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狼人傳奇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狼人是人，不是忽而化作狼，忽而變作人的魔怪。但遼闊的
外草原卻
傳着一個狼人的傳奇，這個傳奇是個孩子創造的，並曾一度動搖了草原人視狼為圖騰的信仰。狼人表現出來的果敢、忍耐和征服
發了草原人被酒
漸漸消磨殆盡的原始潛力，狼人創造了奇蹟，已化作草原人神的象徵，成為草原人新的圖騰。
狼人並非姓狼名人，是個棄兒，沒有名姓，人們見他生得黑，就叫他黑嘎，至於更多，沒有人調查過。就像黑嘎殺了大黑之後，名字忽然改作了狼人，人們忽然將黑嘎兩個字忘得一乾二淨，好像他本來就叫狼人一樣，沒有人探究過，也沒有人質疑過。
黑嘎這年剛好十四歲，成了喬三老爺家的羊倌。一天午後，羊羣進入了一處山坳，這裏牧草豐美，黑嘎欣喜若狂，因為他從未見過這麼肥美的牧場，其實他不知道，這裏是牧人的
區，是草原最兇猛的公狼大黑和母狼小白家族的領地。天
漸晚，黑嘎準備圈養回家，忽見羊羣如濺起的水花般四散奔逃，黑嘎飛奔過去，只見一條牛犢大的黑狼嘴邊粘着血，蹲坐在一條白狼前，正看着它津津有味撕扯着黑嘎最喜歡的頭羊，這兩條狼正是讓牧人們既無可奈何又聞風喪膽的大黑和小白。黑狼聽到腳步聲，抬起頭，古銅眸子寒光森森地盯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瞅白狼了，好像黑嘎並不存在似的，在它眼中，黑嘎既沒有威脅，也沒有肥羊美味。黑狼這些年已經習慣了人們甚至同類對它的恐懼，可是狼永遠沒有聽説過“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也不會懂得這句話會帶來怎樣的後果，黑嘎雖然不是初生牛犢，卻有勝過初生牛犢十倍的勇氣。
黑狼突然聽見鋭利的破風聲，接着眼角掠過一道陰影，等嗅到兇險已經遲了，只聽一聲清脆的炸響，黑嘎細長的鞭梢已刀鋒般把黑狼一隻眼皮撕裂，眼珠
爆。黑狼嗷地一聲慘叫，身子直竄起來，落到地上時腳已站得不穩，白狼驚得愕住，嘴巴停止了嚼動，張得老大，碎
、口水順着嘴角了下來。剛才黑狼的慘叫引來了狼羣，只見狼頭攢動聚在白狼周圍，羣狼見頭領滿臉鮮血也都呆住，沒有頭狼號令誰都不敢動，這是狼羣的規則。黑狼站穩腳跟，一隻獨眼竟變得血紅，目光火苗似的
着黑嘎，黑嘎一抖長鞭，嗖的一鞭又朝狼頭擊下，黑狼頭一偏閃過鞭子，箭一般朝黑嘎懷裏竄去，黑嘎閃避不及，抬起右腳猛踢狼下顎，黑狼突地一頓，身子竟從腳下鑽過去，一口咬住了黑嘎左腿。一股鑽心的疼痛非但沒有澆滅黑嘎的鬥志，反而更起了他的狠怒，黑嘎順勢一跪，竟把整條腿都進了狼嘴，狼頭被緊壓在地上，似被釘住，狼嘴大張，黑狼獨眼裏兇狠的火苗瞬間熄滅，瞳孔伸縮，
出了恐懼，它四蹄狠推猛撓，想拽出嘴來，黑嘎兩手扳住黑狼上下顎，雙臂用力，喀嚓一聲，有如掰開了把大狼夾子，狼嘴應聲而裂，狼血哧地從喉嚨裏迸出來，噴了狼人滿臉。黑嘎站起身右腳踩住狼下顎，雙手抓住上顎，一聲大喊，哧啦，黑狼竟被應聲撕成兩半。
黑嘎抬起頭，才看見白狼身邊密集，黑壓壓一片，卻沒有一絲聲息，全都大張着嘴，目光呆滯，有如泥塑。黑嘎猛
一口氣，嗷地一聲大喊，羣狼竟發出陣陣哀鳴，夾尾四散，有幾隻慌不擇路徑直朝黑嘎奔過來，黑嘎撿起羊鞭摟頭蓋臉過去，鞭到之處，狼竟不躲避，躺在地上，四爪朝天，簌簌發抖，哀哀嗥叫，屎
失。黑嘎扔了鞭子，從死狼身上扯下團狼
，打着火鐮烤焦按在傷口上，撕下片衣襟包紮完畢，準備趕羊回家，見白狼竟還伏在那，沒走。黑嘎抄起羊鞭，一步步靠上前去，白狼哀叫着站起身來，掉頭小跑，跑幾步見黑嘎沒有追過來，便停住，眼巴巴地望着他。黑嘎走近一看，見羊屍旁躺着兩隻剛生下來的狼崽，胞衣還未褪，他拎起小狼，恨念未絕，就想摔死。剛抬起手，就見白狼哀號着爬過來，匍匐在黑嘎腳邊，一雙天藍的眼睛竟然出了淚水。黑嘎嘆了口氣，輕輕把小狼放到地上，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轉過山坳，忽聽狼嚎，回頭一看，見白狼站在高處，對着他悠悠長叫。
黑嘎趕羊回家，喬三老爺聽説他去了狼窪，嚇了一大跳，又聽説只損失了一隻羊，還殺了頭狼，就覺得黑嘎説得越來越不靠譜，可傷畢竟是真的。於是安
兩句，請來大夫診治，好在未傷筋骨，黑嘎躺了十幾天，漸漸痊癒。仍舊放羊，只是再也不去狼窪。直到有一天，人們似乎覺得大黑忽然很長時間沒叼牲畜了，於是紛紛議論，猜想大黑可能搬了家，可又不敢確定，因為誰也不敢去狼窪證實。忽又有人説看見了小白，可大黑呢？兩隻狼一向形影不離，難道病了？狼可沒有人嬌貴，死了？草原上的霸主，哪有天敵？狼是被人捕殺的？草原上只有喬三老爺有這個能力，可狼
兇殘，行蹤詭秘，而且報復心理極強，喬三老爺並不是傻子，他有着方圓八百里的牧場，餵給狼幾頭牲畜不算什麼，被狼惦記着整羣牲畜外加自身命，滋味可不好受。
最後揭開秘密的居然是小喬，小喬從不相信黑嘎會説假話，但她也從未想過去證實，畢竟她只有十二歲。草原人崇尚率真，加上喬三老爺又是武林中人，所以從未想過把小喬藏在深宅大院中，在繡樓裏。小喬經常騎馬瘋跑，當然也跟黑嘎一塊兒放過羊。孩子願意找孩子玩耍是人的天，這天小喬跟丫環玩膩了，騎馬跑出來，不覺來到黑嘎的羊羣。一瞧黑嘎背對着她，坐在小山包一棵矮榆樹下，便下了馬，偷偷摸過去，準備嚇嚇他，走到身後丈八遠時，忽聽一聲低低的狼號，驀然從黑嘎肩上伸出一隻雪白的狼頭來，天藍的狼眼目光瑩瑩地盯着她，小喬腦袋嗡的一下，覺得心呼地跳到了嗓子眼，想叫叫不出來，骨節痠軟，搖搖晃晃癱在地上。黑嘎轉過頭，見小喬臉蒼白，堆坐着，伸手指着白狼，嘴巴大張卻一個字也説不出來，知道受了驚嚇，忙跑過來，小喬見黑嘎朝自己奔來，才覺得心撲通一下落進肚裏，出了一口長氣，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小喬醒過來時，見黑嘎正焦急地望着她，一張黑臉急得紫漲，額頭汗水淋漓。小喬翻身坐起，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狼呢？沒跟來吧？”
“哪有狼？你看花眼了，那是巴圖家的白狗”
“你騙我，你不説實話，我就告訴爹”
“告訴什麼？看見狼？喬三老爺會相信？”
“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嗎！我發誓絕不告訴別人”小喬搖着黑嘎手臂嘟着嘴央求。
“好，我告訴你，你剛看到的是狼”
“白狼？該…該不會是…”小喬臉忽又變得煞白，咬着手指，驚恐地看着黑嘎。
“對，是小白”黑嘎點點頭。
“那大黑呢？怎麼沒跟它在一塊兒？我聽人説大黑不見了，可能死了”
“是死了”
“你怎麼知道？你看見了？”黑嘎又點了點頭，伸手拽起褲腳。
“天吶！真是你殺死的？！”小喬驚呼一聲站了起來，瞪着眼瞅了黑嘎半天，忽然撲哧一笑:“騙人，殺了大黑小白會饒了你？還跟你一塊兒玩？”
“小白當時下崽了，我沒殺狼崽，再説大黑吃了我的羊，我殺了它，一命換一命有啥不對？”小喬對後半句理由不太認同，她孩子氣地認為大黑吃羊，該由羊殺它，怎麼也輪不到黑嘎替羊報仇。但與生俱來的母讓她很快做出了判斷:“你是對的，不殺小白的孩子，小白欠你情，它不能吃你”她為能
懂這麼難的問題興奮得臉蛋通紅，印證了黑嘎是殺狼人之後，黑嘎的形象忽然間在她面前高大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
覺滿了小喬小小的心房，她不知怎樣才能跟黑嘎關係更近一層。凝神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一個最好的主意:“黑嘎，咱們拜把子吧！”黑嘎嚇了一跳，要知道草原人是最講究結拜的，純正的蒙族人把結義弟兄稱作“安達”你有越多的安達，受到人們的尊敬也就越大，黑嘎做夢都想成為別人的安達，也想有自己的安達，只可惜即使在民風淳樸的草原也是講出身門第的，所以黑嘎至今還沒有安達。黑嘎想了想，結拜兄弟沒聽説過有女的，咳，管他呢！這畢竟是自己第一次結拜，還是別人求的，對別人所求之事，黑嘎總不好意思拒絕。
“到底行不行？”小喬見黑嘎臉上時喜時憂、陰晴不定的神不住擔心起來，好不容易想出來的主意可千萬別泡湯，不住催促起來。
“好！我答應”黑嘎終於下定了決心。
“只是你姓什麼？我總不能叫你黑哥吧？！”
“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黑嘎這個名字實在不好，你又這麼黑，不如我替你起個名字，保證你喜歡！”
“叫什麼？”黑嘎此時也覺得自己名字實在有些不雅，但他也不相信小喬會起出什麼好名字來。
“你殺了大黑，在狼眼中你不是普通人，在人眼中更不是普通人。你又不忍殺狼崽，剛才還跟狼在一起，可見又喜歡狼。再説我們還是因為狼才想起拜把子的，我看不如就叫狼人！”小喬説完，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好，我就叫狼人”黑嘎想都沒想，張口就答應。
“哇！太好了！”小喬拍着雙手上躥下跳，快樂得像條戲水的小魚。黑嘎也高興起來，是為有了名字高興？還是因名字是小喬取的高興？要麼是看見小喬高興所以才高興？黑嘎糊塗了，反正知道高興就得了，他擺了擺頭，心裏臉上都是笑，自懂事起他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