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等洗完澡上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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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陽回過神來,意識到方才自己的暴戾失態,眼底掠過一絲狼狽。
“走吧。”他牽着她正想離開,原本趴在地上不停吃痛的陳慶南堅韌不拔地爬了起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陳慶南嘴裏咕嚕了一聲,斂眉斜睨着他們倆,隨意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雙手對着陳沐陽攤開,突然咧開嘴,齜笑起來:“既然打了老子,那給點錢,老子也不是白給你打的。
最近缺錢花,才出來下手的。幾百,幾百就行。”
“別,別給他…”宋怡然悄聲囁嚅。陳慶南聽到後怒喝道:“親爹問兒子要點錢怎麼了,你他媽一個外人在這裏指手畫腳個?”
“閉上你的臭嘴。”陳沐陽很快掏出錢包,拿出九張紅大鈔扔給了他,陳慶南急急忙忙地捧着接住,牢牢攥在手心裏。
在陳沐陽合上錢包的時候又猛地撲過去搶他的錢包,瞪着眼珠看到裏面的幾張零錢,也毫不客氣地抓進了手中,甚至還要打他銀行卡的主意。
正好看到他放在裏頭的工作證,陳慶南眼神灼灼地盯着他那張印有證件照和公司名稱的工作證不停地審視“哎唷,哎唷,人模狗樣地穿西裝啦?”宋怡然立刻從後面伸出雙手,用指甲使勁摳他緊抓着錢包的老手,對着他手上蚯蚓般的青筋猛拉了好幾道口子。
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不復壯年時的力量,被自己的兒子一把推開,摔倒在乾枯的草坪上。摔倒時還不忘靈地圈住零零散散的鈔票。
在陳沐陽與宋怡然驚愕的眼神裏自顧自笑彎了,無力的笑聲卻像是真心實意地從
口發出來的。宋怡然惟恐姑父又要搶錢搶卡,拉着陳沐陽的手迅速離開。
走到一半,後怕地偏頭瞟了一眼,卻看到姑父津津有味地將粉紅的百元大鈔一張張疊好的樣子,倒八字眉下方的雙眼凌厲地看過來,嚇得她飛也似地拽着陳沐陽跑起來。
陳慶南踉踉蹌蹌地從草地上站起來,拂去鈔票上的草屑泥污,如木偶般面無表情地看着遠去的兩個背影。
“畜生。”***陳沐陽接連好幾天收到了他爸的電話,一開始他不知道這個電話是誰的,接起來聽到陳慶南聲音的一剎那,想也沒想就掛斷了。
不久他爸發來一條信息:“兒子不接電話,老子只能去找小侄女了。”還在上班的陳沐陽一下子頹喪在電腦前,盯着這條信息出神了半分多鐘才回復他:“別去找她。你缺錢花是吧?”
“是,老子親自來問你討錢。”他低估了陳慶南死纏爛打的能力。陳慶南靠着那天看到他工作證上的單位,厚臉皮地在路上向陌生人打聽他的公司,瞭解到是一個坐落在市中心商務區的會計師事務所之後,心裏陡然升起一股酸意與不屑,卻順藤摸瓜地去到了他公司。
在前台那裏打聽陳沐陽。年輕貌美的前台在入職後第一次看到有這種灰頭土臉的猥瑣中年男人來找同事的,還是審計部那個工作謹慎出了名的陳沐陽。
頓時狐疑地打量起陳慶南。
“我找他有急事,真的,不信你問。”陳慶南信誓旦旦地説道。前台猶豫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撥通了陳沐陽的公司內部電話。還在忙手頭上的事情的陳沐陽得知陳慶南居然找到他公司來的時候,一下子宛如放了氣的氣球一樣萎靡不振。
他迅速放下手頭上的工作跑去前台,便看到了笑得和老狐狸一般的陳慶南。
“alan,這個人説他是你親戚。”他努力維持自己的形象,不讓自己有失顏面,對前台投以一個淡淡的笑容:“是我老家的親戚,不好意思,麻煩你了nancy。”在公司大樓南面的停車場附近,陳慶南又問他討了3500塊錢。
“還親戚?哎,你膽子真小啊。”
“別來公司找我,對我升職有影響。”他看得出自己兒子對“體面”的重視。
他這把年紀了也不要什麼臉面,只想着在這個“從天而降”的兒子身上多撈一點錢揮霍,他就威脅,説不給他錢,他就跑到他們公司前台,説他和表姐搞亂倫。
陳沐陽扔給了他3500塊錢,看見生父的兩片乾裂青紫的嘴在冬
暖陽裏上下翕動,黏糊透明的鼻涕
至人中,再被他隨意抹去。
往上是他凹陷的眼窩,深的黑眼圈攏在眼睛下方。這個模樣讓他隱隱約約覺得,父親枯黃的人皮下其實已經沒有鮮活的血
了,徒有一堆被毒品侵蝕後變得腐臭的爛
而已。
“拿錢買毒麼?”陳沐陽突然問道“這裏很難買到吧?”陳慶南抬起頭,隨地吐了一口痰,笑了笑:“老子不了,你看我還活得好好的。”陳沐陽一愣,第一反應是覺得不可能,同時,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心底的山谷中幽幽迴響。為什麼不
了,為什麼還不死。
他抬頭盯着泛灰的天空,霧霾像破敗的碎棉絮環繞在高樓大廈周身一樣,壓抑沉悶。
“那你厲害的。”他説。陳慶南卻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話,拍着腿咯咯大笑:“你還真信了?”這個反應讓陳沐陽錯愕不已,而陳慶南幾乎笑彎了
,淚水都快要溢出眼眶,可是,在某個轉身的瞬間,他聽見父親自嘲地冷哼:“怎麼可能戒得掉,你真是腦子有病。”陳沐陽一愣,原本驚詫的眼睛裏慢慢有奇怪的
光閃現。
“3500夠嗎?再給你500,要不?”錢這個東西能使鬼推磨,也能讓親父沒了尊嚴,迅速跪在地上撿錢,好像要飯的看到了別人施捨在地上的一小口飯就動地熱淚盈眶。
陳沐陽鋥亮的皮鞋一下一下地點着地,俯視着已經變得瘦骨嶙峋的父親蹲在地上像狗一樣蘸唾沫數錢的樣子,心中竟有一種得勝的快意與復仇的喜悦。
老畜生的頭頂已經光禿了不少,白灰的雜
凌亂地頹立在上方,那隻沒了指甲蓋的拇指異常遲鈍、吃力地捻過一張張紙鈔的邊緣。他心想,老東西,早死早超生吧,這樣世界上就多一份淨土了。
***然而,即使陳沐陽潛意識裏認為多給陳慶南一點錢,他也許就能離死亡大門更近一點,可是經常來問陳沐陽要錢的生父明顯打亂了他原本正常的生活軌跡。
他才開始工作一年多,租
社保,吃穿用度,給宋康打錢,無一不需要花錢,他還從陳慶南嘴裏大概獲悉,他此刻和一個女人住在一個小樓裏,平時在餐館裏倒垃圾,碰到錢不夠用了,就會趁着人多。
在路上挑不怎麼細心警惕的小姑娘下手偷手機或者錢包。據陳慶南自己所説,他的毒癮大致可以控制,只需要一點點海洛因注進去,他就可以緩幾天。
陳沐陽不知道他所言真假,有時候看他那副詐狡猾的模樣,覺得他在騙他,可是,陳慶南看着
有成竹,令他愈發疑惑,他
中的煩悶就如這冬
天空中破敗如絮的陰雲一樣。
久久不能散開。***然而,即便如此煩躁,他還是儘量表現得若無其事,在宋怡然面前不痕跡,同往常一樣跟她一起安靜地過
子。宋怡然在碰到姑父之後的幾天內一直都心驚膽戰,每次看見陌生號碼都要猶豫好久才接,她害怕姑父找他們麻煩,因此最近走在路上都小心翼翼的。
過了一段時間,她發現姑父沒有來打擾她,陳沐陽也沒表現出什麼異樣。可她心裏還是不安,好幾次試探地詢問過他,姑父也沒來找他吧?陳沐陽給她的幾個反應相差無幾,她知道他有時候會裝模作樣,所以不放心地問了好幾遍。
陳沐陽目不斜視地對她撒着謊,宋怡然最終毫無保留地信了,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後來陳沐陽才漸漸明白,有時候她要的並不是他無所不至的庇護,而是與他並肩前行,風雨同舟的相依。
在一段情中,誰先認真,誰就輸了,陳沐陽從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是輸家,所以很多時候,他的愛是付出、是佔有。
尤其從她身上找到了同病相憐的影子後,這種付出與佔有的念頭更是牢牢紮在心底,更何況,一開始他也是靠了一點詭計才得到的她。
走鋼絲一樣的偷情又會讓他不時覺得自己會和她一起墜落懸崖,所以他想盡辦法讓自己變強,從而可以用自己牢靠的身軀為她擋住懸崖上的凌冽疾風。
年輕氣盛的男人總喜歡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身上以保護自己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陳沐陽也不例外。
他覺得這種事自己解決就好,不必告訴她,讓她白白擔心自己,雖然是這樣想,可陳沐陽心底有時候依舊很亂。
漸漸地,因為各種事情積壓在中,陳沐陽開始
煙。凌晨加班回到家以後,燈也不開,在黑不溜秋的客廳裏。
他先坐在沙發中自顧自地一
,再徐徐呼出模糊晦暗的煙圈,
完了將煙頭扔進馬桶裏沖掉,隨後立刻洗澡,將身上的煙味去除。
煙這件事沒躲過宋怡然靈
的鼻子。
某天,他鑽進被窩的時候,儘管洗了澡,宋怡然聞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香味,可仔細嗅嗅,屋裏還有淡淡的煙味,那是從他的衣物上傳來的。
她心存疑惑,在第二天凌晨強打神等他回來,聽到他開門的聲音之後,光着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偷偷摸摸地趴在門上聽他的動靜,卻只聞得疲憊微弱的嘆息聲,緊接而來的便是打火機“咔嚓”的一聲,再過個五分鐘,便傳來
水馬桶的聲音。
他原來會煙啊?於是,等他洗完澡上牀,輕手輕腳地幫她
好被子後,卻聽見羽絨被裏宋怡然發出悶悶的一聲:“唔,沐陽,我剛剛看到你
煙了。”他微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