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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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喜歡把書放得滿屋子都是,先生是個講究條理`整齊有序的人,惟獨對我和書,卻是毫無辦法。
我喜歡看書,但卻不喜歡在書房裏正襟危坐,這種正襟危坐的覺,遠不如躺在沙發上或者斜倚在某張桌子或椅子上來得自然愜意。説到自然,有什麼比隨意更好的呢?書房裏的書永遠條目清楚,排放整齊。總給人一種凝重的
覺,而我卻喜歡自由自在的看書。在我看來,看書是一種愜意,一種享受。當然,也就造成了某種有趣的現象:沙發上,椅子上,茶几上,廁所的紙巾框裏,陽台上的太陽椅以及牀頭櫃上,到處都是書和雜誌了。
在別人看來,也許很為不屑,認為讀書就應該有個讀書樣,哪裏能像這樣亂來呢?誠然,我也認為閲讀是一件很高尚的事,只是,現在有幾個人是在真正的讀書呢?去過幾個朋友的家裏,各種風格的書櫥,各種各樣裝簡裝的集子,然千篇一律的乾淨整齊的排列,加上主人帶有炫耀的口吻,我便明白,何來真正意義上的閲讀?只是一種附庸風雅的時尚罷了!即使走入書房,也不過是為查點資料或者某些引證印證而已,卻與閲讀無甚關係。我這裏不是在為我的“雜亂”叫好,畢竟,這只是我的個人的
受。但你可以試想一下:回到家裏,踢掉高跟鞋,斜躺在沙發上,隨手拿一本就放在旁邊的《昆蟲記》,然後就可以跟着法布爾一起去探究那個神秘的池塘,看看閃着銀光的甲殼蟲,聽聽蛙鳴蠅翅的聲音,豈不比那些不入書房就沒有書看的人要悠然得多?又比如你的茶几上,放着某本你喜歡的書,正好你的某個朋友來訪,在聊天的時候,是否還可以隨興的談談這本書呢?當我隨手拿起一本離自己不遠的《吉檀迦利》,坐在陽台上的太陽椅上,輕輕地讀着泰戈爾的:“你已經使我永生,這樣做是你的歡樂。這薄脆的杯兒你不斷的把它倒空,又不斷地以新的生命來充滿。
這小小葦笛,你攜帶着它逾山越谷,從笛管裏吹出永新的音樂。
在你雙手的不朽的安撫下,我小小的心,消融在無邊的快樂之中,發出不可言説的詞調…。”在這些詞句裏,我聽見了詩人充滿愛的雙手,摩撫着一朵朵純潔美麗的生命之花,然後微笑着把它獻給神的聲音。陽台上的涼風習習,花香陣陣,終於與泰戈爾的葦笛漸漸合成了同一種音樂,我的心也終於如:“憂思在我的心裏平靜下去,正如黃昏在寂靜的林中…。”試問,這樣自然愜意的覺,怎是在
光燈下,各式正經的書房中所能相比的?其實,只要一個人有興趣想讀書,能讀書,在什麼地方都可以讀書的。記得曾國藩在一封家書中告誡其弟,“熱鬧之場,曠野之地,皆可讀書。”如果沒有興趣,則神仙之境也讀不下去,所以,讀書,是不以場地為論的,興趣才是關鍵。
很多人説,興趣是可以培養的,這話非常正確。人初生的時候並不能確定自己以後喜歡什麼,只是漸漸的體現出來自己對某些東西的興趣。之所以説培養,這也是因為人類正常的神需求,作為一個有思想的人,總不能只是吃飯穿衣睡覺吧,滿足了最基本的生存,還得有
神上的“生活空間”所以,有些人讓自己愛上花草樹木,有人則喜歡吹拉彈唱,有人
連於牌九賭博,也有人沉浸於筆墨文章。相比其他,我猶喜書中的芬芳,這種芬芳並不獨指書頁上淡淡的油墨的香味,而是與人心相通的馨香。書也是有味道的,這種味道來自於你的體會,每一個作者都有其風味,有的從容温和,有的清新,靈秀,優雅。面對一本書,並不僅僅的只是面對一個故事,一堆文字,而是面對一個人,當你讀到他的時候,那是一個遙遠的人隔着時空在與你
談,這種
談比你面對一個真人的時候更加純粹,因為書不會去掩飾,從而可以讓你更加理解明白他的
神世界,他的思想,他的主張,他的愛戀,他的悲傷,一切將在你的面前一覽無遺。你如同親眼見過那些事,如同親臨其境,但卻也多了旁觀的心情,往往將我們帶入思索的境界。
當我靠在牀上,任由夏多布里昂在我的面前展現他的密西西比河和他的美洲之夜的風光,那條頭上頂着兩彎新月的被稱為河神的牛,吃飽了葡萄而醉態酩酊的熊伴隨着鹿羣和各的花朵,鳥兒,其中夾雜着合唱,一併向我衝來,我一驚,才看到太陽已在我的周圍熄滅,原來,夜空皇后已將我帶到了美洲草原。我看着她寧靜的馳騁,看她給雲彩們帶上或揭下面紗,最後傳來了上帝的聲音:“人類荒蠻的原野,在你們耕種過的土地上展開想象是徒勞的,我們的靈魂應該進入叢林深處,讓瀑布在上空翱翔。”這一刻,我分明的聽到了書由手中滑到枕邊,再落到地板上的聲音,我看見自己站在了上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