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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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格迥異的三妹,在社區裏頗負盛名不是沒有道理。

(喂!寶貝嗎?我是姚姐,你現在情況怎麼樣?瘦一點了嗎?還有三天就要拍廣告,這幾天別熬夜看書了,有空就做做臉,保養一下頭髮,星期五早上十點我來接你,別忘了,拜!

“拜!”夏曉嫺將電話掛上。這些千篇一律的話她已聽了將近十年!她逕自喝着咖啡,繼續埋首於書中。

十年前,就讀於私立女校的夏曉嫺,學校並沒有髮,及肩的直髮輕輕柔柔,摘下眼鏡後的雙眼帶着蒙朧的美,是個活的美少女。鄰家就讀大學酷愛拍照的姚玉將自己的大作送去參加攝影展,獎沒拿到半個,卻有廣告公司看上了相片中的美少女而找上當攝影師的姚玉。姚玉抓住這個從天而降的人好機會,和對方大談其廣告創意,並以夏曉嫺的經紀人自居,揚言她尚未成年,基於對方家人及她本人的信賴下,因此廣告的攝影師非她姚玉不可。

廣告公司再三研討後,發現她的廣告創意滿新鮮,何況當初就是姚玉拍攝的照片引起他們的興趣,再加上姚玉聲稱拍出來的成果若廣告主不滿意的話,她和夏曉嫺不收取任何酬勞。

就這樣,夏曉嫺在姚玉的安排下接拍了少女服飾目錄,之後大大小小的廣告邀請便接踵而來。

姚玉加上夏曉嫺所拍的廣告屢創佳續,姚玉亦因此成為最年輕、最搶手的女攝影師。姚玉經常開心地直喊自己挖到寶貝,久而久之“寶貝”就成了姚玉對夏曉嫺的暱稱,最後於脆替她取了個藝名——baby。

名模特兒baby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生懶散不懂應對的夏曉嫺,將所有工作上的事全權由姚玉處理,自己則過着深居簡出、逍遙自在的子。

而這個超級名模,從十八歲起便在兩位妹妹週而復始的監督下與體重長期作戰,平時邋遢的德行完全不見其名模應有的風采,再加上二十歲以後,她一個月工作不超過十天,二十五歲以後有時一個月也沒接過半個case,雙胞胎妹妹自然得多替她的未來打算。

“嫺,姚姐説什麼?”夏曉陽窮極無聊的走進夏曉嫺充滿各式書籍的房間。

“還不是那些。咦!早起的鳥兒,都十一點多了,怎麼還不上牀夢周公去。”

“不知道啊!睡不着,也還沒回來,電視又難看,好無聊啊!”夏曉嫺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看書,一會兒只聽見她嘆了一口氣説:“嫺,陪我説説話嘛!”夏曉嫺放下她的書,正經八百的對她説:“我早等着你開口,誰知道十五分鐘過了,你還未説出口。”尷尬、扭捏浮現在一向形象健康的幼教老師臉上,夏曉陽老半天説不出話來。

夏曉嫺在此時才稍微有大姊的派頭,口氣充滿了愛憐:“説吧,這次是失戀了,還是對方又把你當作哥兒們,或是理想丈夫人選結婚了…”夏曉陽深一口氣後,哀怨的説:“你知道我從小在作文裏寫我的志願就是希望能在二十歲時當新娘,做個賢良母一百是我的目標。可是,如今我已經二十六歲了,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有,離結婚的最大理想還那麼遙遠,該怎麼辦呢?這樣下去我會變成高齡產婦!嫺,你讀了這麼多的書,教教我吧廠夏曉嫺聳聳肩“這個我愛莫能助,這檔事你應找戀愛專家夏曉小姐諮詢、研討才對。”夏曉陽疑惑的反問:“嫺,你都已經二十七歲了,從未見過、聽過你男友,難道你是獨身主義者,還是…啊,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是同戀。”推一推快滑落的大近視眼鏡,夏曉嫺慢條斯理地説:“別亂猜。我只是覺得男朋友、結婚實在太麻煩了,像我現在的生活簡單又充實,多美好啊!好端端找個人來管東管西的,我又沒有自傾向,有你和管我已經太夠了。”夏曉陽生氣的想把這個懶散過度的大姊吼醒“你嫌男朋友、結婚是件麻煩的事?”

“當然,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男友的終極目標是結婚,而結婚也不過是光明正大的傳承下一代。你和…不,尤其是你一定會生小孩的,那我們夏家就後繼有人,這可讓我放心多了,當人家老婆説有多麻煩就有多麻煩,更可怕的還要應付夫家一大堆複雜的人情世故。”夏曉嫺的長篇大道理讓夏曉陽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像還滿有道理的。仔細想想嫺的那副死樣子,有哪個婆婆會受得了她,她倘若真的嫁了人,一定會被巫婆似的公婆荼毒、壞心眼的小姑欺負的。想到此她不免憂心忡忡地説:“可是,有一天爸媽不在了,我和也結婚了,你又沒有正常的工作,只剩下你一人,又孤獨又沒錢,那怎麼辦呢?”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夏曉嫺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當人家‮婦情‬不就好了。”晚歸的夏曉帶着一身酒氣突然站在門口話。

,你自己愛玩就算了,怎麼可以叫嫺當人家的‮婦情‬呢!”正義之士夏曉陽發出不平之聲。

“不,説得對,我最適合當人家‮婦情‬了。而且,最好是那種年紀比爸爸老、一隻腳已踏進棺材中的有錢老頭。”

“我只是隨便説説,你居然當真。”連一向作風開放的夏曉都傻眼了。心想這個讀書機器成天只會讀書,思想不免八股,要不也該是道德捍衞者,沒想到夏曉嫺用無比認真的神情、誠懇正經的口氣緩緩説出:“我是認真的。你們想想,‮婦情‬完全不用擔負子所該有的責任和義務,坐享其成、無所事事最適合我不過了,當老頭子的‮婦情‬只需陪他散散步、讀個報什麼的。哇!實在太輕鬆愉快了。”夏曉挑高那兩道修得細細的眉,揶揄的説:“當個活寡婦,你真受得了?”純情、正直的夏曉陽一頭霧水地問:“活寡婦?”自認為好心腸的夏曉嫺不疾不徐的幫親愛的二妹解答:“因為老頭子在方面已經不行了,當然我就是活寡婦啦!”

“什麼!?天啊!”純潔的夏曉陽不能接受大姊赤的將那檔事説得像“今晚吃飯沒?”這般輕鬆平常,震驚得不知所措。

夏曉惡的説:“你真的不需要?我猜你本還未嘗過箇中滋味吧?”夏曉嫺撐着頭,老實的招供。

“是啊,那層薄膜還完好如初。據書中描述,其實男女之事,真正快樂的還是男方。”見兩個雙胞胎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她開始發表自己多年來自書裏所整理出的心得:“男人是下半身主導的動物,尤其在那方面又有莫名的男尊嚴。他們在乎的不外乎勇、猛、久這三字的範圍,更別提及考慮女方的受了,對不對?”夏曉同身受地大表贊同,只見她頻頻點頭。

“男人自私地只想得到快樂,魯而不温柔;對於女方來説,或許才剛有那麼一點就已經結束了。所以,還是當老頭子的‮婦情‬最好,什麼麻煩都沒有。”夏曉陽結結巴巴的説:“嫺,你真是懶到最高點,連…連‘那件事’你都嫌麻煩…”夏曉嫺臉上絲毫不見羞愧之也就罷了,竟然還大言不慚地繼續説下去:“不找個老頭子,難道找個壯男不成,你們也知道這年頭的男人養個‮婦情‬,理所當然會想從‮婦情‬那裏撈夠本,萬一對方索求無度,那怎麼辦?”

“哈哈哈!真不愧是嫺。”夏曉捧着肚子大笑不已。

夏曉陽滿臉痛不生的自責表情,吶吶地説:“這是不道德的,沒有好人家的女兒立誓要當‮婦情‬的…”夏曉嫺卻萬分沮喪地倒向牀鋪,她已看到曉兇狠地看向體重計…

待侍者端來一杯濃郁的“拿鐵”後,周文森才從恍惚的霧中拉回神智。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家小巧、緻的咖啡屋中,他太陽,開始回想。

對了,十五分鐘前,他開車經過這家離公司走路不用五分鐘的咖啡屋,看到招牌上掛着“hayhour”心想來台灣已二個星期,每天忙得像條狗一樣,好久沒有快樂時光了,突然想休息一下喝杯咖啡,於是就這樣糊糊的坐在這兒了。

周文森環顧四周,小小的咖啡屋只有兩個客人。一個是自己,另一個就是坐在隔壁桌靠近窗台邊的女孩子。喝着咖啡,周文森眼光落在那個女孩身上,那個女孩穿着破舊的牛仔褲,一件非常大的t恤,周文森猜測那一定是男生的尺碼,不然怎麼那麼大。而那個女孩長長的頭髮加上一副大眼鏡,將她小小的臉孔遮蓋住,讓他完全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見她聚會神地看着一本厚重的書。應該是學生吧!周文森從口袋裏掏出煙和打火機,點了一煙。

“該死!我快餓死了。”夏曉嫺一邊在她的大帆布曉嫺仍需努力。

真是太“雪特”了,已經十多天了,一頓像樣的飯也不賞給她吃,更別提家裏每天出爐的可口點心。

“嗚,我真是好命苦。”夏曉嫺東翻西找的摸出一包煙,卻遍尋不着打火機,抬起頭四處張望,恰巧看到一個正在雲吐霧的男人。

“先生,可不可以向你借打火機?”周文森下意識的點頭,順手將他的“都彭”遞給站在面前的人兒。

“謝謝!”

“不客氣!”夏曉嫺回到位子上點了煙,再度專注於書本中。

“好餓。”咕噥一聲,一口煙,眼睛未離開那些文字。

周文森訝異地看着女孩練的點煙、吐煙。眼前這女孩手抱着書看得如此專注,一看就是乖寶寶型的好學生,居然煙?

約莫十來分鐘後,周文森發覺自己實在太無聊了,活到三十五歲從未像現在這麼無聊過,他居然瞪着那個女學生觀察廠十多分鐘,他發現她真是一個用功的好學生,但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她居然了二煙!他在打火機被借走之前也才了一煙,他決定要回他的“都彭”

“小姐,你不覺得學生煙不太好嗎?”周文森告訴自己不要太雞婆,本就不干他的事,但話還是從口中溜了出來。

“學生?”夏曉嫺抬起頭東張西望,以為他在説別人,於是又繼續啃她的書。

周文森咳了一聲“我指的是你。”知道他説的人是自己,夏曉嫺連頭也懶得抬一下,順手再點一煙,邊看着她的書邊回答:“二十七歲還當學生未免太老了。”周文森不可置信的説:“你有二十七歲?”夏曉嫺揮揮手,壓低了聲音:“我的確已經二十七歲,不過也不用你這麼大聲嚷嚷,很沒禮貌耶!”周文森連忙道歉,又説:“就算你已經二十七歲,也不用得這麼兇吧!”這個外形、氣質怎麼看都像學生的女人,用無限哀怨的口吻説:“沒辦法,我在減肥。”

“減肥?”

“沒錯,減肥。”在周文森的認知中,煙並不等於減肥。這兩者可以扯在一起嗎?

她無奈地説:“你知道早上只能吃一顆白煮蛋加黑咖啡,中午不多不少地僅有二片蘇打餅乾外加葡萄柚一粒,而晚上只有一塊水煮去皮雞和一大盆‘雜草’這樣的吃法有多慘嗎?”周文森頗為體諒地説:“真是慘無人道啊。”夏曉嫺第一次覺得有人是站在她這一力的,以前她總是孤軍奮鬥,家中二老、雙胞胎妹妹,還有姚玉,每個人都指責她太胖,每個人都迫她減肥,只有這個男人瞭解她的痛苦。她不滿臉的説:“你真是個好人。”

“可是,這和煙又有什麼關聯?”

“當一個人十多天來皆處於飢餓的狀態下,她的腦袋會不斷地發出想吃的訊號,可是又不能吃,所以只能藉着煙來忘卻鎮靜腦裏不斷湧現的山珍海味、”

“好像有點道理,原來煙真的可以減肥。”周文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夏曉嫺看看腕上的表“我要回家了。”她快速將桌上的東西收回大帆布背袋中,匆匆付了帳離去。

“喂!”這一聲顯然説得太慢,她已經人在大門外,—晃眼便不見人影。

周文森納悶地也付了帳,暗忖:我是怎麼了,吃飽沒事幹。辦公室裏堆積如山的工作正等着自己,居然和一個陌生女子閒扯那麼久。

直到回到辦公室想點煙時,周文森才發現自己酌打火機忘了拿回來。

餓得發昏、全身無力的夏曉嫺一進家門,赫然發現全家都在“爸媽,我回來了。”夏父慈愛地説:“老大,你回來得正好,我和你媽媽明天起將去歐洲三十六天,你要好好看家啊!”夏母看了她——眼“要她看家,就算天塌下來了,她也只會看書,不如指望老二!”夏曉閒閒地説:“特地召我早點回來,就為了這件事?”夏母瞪着她,兇巴巴的説:“你還好意思説,每天晚上沒到二、三點不會見到你人影。女孩子像你這樣怎麼行,男朋友——個換過一個,以後怎麼嫁人呢?”夏父接下去説:“對啊!老三,別三更半夜還在外面喝酒、跳舞的,女孩家很危險的。”夏曉應付似的回應:“知道啦!等一會兒我開張支票給您,就當旅行的零用金吧!”夏父在三年前宣佈退休,這些年大女兒每個月固定奉費二老五萬元,而家中大小事務二女兒打理得比母親還好,夏太太也順理成章將家務全給她;夫婦倆成天遊山玩水,過着閒雲野鶴的子。

“對了,曉嫺,你上哪去了?”夏父會有此一問,是因為這個大懶蟲常常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我去…”夏曉嫺還未答話已被夏曉陽搶了先。

“嫺會去的地只有三處,書局、圖書館和咖啡廳。”

“我去…”再一次打斷她話的是夏曉

“不管你去哪裏,你有沒有偷吃東西?”夏曉嫺:急忙後退好幾步,雙手不住搖動。

“不不不,我發誓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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