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白吟霜的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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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姜姨太孃家來親戚了,還帶着孩子?”趙姨太雙手撐着扶手,猛地從椅子上跳起身,在房內不停地踱步。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可夏老爺命人請她們去正堂,來者又是針對蘭兒的,如何能避開?趙姨太只得拉着不情願的霜芝母女應邀,並叮囑她們見機行事。
未等趙姨太入正廳,早有姜姨太出門招呼她朝裏走,待眾人給夏老爺行了禮,姜姨太迫不及待的推過孃家親眷介紹,“這是我姐姐姐夫,姓白。來,看看我侄兒白豐城,今年十四歲,可懂事了。”趙姨太除了應聲點頭,不知道説什麼好。正尷尬間,丫鬟高聲稟報道:“胡公子、紫薇小姐到。”趙姨太乘婢女打斷姜姨太話頭的當兒,趕緊握着蘭心的手,走到一旁坐下。
這才是真正的富貴人家,連進門都要通報。白夫人打入了夏家的門,心裏便一直嘀咕着,自己雖嫁與白勝齡做了正頭娘子,但和妹妹過的子一比,簡直天差地別。往
一直看不起妹妹做了小妾,而今想來倒是自己吃了虧,白夫人不無嫉妒的懊惱。
夏老爺見小妾高興,又想着姜姨太自從跟着他,就沒有同孃家走動,便也給了白勝齡夫婦幾分顏面,親自為他們引見家人。此時,紫薇一刀登門,少不得他招呼。夏老爺指了指紫薇蘭心,衝白勝齡夫笑道:“這是我的兩個外孫女,蘭心和紫薇。”紫薇、蘭心與白家人見過禮,夏老爺招過胡一刀介紹,“這是胡公子,我世
的兒子,來濟南遊玩的。”遊玩?説的好聽,不是整天在園子裏練武嗎?姜姨太悄悄翻了個白眼,也不拆穿夏老爺胡謅,笑眯眯的示意白夫人讓孩子叫人。白夫人拍拍兒子的肩,白豐城會意的對眾人鞠躬一一問好,舉止仍有些侷促。倒是一直被姜姨太忽略的白
霜,嫋嫋的扭着身姿來到夏老爺、夏家氏跟前蹲身福了一福,柔聲道:“
霜見過老爺夫人。”夏家氏極喜歡白
霜那軟綿的樣子,覺得比紫薇更像自己的女兒雨荷。夏家氏細觀
霜的頭腳,衣物半舊不新,周身更無佩戴首飾,一張白
清秀的小臉低垂着,那雙會説話的眸子,好似有無盡委屈般的望着自己,看的夏家氏一陣心疼。忙退下手上的鐲子遞給
霜,滿面柔和的笑道:“好孩子,起來吧,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不,不!霜怎麼敢收這麼貴重的禮,還請夫人收回去吧。”白
霜眨着大眼,一副女兒
慈母的模樣,把夏家氏哄得心酸異常,彷彿看到了別院裏苦度的女兒,硬是拉過
霜的手替她把鐲子戴上。
夏老爺因雨荷之故,不喜白霜這等嬌柔的女子,瞧着老
看
霜的模樣,便知曉她想起了雨荷。夏老爺心下煩悶,撇開眼又對上趙姨太、姜姨太眸中的嘲
,心火更旺。他重重的哼了兩聲,阻斷了夏家氏沒有出口的親熱話,白勝齡見夏老爺沉了臉
,趕忙拉下女兒。白夫人狠狠瞪了眼
霜,默默咒罵了幾句,朝夏老爺告罪,一邊命
霜
下手鐲還給夏家氏。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禮!”夏老爺壓下一時的不快,讓丫鬟們置了宴席。當白氏夫婦領着兒女坐上八仙桌,一家人對玲琅滿目的菜看呆了去,都像土包子似的夾着膳食,看了又看方才下口,滿身透着一股村氣。
趙姨太暗中打量來客,着重觀察着白豐城,覺得他為人老實聽話,倒是個入贅的好人選。可惜,有胡一刀在前,只好先按下不提。進完膳,夏老爺與白勝齡攀談,趙姨太等人留下作陪,孩子則被打發去偏廳玩耍。
出了正堂,丫鬟前方帶路,紫薇幾人跟隨其後。白霜放慢步子走在後頭,雙眼滴溜溜的轉着,打量着所看到的一切。沿路上曲折的迴廊,一道道幽雅的拱門,還有那院子裏
雪綻放的紅梅,都讓她那麼陶醉。那一朵朵梅花,好似她肩頭的紅梅,是多麼美麗動人?白
霜恍惚間,陷入自己便是夏家的小姐的錯覺,正由丫鬟帶着她回房,而她的卧室一如夢中那般華麗堂皇。
一陣風吹醒了霜的沉
,她哀怨的想,自己還是那個小屋裏,與哥哥擠一張牀的鄉下姑娘。白
霜凝視着紫薇、蘭心的背影,不甘心道,她和夏家的女兒比並不差什麼,只是沒有鮮豔的衣裳、缺了香甜的胭脂、少了頭上的釵環,若是把這些給她備置齊全,自己一定更美,更像個大家小姐。要不是這樣,夏家的太太為什麼對她那麼親熱,好像自己是她女兒一般?
白霜不停地撫摸右手腕上的玉鐲,偷偷的轉着看着,就怕一眨眼鐲子沒了,又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小姐,到了。”
“嗯,你下去吧。”夏蘭心入廳,大模大樣的坐了主位,命丫鬟去準備茶點。她特意點了些別緻的糕點,就是想在白氏兄妹面前顯擺。紫薇也不理她,尋了椅子入座,胡一刀與她親近,挨着紫薇左側坐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倒把白豐城三人拋在了一邊。
蘭心不喜歡胡一刀,但也不願輸給紫薇,一邊招呼白霜兄妹,邊探身向胡一刀甜甜一笑,問道:“胡大哥,你在説什麼啊?”胡一刀親眼見過夏蘭心為難紫薇,對她的映像極差,敷衍着回答:“沒什麼。”真是不解風情。夏蘭心握緊掌心暗罵,疑惑趙姨太往
教自己的手段有沒有用,怎麼胡一刀一點沒看她笑得多美,口氣有多誘人?反而給了自己一個軟釘子,到和那私生女親近的很。蘭心小心端詳着紫薇,只覺得她冷冰冰的,透着一股淡漠之氣,沒有分毫的女兒嬌態。可為什麼胡一刀愛和她攀談,視自己若無物呢?
胡一刀天大方豪
,但脾氣並不好,若非寄人檐下,他
本不會理睬夏蘭心。趙姨太實則高估了他,世家之中,為防男孩沉
女
,十二歲的孩子便會配通房,教導子弟如何疏通~情~
。可那胡一刀整
和父親跑江湖,十二年的歲月裏只知武學,哪裏曉得男女之事?蘭心這番做作,不過是拋媚眼給瞎子看,白費力!
白霜並非白家的親生女,而是十四年前,白勝齡從河邊撿回家抱養的,從小為白夫人不喜。為了過得好些,
霜處處着意討好白勝齡父子,所以極會看人臉
。此時,見紫薇同胡一刀談笑,夏蘭心在一旁刻意巴結,想起方才正堂內夏老爺引見胡公子説,他是夏老爺世
的兒子。夏家那麼有錢,他
好的人家想必也不會差。否則,夏家兩個外孫女何必如此奉承於他?
霜斜視着白豐城的衣物,是件青灰
的棉袍子,看着土裏土氣的,卻還是白夫人為了來夏家而刻意趕製的。下一瞬,白
霜的眸光轉朝胡一刀,男孩高挑的身段上套着件絹布袍子,初雪般白淨的衣料繡着蒼勁的松柏,其上的仙鶴展翅
飛。
間掛着玲瓏玉佩,足下踏着
皮靴子。
霜暗道,果然是世家子弟,穿戴的俱是好物。
白霜長得好,又會彈琴唱歌,在鄉間常被稱道。
霜如今十四年華,家裏有些個上門提親的,白氏夫婦都沒有應承。白夫人是嫌對方聘禮太少,不夠賠償她多年的養育之恩。白勝齡則是看不上男方的人品,覺得配不上自己的寶貝閨女。於是媒婆幾次登門,剛提來意就被推
,
霜反倒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很瞧不上村裏種田的農户。
看過白霜的人都誇她長得美,不像村人倒像小姐。這話聽多了,
霜總盼着自己嫁個有錢人,當少
被丫鬟伺侯。畢竟,村裏村外哪家的丫頭有她漂亮?
霜知道自己不是白夫人的親女,她偷偷檢查過白勝齡撿到她時所用的襁褓,那布料的質地一摸便曉得是好的,她猜自己或許是大户人家的閨女,被壞婆子抱出來丟了。又或是家裏有權勢得罪小人,那賊把她偷出來拋棄,報復她親爹孃。
白霜不甘心一輩子住低檐土牆的矮房,不想做農婦
了手腳,還要去伺候
鄙的公婆。她每天做夢都描繪着大户之家的生活,不曾想,踏入夏家看到的竟是這麼富貴的景象,比自己以往想象的何止好了千倍萬倍?
可惜,夏家沒有公子,要不她就是做妾也使得啊!看姜姨太那一身絲娟蜀繡的衣裙,髮間金燦燦的步搖,十指上紅紅綠綠的戒指…小妾又如何,還不是比白夫人這樣小户人家的正活得還舒坦。
不過,夏家沒男子卻有個世的胡公子啊。白
霜有了些想頭,雙手絞纏着手指,紅着臉頰怯生生的抬起下巴,一雙嬌羞的杏眼含着秋波送向胡一刀,柔聲喊:“胡公子。”
“什麼事?”胡一刀瞧着白霜不停的眨眼,想問她是不是眼睛不舒服。但轉而一思,自己和對方不
,便按下不提。
怎麼不一樣?村裏的男孩哪個不拜倒她的嬌態之下?往有事,只需她柔柔的看着對方,輕輕的喊聲哥哥,什麼事兒都有人搶着替她做。她要是扭一扭身子,給對方一個笑臉,那些男孩個個都恨不得抱住她,拉着她的手不放。怎麼眼前的胡公子,一點沒有喜歡她的意思?對了,胡公子是世家出生,自然和鄉下孩子不同,見慣了漂亮的女孩。
霜為自己找藉口,暗暗叮嚀自個兒要慢慢來,不能
之過急。
“這是我哥哥,白豐城。我叫白霜,胡公子可以叫我
霜。”白
霜彷彿害羞的小女孩,側過臉怕胡一刀盯着看,只
出半面姣好的臉頰對着他,眼波
轉嬌滴滴的纏着一刀的視線。
可惜,胡一刀瞥了眼白霜愣是沒接這個令子,只是點了點頭,繼而不解風情的回視紫薇,繼續説着走江湖時看到的趣事。氣得
霜咬碎了一口白牙。
紫薇閒談間觀察着白霜的舉止,見她這番勾引男人的嫺
之態,微皺眉峯。紫薇瞭解越是身在困苦危難的境地,心智就越成
。老話説,農户的孩子早當家,不假。白
霜比起陷足後院的小姐,更明白自己的價值,和她能利用的資本。何況,白
霜看着已經不小了,該長的地方都長開了,她這個年紀在八旗之家已經可以進京選秀了。可惜,小户家出身,沒有多少見識,想達成目的的手段也過於直白。
紫薇輕輕搖頭,只要白霜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自己也不會去為難對方。畢竟,還要靠這個白
霜,把那不忠不義的王府
垮。紫薇不喜白
霜,但更厭惡碩王府中的人,和那下嫁的公主。
白霜耍心機,不過是想過好
子。這樣的女人天底下不會少,各家各府後院得寵的女人,哪個沒有些手段?如若皓禎不上套,她怎麼進的碩王府?要是沒有碩王爺和雪如對皓禎的溺愛,他有什麼膽子和皇家作對?這輩子對她最大的懲罰,就是她有那麼個親生母親,害她丟了身份半生顛簸,施盡手段爬上去仍跌個粉骨碎身,得到的不過是一場空夢。
梅花烙中,最該死的便是雪如。為了爭寵,混淆皇家血脈,無知。而給她出主意的姐姐,更是禍首。
碩王爺教子無方在前,矇蔽君王在後,按律當剮。
換子之事,皓禎不知情,但他辜負皇恩侮辱公主,為了歌女寵妾滅。要真是深愛白
霜,為什麼不面陳皇上,寧可白衣也不他娶?明明是個貪戀富貴的小人,偏偏寫成了真愛無悔的情痴,真該拔了他的外衣,遊街
斬用他的血洗刷皇室的屈辱。
而那公主,使紫薇厭憎。養在皇后跟前,卻沒有貴女該有的氣度。公主即便下嫁也是主子,她竟被奴才拿捏在手心裏,哀求和歌女分享丈夫,簡直是皇室的恥辱。叫人無法置信的是,被傷的那麼深,居然還為皓禎、白霜求情,那之前幹什麼去了?不如一開始就成全對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紫薇正分析着梅花烙的劇情,瀉着心火。對坐的霜、主位上的蘭心皆悄聲的打量着她,暗恨紫薇得了胡一刀的緣。就這樣,兩人暢談,餘者三人呆坐,或是偶爾
上兩句不鹹不淡的話,直到丫鬟請白氏兄妹去客房,才解了蘭心
霜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