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海量小说,在【小狐看書】
甫生下他,他立即被帶離父母身邊,成年前一直由國外監護人照顧。他沒有被剝奪升學、生活的大部分自由,唯一條件是他不能回台灣—家族竭力掩滅所有他存在的證據,父母亦各自被安排嫁娶,互不往來…
約在半年前,他的存在不再似原本的安靜。
他的母親安蕾因為逃避丈夫的打而從高處墜下身亡,而父親亦在半個月後跟隨她上吊輕生。這兩件事對喬氏而言是極大的醜聞,父親的元配悲憤
集,遷怒原本只屬過去影子、現在卻能
據神秘遺囑繼承喬正培所有私人遺產的他,以一切手段阻撓他浮上枱面的可能。
用了一些方法去變更,喬正培的所有股份最後仍是過渡到法定子伍幸眉的手裏,大勢已定。一不做二不休,
據孃家軍師的建議,她還截斷那私生子所有可能的財政來源,就算不提回台北領遺產,連維持基本生活和大學下一學期的費用亦有問題;喬氏的力量足以非法凍結私人户口的存款,而他甚至還未有時問思考沒有綠卡無法找工作…
即使沒有那些悲劇發生、能平順地完成大學課程,他亦只會戴着一副如死去般的面具,渾噩地在影子下度過一生吧?既然如此,父母的死,未嘗不是為他帶來轉變的契機。
徒步離開大學生聚居的中心地,他打算沿運河走向五公里外的火車站,明天下午那張用負債換來的一張火車票,便是僅有的全部。
本來只屬小雨的雨滴愈下愈大,淋濕他髮際及雙肩,模糊了本來就昏暗的街道…他用力眨掉長睫上的雨水看路,抬手擋雨的同時,一把深藍雨傘罩到他頭上。
喬曉翔伸手抹過臉際,在來得及反應之前,一抹芬芳的女身影站到他面前,他怔愣地注視,竟然…是她!
“你是沒有帶傘嗎?怎麼一個人淋雨走路?”鍾盼兒剛從便利店走出來,就看見一個黑短髮的身影越過她,狼狽低頭走回宿舍方向,她走快幾步,撐傘分一半給同路的他,不過舉手之勞。
“我可以送你一程。”喬曉翔沒料到會再遇上她,嚇了一跳,見她目光掠過他衣襟,他仍穿着繡有大學徽章的大褸,他猜想她只不過是幫忙同校同學的心意。
“嗯…”她衣着簡便,左手提着兩隻購物袋,另一手握着傘,顯得有點笨拙,傘沿不時敲到高大的他。喬曉翔本能地接過傘和購物袋,卻在她道謝的一剎醒覺自己不該如此,他應該拒絶她的好意,然後走回通向火車站的路,而非這樣…
“我其實…”他騎虎難下,無法開口説明。和她困在同一狹小空間令他有些不適應,因為他冰冷濕透的身軀可能會沾到她乾淨的衣領、長髮…喬曉翔思忖着離這最近的租住地方,盤算着也許可以讓她就送到那裏,然後離開。
“就租那邊的房子…”她朝他隨手亂指的洋房看去,再過兩條馬路就能到,的確很近。鍾盼兒彎彎,和他並肩而走,直走到那家門前才停下。
“進門記得快點開暖氣,小心着涼。”她柔聲叮嚀,送他到門前就要離開,喬曉翔點頭,然而他放鬆得太早…她不經意地回視僵在門前的他,發現了他的極不尋常。
“怎麼了?”他渾身濕透,在門前一動也不動。
“不開門進去?”喬曉翔不知所措,找不到任何藉口解釋,鍾盼兒看出他的窘態,隨即意會。
“你…沒有帶鑰匙?”
“對,我忘了…”他結結巴巴,身體緊繃,看到她叩門又按鈐,心跳頻率從未如此飄高過,幸好一直沒有人前來應門。
“你一個人住?”鍾盼兒問他,手還抓着門扣。
“嗯,我一個人住…對不起。”
“幹什麼跟我道歉?你又沒有犯到我。”她輕敲他的頭,這麼晚了找門匠着實有困難,但只有華氏四十度的夜晚他要怎麼過?他倆站在小小的屋檐下。
“不如你到我那邊宿舍住一晚吧。”
“什、什麼?”他險些被她的提議嗆到,嚇了一跳。
“你、你方便嗎?”
“宿舍有很多同學,沒有關係。”鍾盼兒回答。這實在沒什麼好猶豫的,隨便一喊,房外同學和保全都會衝上來。若沒有遇見就算了,既然碰上同校的人,放任他一人濕淋淋在街上等天亮,她會於心不安。
“那麼…”喬曉翔遲疑着應允,她已撐傘遮着他走回原路。無法解釋事情為何演變至此…他原定搭上末班火車,在中繼站過夜,然後清晨抵達目的地,這意外延遲了他的車程。
他隨她反方向到達她所示的聯舍大廈,舍監朝他們揮手,她來不及笑就急忙拉他跑進快關門的電梯裏。這是她第二次牽着他,她的手,比他的温暖。
“我們的模樣糟透了。”鍾盼兒望着鏡子裏的兩人,他低頭循着她視線。從燈光不足的路上她只瞧見他是名亞洲男子,未及細看他的臉容,可是現在…“咦?你是那天市場策略學的旁修生?”她微怔,他現在的髮型比那天凌亂,沒有佩戴平光眼鏡的棕雙眼無所遁形,是他眸中那份深不見底的難測
覺才使她配對到相似的人選,憶起同系能
國語的同學只認識不到五個,不計另外明明懂得卻只肯用英語溝通的那些。
他不好意思地點頭,適時到達中間樓層化解了他的窘困,她領他出電梯。大廳沙發上有好幾個人窩着打任天堂,開放式廚房有兩名女生在煮宵夜,向鍾盼兒打了招呼,也偷偷打量她身後未曾見過的高瘦男生。
“早知叫我們替你買東西嘛,怎麼你病了還淋雨呢?”
“一把傘不夠兩個人用。”她只淡笑着簡單回答,取出幾份超商冷凍食物,蹲下放到三層冰箱的最低層,起身時看見她們仍然好奇的目光。
“他是我朋友。”
“喔,來照顧你哦。”喬曉翔徑自觀察着學生羣居的生態,從未探究過別系學生集中的地方,覺有些新鮮。這裏有些讀經濟系的他認得,不遠處套房門口掛着的“政治學是好,不上課更加好”布條
引了他的視線…單單這層大概就住了大約五十人。
鍾盼兒悉地帶他走往一旁走廊,在盡頭那處開鎖側身進入,他亦步亦趨。裏面除了一張布沙發佈置的小廳,還有兩個房間。
“奇怪,千惠還未回來嗎?”她放下便利店袋,拉開陽台的玻璃門走出去;原來這樣可以通到另一個房間,但仍不見她所念着的人影。
他站着等候,鍾盼兒示意他坐到沙發去,她則撥打手機找朋友,幾句通話完畢,她合起電話,臉有點怪怪的。
“我朋友她今晚剛好住男友那邊不回來,另一個室友去了澳洲,所以這裏就我們兩個。”她試着解釋。
“那麼你不方便嗎?”喬曉翔頷首表示明白,同時站起身,他鞋未,隨時都可以離開的樣子反而讓不
口而出:“不,你留下來不要緊的…如果你肯告訴我名字的話。”現在才醒覺要他自我介紹會不會太遲?她主動朝他伸手
握。
“鍾盼兒。”他的大掌,比她的冰冷許多。
“喬曉翔。”他回握,那紅接着無聲輕念他的名字,然後笑着調侃:“趁你未打噴嚏之前快去淋熱水浴吧,我真無法忍受你半身濕透地在廳裏跟我客套。”鍾盼兒指示浴室位置,直到他們各自洗過澡再
談時,半夜的鐘聲已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