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光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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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你有什麼事可以説了。”李亞峯一反手下了身上的白長衫，出裏面一身黑勁裝“説完之後，我會把你的人頭送出無定鄉。”

“亞峯…”姜冉無力地嘆了一口氣“你…你不要這樣對我好嗎？”

“亞峯？”李亞峯冷冷地笑了“你覺得我該怎麼對你？衝上去抱住你大聲説我依然愛你？還是先把你吻得神智不清然後再把你扔到牀上？”姜冉默默地看着李亞峯，一言不發。

“如果這是你死前最後的願望的話，對不住了，現在我沒有興趣。”李亞峯把手中的白長衫向身後一甩，長衫手之後穩穩地停在了空中。

“很奇怪嗎？”李亞峯繼續説了下去“通慧功第三層:‘物外忘情’。讓八十萬天兵死無葬身之地的功法。説得簡單些，無非是讓時間暫停罷了，不過，這對神仙同樣有效。…現在整個無定鄉中只有你和我在時間長河之外，你有什麼話可以説個痛快，不必顧忌。你不是説你帶了個橋墩來嗎？也拿出來讓我看看？也真難為你把五百年前的往事還記得清清楚楚…我也許可以讓你留個全屍。”

“…亞峯，你變了。”姜冉從懷裏掏出一封書簡放在身邊的桌上“這是玉帝給你的信，看與不看在你。信已經送到，你如果要殺我，現在就可以動手了，用不着用什麼了不得的功夫。我既然來了，也就沒想過還能活着回去。”

“我變了？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五百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了。”

“你究竟還是五百年前的你，從來就沒有變過”李亞峯突然想到了王憐憐剛才説的話，心中變得很不是滋味。

“我變得還不夠。有些事情我早該忘記的，我本就不該來見你…我該讓王信來殺了你，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南宮其實等於死在你的手上。當年如果南宮不去攔着你的話，她本就不會碰上楊戩！你…”

“你的確變得還不夠。”姜冉笑了“你依然羅嗦。”

“你…”緊繃的空氣被姜冉一句話完全緩和了，李亞峯有些氣急敗壞地説“好！我承認，我是愛過你，我也不想殺你！可是你既然來了，我就不能不殺！現在，你是天庭的女仙，我是逆天君！我和天庭誓不兩立！”

“…你真的曾經愛過我？”姜冉對李亞峯話中要殺自己的威脅毫不在意，微笑着問。

“曹暮和你在一起，你應該知道。”李亞峯心中一痛。

“曹暮？他沒和我在一起啊？”姜冉有些驚訝“五百年前神農谷大捷之後他受天庭重用，二郎顯聖真君死後他就去了灌口，聽調不聽宣，我有兩百年沒見過他了。”

“什麼！在神農谷一戰時他明明説你已經嫁給他…靠！”李亞峯氣得把五百年前的口頭禪又想了起來“這個老巨猾的混蛋！”

“曹暮鬼主意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還是上當？”姜冉笑彎了。

“我就知道，這個混蛋嘴裏就沒有説出來過一句實話！”李亞峯恨恨地説。

“喂！李亞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不知什麼時候，姜冉和李亞峯之間的氣氛彷彿又回到了五百年前。

“…我曾經問過自己很多次，我到底為什麼愛你。”李亞峯象是在自言自語。

“是因為你漂亮？也許吧，我對你的確是一見鍾情…可是，這畢竟不能長久啊是不是？後來，我知道你瞭解阿瘋，明白我的心思…這也許會讓我對你心存，但生活又不是小説，作者愛上了解自己的讀者這種事怎麼可能？可我看見你為你爺爺的病變得憔悴，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很痛…真的，真的是自己的心臟那裏很痛很痛，那種覺我從來沒有過…再後來，在北京，我和你一起去長城，去圓明園…那幾天我真的很高興。也許，那才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子，不是因為我是作家阿瘋或者是中醫界的小祖師而志得意滿，是發自心底的愉悦…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吧，我知道，沒有理由，也不需要什麼理由，我愛你，那就是我的一切…如果説一定要有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你，因為是你，所以…你知不知道，在你成仙的那天，我喝醉了，平生第一次。那天，我哭得像個孩子…”

“…亞峯，我…”姜冉眼中泛起了淚光，剛要説話，但李亞峯的態度一下子變了。

“我是曾經愛過你，我曾經願意為了你付出我的所有…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李亞峯語氣突然變得冰冷“過去的東西想要再追回來是不可能的，這一點我們都很清楚。現在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之間再沒有什麼了。如果説還有什麼事情留下來的話，我很慶幸我們現在變成了敵人。…這至少比在時間長河中讓自己的情也變得蒼白好得多。”

“…亞峯，你聽我説，其實你…”

“不要説了！”李亞峯有些暴躁地打斷了姜冉的話“事情走到今天不能怪我，始皇陵中的事不是誤會…哪怕是誤會也好，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沒有辦法改變了。你…好吧！看在我難得想起這麼多往事的份上，這一次我放過你。你走吧。玉帝老兒的信我會看，但不管他説的是什麼都無所謂，反正跟我沒有什麼關係。…你走吧。如果你不想死在我手上，那你就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你記住，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亞峯，有些事情還是有改變的餘地的，我也是剛剛知道，這場戰爭完全沒有打下去的必要，其實你是…”

“不要説下去了！也許我沒有改變什麼，但這種不改變在時間的面前毫無意義，只有仇恨被凸出了。”

“你…何苦這麼執着？”

“執着？是我執着嗎？”李亞峯悽然一笑“如果我能夠忘記師父、四師祖、南宮、張甜、錢十千…如果我能夠把為我而死在天庭手上的兄弟們都放下的話，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我自己。我是個活生生有血有的凡人，不是你們那些無情無慾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亞峯，就算是為了我，聽我説好嗎？”

“為了你？”李亞峯仰天長嘯“好吧，我讓你知道，如今在我心裏你是什麼。”

“在你心裏我是什麼？”

“是的。就算是當了神仙，也還記得你讀過的書吧？

…

你曾經給我推薦過一本書你還記得嗎？”

“…你説的是《金薔薇》？”

“好，你還記得。”李亞峯把手伸進懷裏，從心口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這是我在出了始皇陵以後為你磨製的，就像書中説的一樣，它非常緻，至少是我這個不怎麼巧手的人所能做到的最好水平。你也許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説過，‘我願用終生的時間～為你打造一朵金薔薇’。”

“我還記得。”姜冉輕輕地説“蘇聯的巴烏斯托夫斯基的《金薔薇》。故事中説，如果有人得到一朵金薔薇，便會終生幸福”

“是嗎？沙梅用自己的後半生收集金店的灰塵，用灰塵中的金屑打造了一朵金薔薇，可是，他到死也沒能把它送到蘇珊娜的手上。也許我比沙梅幸運，我可以把它送給你。”姜冉望着李亞峯手中的金薔薇，必須承認，金薔薇的做工的確有些糙，但它閃爍着美麗的光澤，彷彿真的會帶給人幸福。

李亞峯嘆了一口氣“當我們離開始皇陵以後，我就開始打造它了，我想用它向你説明白我的心意。你知道，我的手很笨，為了這朵金薔薇，我花了太長的時間…可等我磨製好它的時候，你卻成了仙，曹暮也跟着你去了天庭。我那時本來要扔了它，可被南宮搶走了…我沒有想到，南宮是拿着它去追你，卻在路上遇到了二郎神…當南宮用化血大法帶着它逃回無定鄉的時候，元神已經散了，連我也救不回來…你應該看得到，它的光澤是紅的，那是南宮的血…這朵金薔薇從那時候起就一直放在我的心口，足足五百年…現在，我終於可以把它給你了…它本來就因該屬於你，相信南宮也是這麼想的。”姜冉眼中噙淚，顫抖着雙手去接李亞峯手中的金薔薇，李亞峯把金薔薇拿在手上，臉上掛着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