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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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昕臣聞聲神情一僵,經歷過世情的他自然明白自己在不經意間挑起了她的情慾。輕嘆一口氣,他拉過被子蓋住她的身體,轉而繼續為她包紮肩上的傷口。還好她久居深山,並不知道男女之事,否則就有得他頭痛了。

原以為她這次必然很慘,且不説容顏盡毀,就是身上所受之痛楚,也定非常人所能忍受。卻不想除了自己不能處理受傷之處外,她竟然能狀若無事,對於慘不忍睹的身子一點兒也不介懷。即便是痛得冷汗直冒,她亦是緊咬牙關撐了下來,哼也未哼一聲,這樣硬的子真是少見,連他也不得不佩服。但是有一點值得深思的是,她似乎對這種情況頗為悉,仿似習慣了一般,而且在治療上亦是輕車路,連多考慮一下也沒有。難道説以前她常受傷?

耳旁傳來勻細的呼聲,他一揚眼,赫然發覺她已睡。藥浴之後特別容易入睡,這是多來他得到的結論。

看着她恬適安詳的睡顏,他不疑惑了:她不會武功,卻獨自一人生活在此深山野谷之中,原先他還以為有人照顧她,住了這許久,才知道她本是靠自己養活自己。究竟,在這樣一具嬌柔的身子中有着怎樣強大的力量在支持她,讓她度過如此多的充滿危險的晨與昏?

這女孩兒不一般哪!似痴似傻,似智似勇。

女孩兒嗎?他的目光不經意瞟向葉青鴻被布條裹住的身子,隨即撇開頭冷斥自己:亂想些什麼?

一揮手,被子上揚,轉瞬將葉青鴻蓋得嚴嚴實實,他則負手而出。

4yt4yt4yt立於檐前的階梯上,舉目遠望,只見黃草遍野,一片蕭瑟秋意。天高雲淡,冰峯崢嶸凌厲,帶着雪的白,純淨中是無可預期的危險。曾經,他為救心愛的人攀上過它,並險些失足送命,但卻終讓他如願以償。後來,他又因心中的憤恨而攀上它,毀去漫山搖曳的雪濡草,卻在剛見那奪目的紅時,滿腔怒火一掃而空,徒留下淡淡的悵然。草本無錯,一切緣由皆因人起,對錯是非不是憑人説。即便高居苦寒之巔,也難逃人世紛擾,他又如何能怪罪於它。

信步走下石階,秋風瑟瑟,起他的衣袂。

不再折磨自己之後,他的身子逐漸變得壯碩,將原本顯得有些空蕩的衣服撐了起來。在這個小谷中,他彈琴,打獵,笑傲風月,獲得了從未有過的平靜。雖時常有個痴丫頭在旁默默注視,不搭理她,倒也不影響自己的心情。但是如果她再不知察顏觀地問起淨兒,他會考慮另覓他處。淨兒,他心中最珍惜的寶貝,沒有人有資格談論她。

就算不能生死相隨,他也要念她一生一世。

側方草叢沙沙一動,傅昕臣心念微起,右掌已擊了出去,掌風到處,一隻灰的野兔從中躍了出來,向前急急逃躍。

本待一掌將之擊斃,以為今之食,舉掌處,傅昕臣突然童心大起,展開腳力與兔子賽起跑來“小兔啊小兔,我也不用輕功欺侮你,如果今你能勝過我這一‮腿雙‬,我就放了你。”他微笑着低語,果真不用輕功,大步邁處,唬唬有聲,卻也毫不含糊。似乎聽得懂他的話,小兔奔得更快,在草叢中東竄西竄,迅捷異常。

“你倒狡猾!”傅昕臣大笑,跟着兔子盡往崎嶇難行之處跑去。

一味地緊追不捨,令傅昕臣仿似回到了少年的時候,逐兔追馬,展盡渾身解數,只因好勝心驅使。後來輕功漸高,再無一物能逃出他的掌心,方才意興索然不與走獸追逐,轉而瞄向飛禽,一弓一箭,一石一草,一掌一拳,再加上無比的意志與耐,天空中的鳥獸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因為如此,他十六歲初入江湖就顯得桀驁不馴,但真正令他冷漠不羣的是獸與人的強烈反差。習慣了簡單直接的生存方式,在卑劣的人面前,他好幾次險些喪命,因而造就了他之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子。出道六年,二十二歲的他建立了自己的龐大勢力範圍,令江湖人聞風變,然而同時也將自己鎖進了自己打造的牢籠之內,與快樂遠離。直至淨兒出現,他方才開始另一種生活,雖不能瀟灑隨,卻也甜幸福。但隨之而來的五年卻是他想也不願再想的。

沒想到在嚐盡紅塵中的酸苦辣之後,於而立之年,他又能回到初時的生活,真令人百集。

傅昕臣腳下不停,翻過一堆嶙峋的岩石之後,驀見小兔正鑽向石下荒草掩蓋的中。也未考慮,長嘯聲中凌空躍起,一招蒼鷹搏兔,小兔已赫然在手,提着它的兩隻長耳,小兔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半眯着,竟然一動也不動。雄兔腳撲朔,雌兔眼離!

“原來是隻母兔。”傅昕臣這才注意到小兔的肚子有些凸出,看來是有小寶寶了“沒想到我傅昕臣竟會敗於你這隻小畜牲手中。”自嘲地一笑,他將小兔放於地下“去吧,我輸了。”小兔一得自由,後足一蹬“嗖”地鑽入中,消失不見。

原來方才他追得興起,眼見小兔就要鑽進中,一時情急,竟用上了功夫,故就算抓住小兔,亦是他輸。

搖了搖頭,傅昕臣環目四顧,赫然發覺自己正處於木屋之後的半山上,這地方怪石嶙峋,雜草叢生,十分難行。初時追兔子追得忘情,什麼也沒注意到,此時才想起這裏他從未來過,而葉青鴻似乎也從不到這裏,或許是太難走的緣故吧。

待要尋路下山,卻找不到一處可落腳的地方,他不懷疑自己沒用輕功是怎麼上來的。無奈之下,只能提氣縱躍,撿怪石處借力,往山下行走,途經一傾斜伸入山腹的大石窟,陣陣明涼之氣從中散出,也沒瞧清裏面是何模樣,人已到了山腳下。

經過竹林時,只聽嗖嗖有聲,抬眼看去,竟然是一條長有三尺,通體翠綠的青竹絲蛇環於竹上,一半身子昂揚着,向他兇猛地吐着信子。

“找死。”傅昕臣一聲冷哼,袍袖揮處,青竹絲被震向空中“撲”地落在鋪滿竹葉的地步,扭了幾扭,便再不動彈。他上前撿起死蛇,穿林而過。

這裏的蛇不是普通的多,他來此數月,殺蛇不止數百條,那丫頭不知怎能在此常年居住,而不被蛇噬。可見這世上之事,並非盡在情理之中。

4yt4yt4yt葉青鴻受傷後,一三餐皆由傅昕臣打理。傍晚時分,一鍋鮮美的蛇羹冒着騰騰的熱氣被端下了爐子。

“這是什麼?”葉青鴻接過傅昕臣盛給她的湯,嗅了嗅香氣,疑惑地問。這味兒可是她從未聞過的。

沒有理會,傅昕臣徑自吃得津津有味,蛇鮮美而滋補,冷了可不好吃。見他不答,葉青鴻也不以為意,喝了口湯,但覺美味無比,湯既如此好喝,想必也不難吃。想着,夾了一塊正要送入口中,卻驀地一僵,臉瞬間慘白,夾的手微微顫抖。

“蛇…”微弱的聲音帶着不敢置信,葉青鴻手一鬆,筷子與蛇一起向地上落去。

費!”輕斥聲中,傅昕臣伸出筷子閃電般地夾住落卜的蛇,放入口中,同時響起筷子落地的聲音。女人真是麻煩,不過是煮的蛇而已,有什麼可怕。

噁心的覺夾雜着難言的悽楚湧上喉間,葉青鴻神大變,踉蹌着奔出木屋,在廊旁大嘔特嘔。

傅昕臣隨後而出,兩手環倚在柱子上冷眼旁觀,直到──“你吐夠沒有?”看她連膽汁都吐了出來,不就喝了幾口湯而已嘛,有那麼嚴重?

不行了,她吐得快要虛了,卻為什麼還覺得噁心,誰來救救她?傅昕臣一聲長嘆,無奈地走上前,將手置於其背,緩緩地輸入真氣。

葉青鴻只覺一股暖暖的氣由背而入,散往全身,渾身頓時暖洋洋的。緊繃的情緒漸漸緩和,嘔吐也隨之停了下來。

傅昕臣從水缸中舀了一瓢水遞給她,葉青鴻怔怔地接了,茫然地漱漱口,但漆黑的眸子中卻仍佈滿恐懼、傷心和厭惡,太多壓抑的記憶令她陷入一種毫無出路的夢魔之中,她拼命地掙扎,卻怎麼也掙不出來。不要,不要,她不要再過那種生活,不要!

“奴兒。”傅昕臣輕喚着她,她的神情讓他不忍。第一次,她在他面前顯出自己的弱點,她並不是一無所懼的。

葉青鴻茫然地看向他,眼神空得嚇人“傅昕臣。”看到他令人心安的容顏,一絲光彩閃過她的眸子,仿似抓住了什麼。她一把抱住他,緊緊地,就像溺水的人攀住浮木“傅昕臣。”她喚着,似乎單念着這個名字就能給她無比的勇氣。

傅昕臣推開她,但舉起的手卻怎麼也無法落下。雖然她什麼也沒説,但由緊抱着自己的力道,他知道她在害怕,不只害怕而且無助。究竟,他做了什麼事使她如此驚懼?單是蛇嗎?恐怕不是吧。沒有察覺,他將手輕輕擱置在她的肩上,卻沒有推開。

“好了,沒事了。”輕柔的哄聲響起,連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曾幾何時,他的心變得軟了。醇厚的嗓音有着撫人心的作用,寬闊温暖的膛讓葉青鴻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舊時的夢魔悄悄地散去,她再次堅毅剛強、無所畏懼。

逐漸控制住自己後,葉青鴻突然一揚頭,柔吻住傅昕臣剛毅的下巴。傅昕臣眼中閃過詫異的光芒,也未考慮,一把推開她,轉身走進屋內,冷意再次在空氣中彌散。

葉青鴻跌坐在地,美眸中有着深深的痛楚早知他會有此反應,但心卻依然會痛。她只是、只是因為他竟會那麼温柔地對她而心中歡喜,一時控制不住才親他的,並沒有其它意思。她知道他心中只有一個人,別的人他都不放在心上。但她並不想要什麼,她只求他不要拒絕自己友善的舉動,尤其是以這麼傷人的方式。

“傅昕臣!”輕輕地,葉青鴻生怕驚動盛怒中的傅昕臣,於是輕輕地以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喚着這個能令她堅強的名字,以阻止快要決堤的悲傷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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