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午夜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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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不,我沒有同伴,”側頭想了一想,長髮瀉向一邊:“我習慣獨自行事!”羅開不由自主“啊”地一聲:“和我的習慣一樣,喜歡獨自行事!”那女郎向他展示了謝的微笑,轉身向在碼頭上的腳伕招呼了一聲,四個腳伕,兩個一組,抬着兩隻大箱子,上了遊艇,放在甲板上。

羅開自然不知道箱中是什麼,這令他多少到有點不自在。

可是,既然是他答應了的,自然也不能小器到要人家打開箱子來看看!

女郎就坐在其中的一隻箱子上,似乎她和羅開之間的道,已經到此為止了。

羅開自然也不便去問她什麼,就下令啓航。遊艇在十分鐘之後,就已趕過了許多先他們啓航的船隻。地中海的海水,是異樣的蔚藍,襯着藍天白雲和燦爛的陽光,一望無際,海波粼粼,可以説是地球上許多壯麗無儔的景之一,在甲板上,披襟當風,令得人懷大開,到在整個宇宙之中,地球雖然只是一粒微塵,但是在某些情形之下,自然有它可愛之處。

羅開向那女郎望去,看到她仍然坐在箱子上,並沒有走動的打算,看過去,恰好看到她的側面,她臉型的側影,由於她有着略向上翹的鼻子,是以看來,更增加幾分佻皮的意味。

羅開揚了揚眉,他忽然想起了一個相當不正常的現象:那女郎甚至未曾問他的姓名,難道她早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他略想了一想,走進了船艙,那是一艘設備齊全的遊艇,他取了一瓶酒,兩隻酒杯,再回到了甲板上,逕自來到那女郎面前,遞了一隻酒杯給她。

女郎並沒有拒絕,接過酒杯,而且讓羅開在杯中斟酒,當羅開手中的杯也斟了酒之後,她和羅開同時舉杯,輕呷了一口。

羅開微笑着問:“我們不應該互相換一下姓名嗎?”女郎的反應十分快:“先生貴姓大名?”羅開彬彬有禮,以十分標準的姿勢,上身向她略為傾斜:“我姓羅,名開。羅開!”那女郎一聽羅開的自我介紹之後的反應,很出羅開的意料之外。

她陡然震動了一下——那絕對是突如其來的震憾,令她震動得,她杯中的酒,幾乎也灑出來,可見她是到了極度的意外。

而這種意外,又基於她必然知道羅開是什麼人,羅開,就是大名鼎鼎的亞洲之鷹!而她之所以到意外,是她絕想不到,會在這種情形下遇到羅開!

這種情形——羅開立即想,和康維十七世知道了他是什麼人時的反應,十分近似。

那女郎自然立即恢復了鎮定,她的聲音,也沒有半絲慌亂:“哦!亞洲之鷹!大意外了!”羅開笑了一下:“一般來説,我的名字不應該引起太大的注意,至少,不如很多名人!”女郎笑得十分自然:“對我來説,或許有點不同,我聽説過若干你的故事,所以,嗯…印象很深刻,又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偶遇。”或許是由於她的美麗,也或許是她在説這番話時,有一種自然的真誠,所以羅開十分樂意地接受了她的解説,然後,又向她舉了舉杯,投以詢問的眼

女郎垂下了眼瞼,轉動着酒杯,動作十分緩慢,但也看得人賞心悦目。

然而,她這種反應,卻令得羅開十分疑惑,這時,她應該説她的名字了,可是,為什麼會有那麼為難的神情?而當那女郎在低嘆了一聲之後,羅開心中的疑惑,更達到了頂點。

然而,他仍然維持着君子風度:“如果你不方便説出你的名字,可以只給我一個代號!”女郎抬起頭來,恰好着陽光,羅開和她站得相當近,可以看到,她的頰上,有一顆俏媚的、小小的藍痣,她大有嘆:“任何人的名字,都只是一個代號,幾個音節,一個符號,一組數字,都一樣。嗯,你可以叫我玫瑰。”羅開聳了聳肩:“玫瑰?白玫瑰、黃玫瑰、藍玫瑰、黑玫瑰,還是別的顏?”那女郎笑,笑得令人心醉,羅開不由自主,就着她的笑容,喝了一大口酒。她道:“本來嘛,應該是黃玫瑰,但我只不過是玫瑰。”羅開笑:“很高深莫測!”玫瑰又低嘆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令人無法抗拒的軟言相求:“有不得已的苦衷,請你別問了。”羅開連半秒鐘都沒有考慮,立時做了一個十分堅決的手勢:“好,絕不再問,你就是玫瑰,世上獨一無二的透明玫瑰!”玫瑰的口掀動了一下,像是想説什麼,羅開可以肯定,她想説的,一定是什麼隱秘,可是她卻沒有説出口來。在那剎間,她有一種可愛的小頑童的神情,但是她畢竟還是説了一句:“不是獨一無二的!”羅開笑:“有一個攣生姐妹?”玫瑰有點答非所問:“那太簡單了!”她忽然之間,轉換了話題:“海面上忽然有了異樣的光亮,這種異像,只怕要引起全世界的研究,鷹,你代表的是官方,還是私人?”羅開豎起了手指:“光亮在海底透過海水冒起,我其時恰好在當中,所以看得清楚!”玫瑰立時道:“是那架外飛機。”羅開揚眉:“我只是私人的好奇,你呢?是代表官方,還是私方?”玫瑰學着羅開的口吻,居然學得惟妙惟肖:“我只是私人的好奇!”羅開在和她對話間,不知已想過了多少遍,這個自稱叫玫瑰的女郎,究竟是什麼身分?

她當然不是普通人——不但不普通,而且不普通之極!可是,美女的不普通身分有幾十種,他也無法確定,他曾考慮過,她可能曾屬於蜂后王國,可是直覺上不像,這引起了羅開極大的好奇,可是玫瑰卻若無其事,只是遠眺着大海。

羅開心中,又有了不自在的覺——自己的一切,玫瑰知道很多,而她對自己是一個謎。糟糕的是,自己還答應了不去問她的一切!

如果假定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外是勾心鬥角,那麼,他,亞洲之鷹羅開,在第一個回合,已敗下陣來。

羅開想了一想,向那兩隻皮箱子指了指:“是些什麼配備?”玫瑰淡然以應:“潛水和探測的裝備。”羅開心中一樂,在對方的行為中,找到了一個可以攻擊的破綻:“消息傳出還未曾超過三十小時,就準備好了配備?”玫瑰仍然淡淡地笑,出她極好看的牙齒:“我是一個潛水探測,這些配備,不論我走到哪裏,只要有潛水的可能,都是帶着的!”又是無懈可擊的解説,羅開反倒覺得自己這樣追究底,有失君子風度,他只有不在意地笑了笑:“潛水的確十分人——”想不到他才説了一句,玫瑰就興致:“你也喜歡潛水?哦,當然不,你是鷹,喜歡在高空盤旋,如果是亞洲之鯊,那就會喜歡潛水!”給她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玫瑰看來,真是一個潛水,她滔滔不絕他説着潛水探測的種種樂趣,説在神秘的海底,幾乎什麼都會發生,也什麼都可以找得到,曾在海底發現過一艘沉船,那是最令入興奮的時候…

羅開對於潛水,事實上一點興趣也沒有,要不是玫瑰在説話的時候,神情極其動人,而她實實在在,是一個不折不扣美人的話,羅開早已呵欠連連了!

即使如此,等到大半個小時之後,玫瑰的話告一段落之際,羅開也認為不如到船艙中去聽聽音樂算了!

所以,他技巧地掀住了一個可以身的機會,説了聲對不起,往船艙去了,在走開的時候,他道:“這遊艇有幾間艙房,你可以使用任何一間!”玫瑰笑:“我會在三間船艙中選擇一間!”男女之間,有一種十分微妙的,不可言傳的直覺,也是存在的。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互相引,由於人類是生物的一種,必然不能離開生物的本能,所以異引的最終目的,毋庸諱言,是體的接觸。

微妙的是,男也好,女也好,都可以在初接觸中有直覺:這個異,是可以發展到最終的體接觸的,而這一個,卻怎麼也不會有最終的接觸。

玫瑰是那麼美麗的女,羅開縱使不是子,也絕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苦行僧,玫瑰的態度絕不拒人於千里之外,大方而朗,羅開也沒有做作,在他眼神中,適當地表達了對她的美麗的讚賞——這正是一雙男女初相識時的正常情形。

可是羅開卻有直覺,微妙的直覺告訴他,他和玫瑰之間,決不會有男女關係的進一步發展,至多隻是好朋友,甚至是很好的朋友,不可能是別的!

為什麼會這樣呢?

當羅開到了一個寬敞的船艙中,舒服地半躺下來,又播放了他愛聽的音樂之後,他這樣自己問自己。

是玫瑰擺出了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並不是,總有點什麼原因的,羅開相當肯定。

也正由於他自己這樣的直覺,他反倒放心了。本來玫瑰突然出現,身分成謎,十分突兀,這種事,多少令他有點戒心。

而像玫瑰這樣美麗的女,如果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多半會利用她們本身美麗的條件,作為武器,向他進攻——在羅開的冒險生活中,這種例子甚多,而如今既然有了這樣直覺,可知玫瑰不會有什麼異象。

然而羅開總覺得這美麗的異乎尋常的玫瑰是一個謎,一個極大的謎團。

他想了一會,便決定不再去想她——因為他有直覺,覺得這個美女,和自己不會有什麼進一步的關係,那就極容易解得開。

他回想了一下和卡爾斯將軍會面的經過——仍然沒有進展,然後,思維才又轉到那奇異的光亮,那究竟是一種什麼現象?

如果這種現象,出自自然,大自然的神秘,只怕人類在未來的一萬年,也難以盡知奧秘,可以不論,但如果出自人類,那就十分駭人:要什麼樣的力量,才能出現那樣的一片光亮!

羅開當時正在高空,高空俯瞰,自然對那一大片夜光,有更確切的觀念,舉例來説,一個超過五百萬人的大城市,到了晚上,全市燈火都着亮了,自然會有一片光亮,可是那種光亮,還只是黑暗中的燈光。

而那一片夜光,卻是不折不扣的白天!甚至光線之強烈,比太陽帶來的白天更甚!

雖然為時甚短,但要是有什麼人,能製造出這樣的強光,那麼他必然掌握了異乎尋常的能力,這種能力,基於掌握了巨大的能量的運用!

能夠發出光亮的能量,有電能,有熱能,也有光能本身。不論是哪一種,能量如果巨大到這種程度,可以肯定,全世界的電力集中起來,無法達到,全世界的核武器集中起來,在一剎間爆炸,只怕也達不到這一地步!

所以,羅開可以肯走,私人的好奇,如今駛往夜光海域的船隻,還只不過是開始,必然有大量的官方機構,派人去調查研究,那一帶的海域之上,不知要興起多少明爭暗鬥。

一想到這一點,羅開大有意思將船駛回克爾特島去,可是船上卻又多了一個玫瑰,他想勸服玫瑰,如果沒有必要,最好別去那一帶活動,他正在考慮如何措詞時,傳來了兩下敲門聲,羅開朗聲:“請進!”門推開,玫瑰站在門口,卻並不進來,只是慵慵地倚着門框,眼睛明亮:“對不起,忍不住要問你一下。”羅開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玫瑰的聲音輕柔:“你有那麼豐富的冒險生活經驗,對於夜光異象,有什麼設想?”羅開立時道:“很多!”他一面説,一面坐直了身子,也示意玫瑰進來坐,可是玫瑰卻搖了搖頭,仍然倚着門框,姿態優美地站着。

(這或許就是直覺的由來,異之間,如果有互相引的可能,總會不自覺的接近,如果絲毫也沒有,就會不自覺地拒斥!)羅開又道:“可是,全和傳播媒介的假設一樣,一點據也沒有。”玫瑰的神態堅決:“所以,總得實地探索一番!”從玫瑰的神情來看,大有邀他一起探索之意,羅開還沒有作出反應,收音機的音樂節目中斷,傳來了聽來聲音有點急促的“特別報告”:“特別報告!特別報告!意大利政府和希臘政府,緊急通知,兩個政府海軍,在北大西洋公約國家的海軍協助下,於地中海聯合舉行海軍作戰和預防能力的演習,演習將有超過一百艘各種型號的軍船參加,並且作模擬的實習擊,危險區域是:東經十六度至十七度,北緯三十六度到三十六度,任何船隻和航機,請避免接近上述地區,不然即有可能遭遇鉅變,再重複一次,危險地區是…”播音員的聲音,略停了一停,再繼續着:“現在,兩國政府的海軍戰機和直升機,已在演習海域上空,執行任務,任何船隻或航機,若不聽勸告,強行進行者,會執行強硬的驅逐任務!”羅開注意到,當玫瑰聽到這樣廣播的時候,微微蹙着眉,顯得全神貫注。

廣播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着,看來是當作極緊急的情況來處理。

羅開在聽了第二遍之後,站了起來:“看來,實地考察不可能了!空軍已封鎖了那一帶海域,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看來已有意壟斷對夜光現象的研究了!”玫瑰一揚眉:“他們壟斷得了?”羅開笑:“你不妨想一想地形,所謂‘演習區’,正在意大利的‘靴尖’下,和希臘關係不大。由於希臘不在北大西洋公約之內,所以一定已在最短期內,同意了此舉——國際間的易買賣,也無非以利為先,這一定得了極大好處。有強大的海軍和空軍力量支持,對這場‘演習’,其他國家,鞭長莫及,看來只好在聯合國大會上抗議一番了!”玫瑰對羅開這一番分析,現出十分欣賞的神情:“北非的幾個國家呢?”羅開“嗯”地一聲:“有卡爾斯將軍的國家——卡爾斯將軍只怕要親自出席聯合國大會去吼叫一番,但是他的國家,決沒有力量和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國家的海軍作戰!”玫瑰直視着羅開,漆黑的眼珠中,大有挑戰的意味,羅開“哈哈”大笑:“我自然不會把這艘遊艇作為火箭擊的目標,理由是——這艘遊艇是借來的!”玫瑰淺笑:“真幽默,你下令回航了!”羅開毫不猶豫,下令回航,而在海面上,可以看到相當多的船隻,都在回航,玫瑰在甲板上的一張躺椅上,躺了下來,羅開躺在她的身邊,兩人大多數時候,都不説話,只是享受着海風和寧靜。

可是,海上的寧靜,被上空傳來的飛機聲所破壞,羅開本睜着眼,看到上空,有一架小型水上飛機,正在盤旋,顯然以他的遊艇為目標,越飛越低!

玫瑰也發現了這一點,她笑:“借來的遊艇上,可有自衞的武器?”説話間,那飛機已盤旋到只有兩百公尺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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