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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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惠忍説完話,裴明詔道:“此時牽扯到家中一位世,定要問個清楚。”惠忍試探着,“可是要救人?”裴明詔身後的隨從面
一緊,互相看看,很是謹慎。
不等裴明詔説話,惠忍伸出手來,“侯爺這樣着急,貧僧猜想必然是人命關天。”裴明詔並不着急,惠忍是有名的法師,在大周朝能稱上法師的出家人並不多,德行上自然不會有問題,否則他也不會來小普陀寺。
他是來找忠義侯世子的,忠義侯被冤枉通敵,如今沉冤得雪,忠義侯爵位要有人承繼,逃在外面的世子若是找不到,就會從趙家族內選一人出來,裴家受趙家所託,定要竭力將世子爺帶回京城,半路上卻遇到這些死士。
惠忍將裴明詔請去禪室,路過旁院,就聽到裏面傳來聲音,“拜帖我是不收了,讓他們不要再來求師。”
“我這輩子做了兩個人的師傅,一個早死,一個明明三年科舉能拔得頭籌,現在卻…”説到這裏傳來一陣咳嗽聲。
裴明詔看向惠忍。
小普陀寺不會讓來路不明的人安住,裏面説話的人不知是誰。
“是與惠忍常往來的一位施主,侯爺既然來到這裏,惠忍也不隱瞞,侯爺可知…”惠忍還沒説完話,院子的門打開了,裴明詔抬起頭目光正好和出來的人撞在一起。
“楊先生。”楊敬仔細看向裴明詔,“這是永安侯世子?”惠忍道:“已經是永安侯了。”楊敬皺起眉頭,“老侯爺…”裴明詔道:“家父傷勢過重。今年天就病故了。”楊敬嘆口氣,“自從和也先那一戰。大周朝的勳貴十去七八,可惜了老侯爺。三年前我還和老侯爺一起下棋,”説着頓了頓,“一晃故人已去…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侯爺。”惠忍看向旁邊的小和尚,“讓徒弟去端些茶水,侯爺和楊先生過去説話吧!”
…
禪房打掃的乾乾淨淨,小和尚在一旁倒了淡茶。
惠忍坐在一旁,裴明詔和楊敬坐在另一邊。
“也就得片刻清靜,”惠忍道,“泰州府若是知道楊先生來了。左近的州府的學子也要紛紛來拜師。”楊家門風清白,楊先生一身才華又為人灑,是故去的前詹士府詹士曹變的師傅,曹變教太子的時候就説過,可惜沒有學全師傅楊敬的學問。
愛徒曹變去世之後,楊敬有一陣子不曾收徒,後來聽説他在揚州一帶閒居,京裏的達官顯貴沒少帶着弟子求師,卻都無功而返。
楊敬揮揮袖子。
“老夫還想多活幾年,不再收徒了。”裴明詔看過去,桌子上已經放了厚厚的拜帖,為了家中子弟的前程。長輩也算是大費苦心。
“主持,”小和尚進來道,“姚家送來香火錢和素齋請主持一定要收下。”惠忍道:“是姚家哪位施主?”小和尚道:“是姚宜先施主。聽説是來慈慧庵接走家中女眷。”惠忍連連點頭,“我佛慈悲。姚施主也算是得償心願,可憐那位女施主在庵中苦熬了六年。”
“姚施主可在外面?”小和尚道:“在外面。請見主持呢。”惠忍看向裴明詔和楊敬,“惠忍去去就來。”惠忍起身走到院子裏。
姚宜先快步走過去,頓時跪下來,“主持慈悲,每誦經終於請來了大慈大悲的菩薩,渡了小女出苦海。”惠忍將姚宜先扶起來,“施主已經將女施主接回家中?”姚宜先搖搖頭,“還沒有,不過,家中長輩已經去了家庵,我們族裏的七小姐願意聽小女的那件冤枉事,還説只要女眷錯處不大,就不必再在家庵裏,”説到這裏,姚宜先幾
掉淚,勉強忍回去,“我女兒進家庵的時候,我哪裏想過還有今
,多虧了我們族裏的七小姐…”
“之前説出來我還不肯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小姐,能將我們族中的老太太救活不説,還勸得長輩開恩將家庵裏苦修的女眷放回家,沒想到老太太真的帶着七小姐去了家庵。”一個大男人終於忍不住痛哭涕,惠忍也不
動容。
“我們家不是大宗,不過是旁支小宗,平裏也只能聽從大宗發落,大宗長輩定了的罪名,誰敢喊冤,有苦只能肚子裏
…”姚宜先越説越
動起來。
惠忍點點頭,“施主一家仁心,必然會有善報。”姚宜先忙伸出手來行佛禮。
送走了姚宜先,惠忍回到禪房。
禪房十分安靜,楊敬和裴明詔都聽得外面的話。
惠忍道:“那姚宜先施主幾次要剃度出家,都被貧僧攔住,這些年施主一直來聽貧僧講禪,心中苦悶放下不少,如今一家將要團圓,才來答謝貧僧。”家庵誰都知道是什麼地方,宗族裏懲辦女眷送進家庵的不在少數,裴家的家庵,裴明詔也有所耳聞。
一個小姐真的敢替家庵裏的女子説話?
“姚家,可是吏部侍郎姚宜聞家?”楊敬忽然問。
惠忍道:“泰興縣,只有一個姚家。”楊敬道:“那就是了,姚老太爺和老太爺都來過拜帖,請我為姚宜聞的兒子做啓蒙。”做了啓蒙才能讀書寫字,不敢託大請楊先生做師傅才説要啓蒙,想要憑着孩子天分好,讓楊先生一高興就收了徒弟,畢竟楊先生和普通的西席不同。
裴明詔想到這裏,外面的隨從進來道:“找到人了,就在旁邊的莊子裏。莊子上來來往往人不少,要怎麼抓…”裴明詔立即看向惠忍。
“主持,旁邊的莊子是哪家的?”
“慈慧庵周圍都是姚家的莊子。”姚家…
正好慈慧庵裏都是女眷。那些兇徒殺人不眨眼,總要和姚家人知會一聲,免得到時候慌亂中傷及無辜。
裴明詔道:“隨我去一趟慈慧庵。”
…
婉寧站在二老太太身後聽女眷們説話。
沉悶的家庵裏,難得有了一絲生機。
二老太太不停地點頭,“我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姚宜先和鄧氏跪下來謝二老太太。
“不要謝我,”二老太太微微一笑,“都是婉寧的功勞。”姚婉慧呆呆地看着婉寧,這是三房的七妹妹,看起來比她小很多。卻跟着二老太太來將她們放出去。
她就不怕嗎?不怕自己的祖父?不怕自己的長輩責怪?
姚婉慧想到被送進家庵時的情形,就忍不住渾身顫抖,她也曾想過,若是答應嫁給了那潑皮,會不會比現在過的要好些,這樣也就不會連累到父母,可是她又不甘心,明明知道是火坑,為何一定要跳。只要是好女兒都會想着要抗爭,只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姚婉慧走上前向婉寧行禮,“多謝七妹妹,這份恩情。我…我…永遠記在心上…”鄧氏看着自己的女兒,眼淚不停地掉下來,三房長輩説她女兒行為不檢才送進家庵。她好好的女兒就在這裏被關了六年。
“二老太太,”姚婉慧又跪下來。
“二老太太,原本能從這裏出去。有些話我就該爛在心裏,只是被冤枉了這麼多年,不能不吐不快,當年珠雲那丫頭説看到那繡給男子的鴛鴦荷包是我掉的,長輩就説我不願意依婚約成親是因為與人私通。”
“是有人將髒水潑到我身上,讓我頂罪,三叔的姨娘秦沉香曾跟我娘説,她知曉那荷包是誰的,誰知道秦姨娘失足掉下樓梯死了,我的罪就此坐實,雖然已經過了六七年,現在就連珠雲也不知去了哪裏,但是我在這裏對天發誓,我姚婉慧是清清白白的,沒有做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婉寧看着姚婉慧,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悲憤,族姐説的都是真話。
發現荷包到父親的姨娘慘死,族姐被送來家庵,母親也因此被休,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
二老太太嘆口氣,“起來吧,我會讓人去仔細查問。”姚婉慧看向二祖母,卻被旁邊一雙眼睛引,那目光中沒有半點的懷疑,反而滿是思量,在仔細琢磨她的話。
有人相信她,至少這個七妹妹肯信她的話。
婉寧站起身,要將姚婉慧拉到一旁坐下,桂媽媽進屋在二老太太耳邊低聲道:“外面有位公子,想要見二老太太,有話要和二老太太説。”這是姚家家庵,怎麼能在這裏見外男。
二老太太皺起眉,“你就説,若是世改
去家裏説話,這裏總是不便。”桂媽媽點點頭,很快去而復返,“老太太,那位公子説了…我們莊子上恐怕進了歹人,現在女眷們都有危險,不如快些回城…他還想帶着隨從去莊子裏將歹人抓了…”
“歹人?”二老太太驚奇地問過去。
桂媽媽臉上也滿是詫異,“那公子是這樣説。”二老太太看向婉寧,婉寧忙走過來,“天不早了,安排族中女眷回城吧!”二祖母目光閃爍,眼睛裏不知藏着什麼事,婉寧看向旁邊的桂媽媽,桂媽媽表情僵硬,也在竭力遮掩。
婉寧吩咐下人準備車馬,才叫了桂媽媽到一旁説話。
桂媽媽將外面的事説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婉寧看向門外,“那公子還在門外?”桂媽媽點頭,“還在呢。”婉寧帶着桂媽媽走到門口,透過縫隙向外看去。
那人穿着件藍直綴,身形看起來高大
拔,眉宇間透着股英武之氣,身邊的隨從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地站着。
是他。
在鬧市上遇見的那個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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