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鼠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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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系在她高聳的前，恰好遮住了她的暈；另一排則系在她的小腹下。

蘇是柔軟的，在輕輕地晃動着，當晃動之際，使你的目光能向那深處一瞥。

也就是那一瞥，可以使人的心跳猛然加劇。

她在丁鵬的身前巧妙地打了個轉，再一次地展了她美妙的身材，然後才笑地問道:“我這身衣服好不好看？”丁鵬無法不承認，點點頭道:“好。”謝小玉笑了起來:“你説好看，那就一定是真的好看了。這件衣服是一個波斯的胡賈帶來的，他説要值幾千兩銀子呢！帶來之後，他卻後悔了，因為在中原沒有一個人敢穿它，我就不信，他跟我打了個賭，説我只要穿起來給他看一看，他就把衣服送給我。”丁鵬笑道:“你就穿給他看了？”謝小玉道:“沒有，當我自己對着鏡子穿好了之後，我忽然發現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不止值幾千兩銀子，所以我輸了東道，付給他一萬兩銀子。”丁鵬點點頭道:“嗯，花得值得。我若是你的話，也寧可輸掉一萬兩銀子而不願意給他看一下的。”謝小玉笑道:“我倒不是這個意思。”丁鵬“哦”了一聲道:“你是什麼意思呢？”謝小玉道:“我承認這是一件很美的衣服，可以把女人最美的部位都襯托了出來，而美原是給人欣賞的。”丁鵬道:“不錯，衣錦夜行是人生最痛苦的事。”謝小玉又笑道:“我只覺得那個傢伙太俗氣，本不配欣賞這一種美，因為我已經試過一次，穿上這身衣服在幾個男人面前亮了一亮。”丁鵬道:“他們一定是大為吃驚了？”謝小玉笑道:“那還用説！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恨不得把我剝光了才稱心。”丁鵬一笑道:“這並不出奇。”謝小玉笑道:“他們就把我當成了一塊大肥，那時在他們眼中，我只是一個女人，完全忽視了我的美。對這種有眼無珠的男人，我又何必要費我的美麗呢？所以對那些人，我作了一個小小的懲罰。”丁鵬大笑道:“怎麼樣的懲罰呢。”謝小玉道:“我要他們每個人吃下一塊。”

“這個懲罰並不算太苦。”謝小玉道:“那塊肥有十斤重，而且是生的。”丁鵬笑道:“這就比較難以嚥下了。”謝小玉一笑道:“不過他們都乖乖地吃了，而且吃得一點都不剩。有一個傢伙咬了兩口就吐了出來，給我剜掉了一顆眼珠後，其他人都很乖地把吃下去了。”丁鵬笑道:“比起來還是吃比剜掉愉快，不過你也太跋扈了一點，這原是你要他們看的。”謝小玉笑道:“不錯，我請他們來看，但是我事先也跟他們約定好，欣賞過後，要立刻站起來，到旁邊的一間屋子裏去發表他們的欣賞觀的。結果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因為隔屋都是女眷，一些很有身份的堂客。”丁鵬笑道:“真要那個人還能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去跟別的人從容地談話，那個男人就不是東西了，除非他是個有病的。”謝小玉笑道:“你也別把男人都看得這麼沒出息。至少我已經遇見了一個男人，他完全是以欣賞的眼光來看着我，既不動，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那這個男人一定有病。”謝小玉笑道:“據我所知，這個男人一點病都沒有，而且，還強健得很，征服過一個很有名的娃呢。”丁鵬道:“真有這麼一個男人，我倒是很佩服他的。他是誰？我要跟他去個朋友。”謝小玉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見到這個人的，所以早就將他請了來，現在就陪你去見他。”丁鵬道:“慢來。我雖然很喜歡見到這樣的人，卻不喜歡由我去看他，難道他不能來見我？”謝小玉道:“他自然有不能來的理由。”丁鵬道:“對我而言，沒有一種理由是理由。”謝小玉笑笑道:“然而他的理由卻絕對能叫你口服心服地承認。你不妨去看看，如果他的理由不能使你滿意，你可以立刻殺了他。”丁鵬搖搖頭道:“我不想為這點小事殺人。”謝小玉道:“那就殺我好了，而且不用你動手，只要你認為他不能出來的理由不足以原諒，我就立刻砍下自己的頭來。”她居然肯拿自己的命來打賭，丁鵬即使對那個人的興趣並不太濃厚，卻也忍不住對這件事到興趣了。

所以他讓謝小玉牽着他的手，走進了一條種滿了花的南道，走進了一問香噴噴的屋子。

這是一間很奇怪的屋子，除了花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擺設了。牆上掛滿了花，瓶裏滿了花，地上的地毯是織成各種花朵的圖案，連唯一的一張桌子，也都雕滿了花朵，這是一個花的世界。

不但有開在樹上的花、長在圃裏的花，更還有生在水裏的花，因為屋子裏的一隅居然用白石砌了一個小小的水池，池裏飄着幾朵白的、粉紅的睡蓮。

謝小玉笑着道:“這是我的卧室，因為我喜歡花，所以才得如此雜亂，丁大哥可別見笑。”任何一個人到了這兒，都不免會有目五之。丁鵬笑了一笑道:“我讀過古人的詩，有花氣襲人知晝暖之句，始終不能領會，因為花的芬芳是温柔的，不像刀氣、劍氣而有襲人之。今天到了你這屋子裏，才相信真有這回事。你這滿屋子的花，似乎都帶着一股殺氣。”謝小玉的臉也變了一變，但很快地笑了一下道:“當然了，我是個武女，我的父親是聞名天下的無雙劍客，我可不會像一般的女孩子那麼好欺負。”丁鵬道:“我相信這句話，説不定什麼時候，這些花裏會出一支要命的毒箭來。”説着他用手輕彈了一下一朵玫瑰。

“玫瑰多刺”這是誰都知道的，但是刺最多扎傷人的手，卻不會要人的命。

謝小玉的玫瑰卻能要人的命，那支小鋼箭不但勁強大，而且還泛淡藍，這是淬過毒的顏。

箭在一棵裝飾成梅樹的拄子上，發出了“叮”的一聲，陷進了一大半。

敢情那棵梅樹是鐵鑄的。在一間滿是花朵的屋子裏，怎麼會有一棵鐵樹呢？這棵鐵樹又有什麼用呢？

丁鵬似乎沒考慮這個問題，他把玫瑰放了回去，笑了一一笑道:“好:好！玫瑰多情也多刺，梅花鐵骨又冰心。你不但懂得花之美豔，更懂得花之魂。”謝小玉的神也如舊，笑笑道:“這些小裝飾在你丁大哥的眼中，本不值一顧。”丁鵬在矮桌前盤腿坐了下來，謝小玉也笑地在他的旁邊坐好了，然後道:“小妹有私藏的百花釀，是取百花之英釀的，丁大哥有沒有興趣嘗兩口？”丁鵬一笑道:“當然要，當然要，有美人而無美酒，豈不是掃興得很？”謝小玉道:“只是沒有菜，因為那百花釀沾不得一絲葷氣，否則味道就全破壞了。”丁鵬説道:“不錯，在這天福地之中，有仙姬為侶，應該作避卻塵世的仙飲，如何能沾那種腥羶之氣？”他似乎變得出奇的好説話，謝小玉的每一句話他都表示贊同，而且更提出説明。

這種談話應該很融洽了，但是謝小王卻臉泛憂，並沒有高興的意思。她走到水池邊，從水裏撈起一個白的瓷壇，壇口用蠟密封着。她用手指挑開蠟封，又找出兩個玉盞來，放一個在丁鵬面前。

然後才捧起瓷壇，倒滿了兩個酒盅道:“此酒宜冷飲，所以我一直用泉水冰着。丁大哥請。”丁鵬微笑舉杯，觸手冰涼，才説道:“真涼。”

“不錯，這是寒泉，其寒勝冰。”

“我倒不知道神劍山莊內還有寒泉。據我所知，只有極西星宿海之側有寒潭，出為泉…”

“丁大哥不愧博學，連這些冷僻的地方都知道，”丁鵬一笑道:“我只是對寒泉二字到興趣。”謝小玉道:“其實這泉水很普通，只是無錫惠泉山惠泉加上杭州虎跑泉的水而已。”

“這是天下聞名的兩大名泉。”

“惠泉宜釀酒，虎泉宜煮食。我是用來當茶喝，對酒飲，所以各取其半，實在也沒什麼。”

“只是這兩種泉水加在一起就會變冷，倒是初聞。”謝小玉笑道:“丁大哥真仔細。”

“在這殺氣騰騰的地方，我不得不小心一點。”謝小玉道:“兩種泉水都不會冷的，所以會如此冰冷，是它們由那棵梅樹的頂上進來，再由梅樹的裏出去，如此而已。”她指的那棵梅樹，就是捱了一箭的那株鐵樹，丁鵬看了一眼道:“那就難怪了，就是熱水過寒鐵，也會變成冰涼的了。謝小姐好巧的心思！”寒鐵奇寒，即使長曝在烈之下，也始終是冷冰冰的，不過此鐵極為名貴，多半由匠人覓去作為鑄煉寶刀寶劍的材料。

謝小玉卻用來鑄成了一棵樹。

不過這棵樹既是用寒鐵所鑄，而剛才那一箭居然能透樹而入，那支箭不是更為尖利嗎？

但是丁鵬卻似乎很心，想不到這上面去。

而且謝小玉的笑，也使他想不到這上面去，因為謝小玉此刻的笑，竟然有説不出的嫵媚。

丁鵬竟看得呆了。

謝小玉的眼睛上像是蒙着一層水霧，使她看起來更充滿了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