾縷薄紗，亮眼的金桔在綠樹中格外醒目。

她——睡得安穩。

落不甘不願的掩去餘暉，高山變成龐然漆黑的怪物，矗立在世人眼中。

這山坐落於慶元城西北方，與東海遙遙相望，被叫作竹林山。

山上生長著數不盡的百年古木，也被種了大片的空心竹子；它叫竹林山，卻並不是因為竹子種得多而得名，只因山有一座寺院名為“竹林伽藍”的寺院。

幽靜的山林因落而平添一抹陰森，金桔的薄紗融入黑暗，隨著林間的輕風飄動。

“啊——”突來的驚叫讓薄紗動了動，似乎是物體落地的聲音，又像有人跌倒在古樹旁的聲音，但薄紗僅是動了動。

不知過了多久，雜亂的腳步聲在林間響起，遠遠傳來人羣的吵鬧。

金桔薄紗又動了動，慢慢被拉回樹上；或許是聲音過於嘈雜，驚醒了她的美夢。

輕輕哼了聲，她慢慢坐起，睜開眼，然後，她看見了他。

眯眼盯著樹下的男子，她眨了眨乾澀的眼，並不移開。漆黑的林間，她仍能看清楚他身上的灰僧衣，和一頭飄散在背上的黑髮。

不是和尚！她想着。

樹下躺著一個村姑模樣的女人，雙目緊閉，不知是死是活，他撕開女子的布褲，出白皙的大腿，他的嘴貼上女人的大腿著。

他…在輕薄那個女人？

她皺起眉，正要眼看個仔細，遠處山道上星星點點的火把已來到樹下，十來個村民打扮的男子有老有少，團團圍住那個男人和女人。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驚叫。

“怎麼辦，還有救嗎？”有人帶著哭腔。

“沒事，毒血已經出，只要請大夫抓些闢毒去濕的藥服用，不會有大礙。”僧袍男子慢慢站起，以袖拭去邊暗的血跡，對村民説道。

他的聲音低緩，似乎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原本嘈雜的聲音安靜下來，年輕力壯的村民褪了件外衫包起女子外的肌膚，衝著男子道聲謝後，急忙下山救人。

哦，剛才打擾她睡覺的聲音，是女人被毒蛇咬傷後昏倒地的撞擊聲。

他呢？他是何時找來的？目光轉到他身上，她看到男子正望着山下。

火把像一條龍似的蜿蜒著向山下移動，直到完全消失在重重疊疊的林木間。

男子轉身，盯著古木良久，才低低唸了句:“般若波羅。”她希望他能抬頭，好看清他的樣子。

他的黑髮很長，幾乎到間，被一條極細的繩子緊緊束在腦後，若是正面看，會讓人以為他是光頭，灰的僧衣更易引人誤會。

抬頭呀！心底念著，她晃了晃頭，飄落幾髮絲。

突地，她看見男子負於身後的手抬起，似乎接住什麼，隨後他盯著手心良久良久，久得她想再躺回樹幹睡上一覺時，卻見他又放下手，轉身就走。

金桔的薄紗在他走後垂落，她正想重新躺回，倏地，她全身一僵一她看到走遠的他不知何時停下，慢慢轉身，抬起頭。

遠遠的，不知道他在看仟麼，她卻覺得有兩道温暖的目光盯著自己，而她也將他的容貌盡收眼底——一個可以用俊美和典雅來形容的男人。

正面看他，更像和尚，僧衣不必説，黑髮束得太緊，完全貼在頭上，他的眉心處有一點印跡，是香戒印。距離雖遠，她卻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點戒印，是用焚燒的香頭燙上去的。他的邊還沾了一點未拭淨的血，在飛眉鳳眼下不顯穢污，反倒讓她到言語無法形容的——震撼。

他對著古樹笑了笑，垂於兩側的手緩緩抬起合於前，做了個標準的禮佛之姿，轉身走進黑暗裏。

他看到她啦，是在衝她笑，是對她合禮？

本要躺下的身影緩緩坐正，伸手一拉，扯回懸在樹幹間的金桔薄紗，垂面的髮絲掩去她的表情；良久良久，漆黑的林間傳出一陣清脆如鈴的笑聲。

呵呵，她喜歡那個男人；所以，她要掏空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