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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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學謙見陸昱霖一臉好奇，哈哈一笑:“譚敬廷，伊也是阿拉黃埔軍校呃老同學嘛。”昱霖一聽説譚敬廷的名字，渾身打了個靈:“你是説，譚敬廷也在跟你們一起做生意？他現在在幹什麼？”

“伊呀，現在已經是煙督察委員會呃特派專員。伊老早在我表兄呃手底下當個副處，現在已經是我表兄呃頂頭上司了，我聽我表兄講，當初伊是個愣頭青，官場呃一套他是一竅不通，還是我表兄不斷點撥才開了竅，沒想到，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譚敬廷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手段比我表兄狠多了。現在我表兄都得看伊呃臉做事體。”

“他現在變成這樣了？我記得以前在軍校裏，他可是一個厚道人。”昱霖覺得從杜學謙嘴裏聽到的譚敬廷跟他所瞭解的譚敬廷簡直是判若兩人。

“厚道？今非昔比了，人是會變呃，儂是沒看見過伊誒種頤指氣使呃樣子。”杜學謙冷笑了一聲，一臉耿耿於懷，不屑一顧的神情。

“我實在是想象不出譚敬廷會變成你説的這個模樣，要不，下次你帶我去見識見識？”昱霖無法認同杜學謙對譚敬廷的印象。

“好，我講呃儂不相信，格能，過幾天我又要去chóngqing了，我帶儂一道去，看看阿拉呃格位老同學是不是儂心目中呃厚道人。”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説定了，下次你去chóngqing時，帶上我。”昱霖對譚敬廷的好奇心佔了上風，未經組織批准，就自説自話決定要去chóngqing見一見譚敬廷。

“好，一言為定。”杜學謙氣地答應了。

杜太太穿着一身婚紗，走上樓來:“阿杜，儂看，我好看伐？”杜太太在杜學謙面前轉了一圈，杜學謙的眼睛都直了。

“麗萍啊，格是儂伐？我哪能覺得儂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是不是變得漂亮了？”

“變妖了。”

“去儂呃，講伐講伐就豁邊了喏，快點下去，阿拉補拍一張結婚照。”

“好好好，我馬上下來，麗萍啊，儂不曉得，格位歐陽先生是我老早在黃埔軍校呃同學，儂講巧伐，伊居然就住了阿拉樓上。”

“啊？嘎巧呃事體阿有啊？真呃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真沒想到，歐陽太太就是儂夫人，誒天歐陽太太三言兩語就阻止了何三爺殺人，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想到，伊是儂太太，真呃是女中豪傑。

““杜先生，儂又來了，啥個女中豪傑，當時我也是嚇得來，手心裏都是汗。

““個麼，迭能，阿杜，等一歇，阿拉請歐陽夫兩個到王寶和去吃一頓，也算阿拉謝謝伊拉。”

“好呃，老同學，今朝我張，拍好照片就去。阿拉兩個人不醉不歸。”昱霖帶着杜學謙和杜太太來到了攝影室，在昱霖的指導下完成了婚紗照的拍攝，隨後昱霖又給杜太太單獨拍了好幾張肖像照。

“等過幾天我修好片子就給你們送上門來。”

“不急，不急。湊儂有空呃晨光。”杜太太換好衣服，挽着杜學謙的臂彎:“歐陽先生，歐陽太太，走，阿拉一道去王寶和一頓。”

“好好好，馬上去，虎仔，看好店啊。”

“知道了，老闆。”四人在王寶和酒家觥籌錯，把酒言歡，杜學謙喝得酩酊大醉，陸昱霖也喝得爛醉不醒，最後還是淑嫺叫了兩輛黃包車，四人才一起回到了吉祥裏。

回到西廂房，昱霖覺得自己頭疼裂，渾身乏力，一陣反胃，連忙跑到浴室裏嘔吐不止。

淑嫺連忙泡了一杯濃茶給昱霖醒酒。

“昱霖，你今天是怎麼啦？怎麼一下子喝這麼多酒，幸虧沒有酒後失言，否則真的是後果不堪設想。”這時，昱霖酒醒了，他也為自己的失態到懊惱不已。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聽杜學謙説譚敬廷，我的譚大哥變成了一個我想都想不到的利慾薰心，唯利是圖的人，心裏堵得慌，所以我一時控制不住我自己，就多喝了幾杯。”淑嫺幫昱霖擼了擼口:“我知道，你跟譚大哥的情不一般，你們是真正的生死弟兄。”

“當年我們一起參加十九路軍殺鬼子，他替我擋槍，手臂負傷，還有一次，我小腿受傷，要不是譚大哥冒死把我背下去，我早就在戰場上壯烈了，他對我的救命之恩我是沒齒難忘。還有在軍校裏，教官罰我，不讓我吃葷腥，只喝湯，他就把他自己一份省給我吃，教官罰我在烈下做俯卧撐，我暈過去了，又是他揹我回宿舍，平時他總是護着我，我真的是把他當作我的親哥哥。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變成這樣了，我不能相信。”陸昱霖説着説着，把頭埋在了臂彎裏，譚敬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坍塌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已經跟杜學謙説了，下次他去chóngqing時，帶上我，我要親自去會一會我的譚大哥。”

“昱霖，我們目前沒有這個任務，你不能擅自行動，這有可能是個陷阱，也有可能把我們的潛伏小組暴了，昱霖，你冷靜一些。”淑嫺一聽昱霖打算去chóngqing會譚敬廷，甚是吃驚，極力勸阻。

“我會把我的計劃跟老陳説清楚的，我去chóngqing，一方面是會一會譚敬廷，另一方面，也可以瞭解一些目前國民黨的動態。”昱霖堅持己見。

“明天是二十五號，是跟老陳接頭的時間，我跟你一塊兒去，行嗎？”

“這違反我們單線聯繫的紀律。”

“可我想當面向老陳反映我的想法。”

“那我跟老陳先打個電話請示一下吧。”陸昱霖撥通了一品齋的電話，把淑嫺的要求跟老陳説了一下，陳旭光思忖了一下，同意了淑嫺的請求。

“老陳同意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第二天上午十點，淑嫺和昱霖一起出現在一品齋，陳旭光把他們帶到二樓的聚賢廳，打開密室，然後三人便在密室裏進行詳談。

“你就是淑嫺同志吧。”陳旭光伸出手。

“老陳，你好！”淑嫺跟老陳握了握手。

“你今天一定要見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是這樣，吉祥裏的房東先生就是昱霖在黃埔軍校的同學杜學謙，他是個投機商人，不僅與國民黨軍隊有生意來往，也同時跟我們蘇北據地有生意往來，昨天，昱霖跟他相認了，然後提到了譚敬廷，譚敬廷也是昱霖在黃埔軍校的同學，而且還是生死之，他現在是chóngqing煙督察委員會的特派專員，但昨天從杜學謙的話裏，似乎到譚敬廷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忠勇之士，已經淪為一個發國難財，唯利是圖的商，昱霖情上接受不了，想去chóngqing會一會譚敬廷，當然他還想順便了解一下目前國民黨的動態。”

“哦，譚敬廷，這個人我有印象，當初他在軍校裏是個厚道，拘謹，一板一眼的人，怎麼會一下子有這麼大的變化。”老陳聽淑嫺這麼一説，對譚敬廷的變化也是非常吃驚。

“我也是這麼覺得，譚大哥一向為人厚道，怎麼可能變成杜學謙嘴裏的心狠手辣，利慾薰心的人？”

“不過，昱霖啊，人是會變的，特別是受環境的影響，譚敬廷一直在國民黨部隊裏，那裏如果是一個荒腐化，窮奢極，揮金如土，花天酒地的環境，難保譚敬廷不受影響。你不能因為你個人情上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就冒險去chóngqing。不過，若是去探查國民黨內部的一些動態，這條路倒是可以加以利用。畢竟你跟譚敬廷是生死之。他對你相對來説，不設防。這樣吧，我把你的情況跟上級反映一下，聽聽他們的意見。”淑嫺點了點頭，昱霖也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