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我看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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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第三天就去了那裏。之所以選擇第三天,是因為這天是星期六。從進門開始,我們沒有看到一個人。哪裏都靜悄悄的,走廊上沒有一點燈光。看門人説,因為偷偷放我們進來,所以不能開燈。他拿着手電筒,為我們引路。徐退手裏也拿着一個。手電筒的燈光下,周圍一切都顯得更加深邃,更加黑暗。有不知從哪裏來的風,一陣一陣從腦後經過。這晚並不炎熱,但我出了很多的汗。汗水一從皮膚裏鑽出,就立刻在脖頸後方,在後背和手臂內側變得冰涼。

看門人拿出鑰匙,打開樓梯口的鐵門,然後向樓上走去。我們跟在後面。沒有人説話,連呼都小心翼翼。我們走上一樓,然而是二樓。各種事物不斷閃現,又很快隱沒到身後的黑暗中去。空的腳步聲,連同心跳,在耳邊起伏迴盪着。我不由自主的咬緊牙關。

我應該不是一個被黑暗嚇倒的人。我想。

終於來到三樓。氣氛頓時變得有些不同。所有人都不知不覺的放慢了腳步。看門人不時用手電筒照照其他的教室。走到走廊盡頭的這間,我們停下。他似乎鬆了口氣。

“你們要呆多久?”看門人問。

“不確定,”徐退説“快的話,一會就成。慢的話,可能要到天亮了。”

“好吧,”他嘆了口氣“我三點左右要來巡夜一次。早上起來的時間是7點。有什麼事打辦公室的電話吧。記得號碼?”

“記得的。謝謝你了。”看門人無奈的擺了擺手,隨後轉身離去。手電筒的燈光消失在樓梯口以後,這裏就只剩下我和徐退兩個人。他正探頭查看着教室裏的情形。那時突然覺得,再也沒有比黑暗中仍如此整齊排列的桌椅更怪異的場景了。桌椅們以隨時等待着什麼的姿態靜默着,包括這裏的黑板,黑板上模糊奇特的粉筆字,空氣裏隱隱動的灰塵味。總之一切都好像有所意味,又好像已經死去多年。

“一共八排。”徐退説。

這段時間裏,我們查看了教室的每個角落。當然,只是站在窗外。我試圖想起一些什麼。試圖努力在記憶中找出與這教室相關的點點滴滴。但同時也有一種預,似乎這樣找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

“我要把手電筒關掉了。”最後,徐退説“畢竟還不知道要在這裏呆多久。”我點頭。

於是手電筒燈光咔的一聲在眼前熄滅。黑的光影在眼底遊移許久,也終於消失不見。眼睛在慢慢的適應黑暗。這晚沒有月亮。但也並非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在走廊上站了一會,然後又靠牆坐下。

我們究竟在等待什麼呢?

眼睛眨動的瞬間,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小姨,想起小姨死時的場景,想起那沉重的,從這裏掉落在一樓地面的嘭的一聲。想到聞聲趕來的看門人,想到裝載小姨屍體的救護車,想到小姨悲痛絕的父母,想到將這件事隱藏在心底許多年的那些人,我的父母,看門人,甚至當年親自處理此事的這學校裏的某人。

還有羅明。還有《殺死一隻知更鳥》。小姨的信。

想着想着,口就好像被一團長滿了尖刺的藤蔓住一般,又疼,又悶。

我站起來,走到窗前,藉助微弱的光線數了數。還是八排,沒有一點變化。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臨近11點。於是返回原地,繼續坐在徐退的身邊。這是今晚第一次查看桌子的數目。此後又是第二次,第三次。徐退一直坐着沒動,時不時伸展一下腿腳和胳膊,點上一煙。煙支一閃一閃的火光下,我看見他的臉。很平靜。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熱起來的。只覺得,這熱來得很突然。我一直不停的擦汗。徐退也是。

“好像要下雨了。”我對徐退説。

然而空氣裏聞不到一點夏季雨前的濕氣息。只有熱而已。

“十二點了。”徐退説。

我又站起來,數了第四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還是八排桌子。

“也許整個晚上都不會發生什麼了。”我説道。然而旁邊突然變得悄無聲息。再看徐退,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在想些什麼。

就在那時,眼角突然瞥到樓梯口站着一個黑影。再定睛看去,那黑影…是一個人。

是看門人嗎?

黑影在樓梯口的牆壁背後,只出大半個身體。看不清臉,但從身形判斷,應該不是看門人。

“是誰?”我大聲喊了一句。驚醒了一旁的徐退。

“怎麼了?”他問。

“那兒有個人。”我低聲説道。

徐退探頭看了一陣,又問“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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