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賢惠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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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

漂泊大雨不顧旅客行路艱難,不知疲憊的下着。狂風颳得山野間的樹葉草木東倒西歪,好些枝綠葉被吹落於地,與泥濘的黑土混成一團。天佑揭開馬車側窗處的布簾,舉目望去一片蒼茫,天地間細密的雨水如風婆不小心翻倒了玉盆,盆中之水一下子傾瀉而出,那威勢不可擋似有萬鈞之力。

一陣大風吹來,連串的雨絲由窗口侵入,天佑遮下布簾,温温猛地支起身雙腳直立,前足勾着窗沿,小腦袋湊向前好奇的張望着。

狗兒愛鬧,每間總要跑一跑舒展筋骨。天佑不怪温温的好動,不再合上窗簾,由得温温玩耍。今早上路又正逢颶雨,温温該悶壞了,天佑看着扇動着小耳朵的温温,摟了摟它的小腦袋。

“汪汪,汪!”

“嗯?”躺於車廂內閉目養神的賞雲鶴睜開鋭眸,向窗外探去,於層層密雨間隱約看到一條岔路,岔路不遠處的山腳藏有一座破廟,其內已透出昏黃的光芒。賞雲鶴收回視線,打開廂門詢問駕車的車伕。

“到城鎮還需多久?”車伕一手拉着繮繩,一手擦着臉上的雨水,回道:“這泥路,平走的人不多,不過卻是條近路。但怎麼趕,也要到戌時時分。客官也看見了,眼下路難行啊!不到亥時怕是到不了地兒。小人更怕這轂轆陷入泥裏,那才是寸步難行。”賞雲鶴聞言轉首看向天佑道:“今要比往暗的早些,不如就在這荒廟中歇息一夜,待雨停了再趕路如何?”天佑聽着賞雲鶴的話,側臉睨視暮中的破廟,緩緩點首。

車伕得了僱主的話,轉道往岔路而行,山野中荒廢的破廟在眾人眼裏逐漸清晰起來。廟宇約莫兩丈高低,看大小,之內該有十楹柱,方能撐得起殿堂。古廟外的石壁上附着大片大片的青苔,斑駁參差的痕跡中透出無限蒼涼。廟檐下已有幾匹馬依偎在一起低頭喝着檐上滴落的雨水,旁側坐着個老馬伕正着旱煙。

老馬伕見小道上有馬車行來,急忙回身敲響殿門。

“何事?”門縫中透出不耐煩的響聲。

老馬伕恭敬道:“老爺,有人來了。”稍息一五十來歲的老者由內轉出,正看到一左一右兩匹駿馬拉着輛古樸的馬車行至廟前。其上披着蓑衣的車伕跳下橫轅,挑起兜風布,喊了一嗓子請主顧下車。賞雲鶴拉開廂門探出身,看到廟門處的老者微微頷首後,抱着温温下車,復又回身往天佑的胳膊處託了一把,令其輕鬆落地。

“把車收拾一下。”賞雲鶴吩咐過車伕,便虛託着天佑的手肘處,引着他往殿內走去。

老者看了看來人的穿着,再細觀賞雲鶴的品貌氣勢,又見天佑頭戴瑋帽,行止間自有一番大家風度,倒也不敢把人拒之門外。遂笑道:“都是天涯淪落人,今老夫先到此處佔了好地方,倒要委屈二位了。”賞雲鶴、天佑走進廟宇。殿堂的大門對着蒙塵的蓮花石台,其上的佛像已經遺失了,以蓮花台左右分為兩側,各豎着六退了的楹柱。而其右側稍為乾燥,左邊屋頂上破了幾個小,這會兒正淅淅瀝瀝的往下淌水。內裏幾個婢女小廝正打掃着大殿右側,撿了枯枝升起火,要收拾出一處供主家歇息。殿內的一角停着三駕馬車,馬兒已卸下車轅,在外頭吃草。大殿正中敗落的石座前,有一老一少兩個女子逗着膝下五六歲的黃小兒。

賞雲鶴把大殿中的一切盡收眼底,回首道:“不妨事,有個地方歇腳就好。”不是個不知進退的便好。老者聽了賞雲鶴的答覆,招過兩個丫鬟指着殿內左側乾燥處囑咐道:“你們把這裏收拾乾淨,給這位小兄弟歇息。”

“多謝老丈美意。”賞雲鶴拱了拱手,天佑亦稍稍點頭。

“哪裏哪裏!”老者心道,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看他們似是一對夫,二人的氣質不是尋常之人能有的,以舉手之勞,結個善緣也好。

“爹爹,他們是誰啊?”梳着沖天辮的小兒見老者與生人説話,甩開婦人的手,顛着腳兒跑至老者身前,拉着他的衣袂,好奇的瞅着賞雲鶴懷裏的温温,一臉渴望。

“頑劣!”老者瞪着小兒輕責了一句,隨即衝賞雲鶴歉意的笑道:“我四十五歲上方得了此子,被他孃親慣壞了,請小兄弟見諒。”

“令公子玉雪可愛,哪有頑劣之説?”説話間,車伕拉着洗淨了轂轆間淤泥的馬車入內,賞雲鶴上前指引着車伕把馬車拉至避風處,並從車廂中取出一把小竹椅,讓天佑坐下歇腳。

“爹爹。”小兒悄悄拉了拉老者的衣襬,輕聲呼喚。

“怎麼了?”老者雖説自己小兒頑劣,卻只此一子,又是老來所得,哪有不愛之理?自然百般疼寵。這會兒見他期期艾艾的小模樣,只得彎詢問。

小兒看着陌生男子把懷中的小狗與戴瑋帽的女人,並從車轅上解下套索,牽着馬出門,立刻湊向老者耳邊,小聲道:“爹爹,孩兒喜歡那隻小狗。”

“咳。”老者偷瞥了天佑一眼,透過瑋帽也看不清對方是不是正打量自己。又生怕自己不應,兒子鬧起來,誘出不愉之因。急忙拉過小兒走向老和女兒,叫她們勸説。

“不嘛不嘛,我就要它陪我玩,我就要!”旅途寂寞又沒個玩伴,小兒早就在馬車裏坐膩了,這會兒見了那麼志趣的玩物,哪裏還能聽勸?

天佑自幼習武耳目靈,自是聽得小兒的話,但他並沒把温温放下地,反而抱緊了蹬躂不停的温温,心道小孩兒最是沒輕沒重,定會把温温疼,便是他家長輩前來説情,也休想讓他答應。

老者橫眉怒視着吵鬧不休的小兒,壓着嗓音罵道:“混帳!那狗又不是咱家的,叫為父怎麼給你?為父已經應你,到了城裏給你買一隻作伴,你為何還如此不依不饒?再吵,為父把你丟出去,不管你了!”小兒還未反應,老婦人已把孩兒藏於身後,頗有埋怨的白了老者一眼道:“孩子喜歡,有什麼不行的?依我看,他們連個伺候的奴才都沒有,一定是囊中羞澀的。不如我們多出些銀兩,把那隻狗買下。”

“頭髮長見識短!”老者沉着臉責道:“你看他們的衣飾布料,再看看那馬車上的雕工。拿我們的馬,和他們的比比,你還能説他們缺銀子?”老婦人被説的啞口無言,一旁的姑娘怕親孃抹不開臉面,忙勸説道:“孃親也是為了弟弟,一時失了顧慮,爹爹便不要計較了。”

“哼!”老者狠狠甩了老婦一眼,嗔怪道:“若不是你娘她慣着你弟弟,你弟弟會這麼不懂事嗎?”老婦一臉陰鬱的低下頭,她對丈夫的這個小兒是罵也不是、寵也不是、打也不是、捧也不是…老爺四十無子,只得由着他納了一妾,才生下這個孩子。老爺半生敬重她,從未在女上叫她失了顏面,當初納妾也是為了死後有個捧靈摔盆的子嗣。而那小妾在生下小兒時就難產去了,可見菩薩是真真想賜給她一個兒子。

可是,孩子到底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稍有不如意的,便給人指摘。這不,又怪上她了。老婦暗暗翻了個白眼,想着要是她不慣着小兒,丈夫又該説她不慈了。正生悶氣的當口,只聽得女兒叫道:“還不快出來給爹爹請個罪。咦,弟弟呢?”老婦人吃了一驚,往身後一看,果然不見人影。一時把心提到嗓子眼,誰知忽又聽得女兒的笑聲,隨着女兒的目光看去,卻見自家小兒撅着股,趴在蓮花台前,向裂開的石縫內張望。

“看什麼呢?還不快起來,也不怕把衣衫髒了。”姑娘笑着走向男孩,剛湊近小兒身側,忽見石峯崩裂的窟窿處閃過一雙眸子,駭得姑娘一把拉過弟弟後退數步,險些失聲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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