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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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曾罵過江馳遠,問他為什麼不去爭取,但是江馳遠可有可無的態度令她氣結,最後乾脆就來個眼不見為淨,省得愈看愈是一肚子火。沒想到自己兒子居然這麼沒有出息,連未婚都被別人給搶走了。
他打開屋子裏的燈,突然湧起一股奇異的寂寞,耳畔響起呼嘯的風聲,彷彿像是人的低喃,用着純正的北京口音。
江馳遠甩甩頭。不知自己怎麼搞的,最近總喜歡看一些大陸的影集,他喜歡聽着那些女孩兒説着北京腔調,那有一種悉
,令他
到極度貼心。
他快速地上樓。自己的房間一如往常,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似的。
"怎麼回事?是因為若翎結婚了嗎?"所以他到很寂寞、很孤單,像少了什麼一樣?
江馳遠鬆開了襯衫,將自己狠狠地摔在牀上。枕畔那把桃花扇,猶沉靜而無生氣地躺着。他拿起來端詳着,忍不住一次次地描划起上頭的朵朵桃花,手指頭在桃花上頭撫着,像是心頭上一縷長長的情絲,款款地繞着。
他伸回了手,暗紅的桃花讓他不自覺地嘆息出聲,他將扇子放在身上,疲累地閉上眼。很奇怪,這一陣子,他總要將這把扇子依偎在自己的
膛,才能沉沉地睡去,才能
覺到安心。
一夜的瘋狂,讓江馳遠不知不覺地深沉睡去,沉入夢鄉當中…驀地,殺風景的電話聲大大地響起,讓沉睡的江馳遠身子一震。他皺起眉頭,翻身過去接起了牀頭的電話。
"喂,我是江馳遠。"他半眯着眼,雖然翻過身子,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自己有沒有壓到扇子。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遠遠的聲音:"喂,兒子,是我啦!"
"媽…"江馳遠抿了下,讓自己坐起身子,好讓腦子清醒一些。他看看一旁的鬧鐘。快七點鐘了,他只睡了一個半小時。"什麼事?這麼早。"
"我剛剛才想起來,我今天跟何太太有約,她説已經打算跟他老公離婚,順便帶她女兒的一些資料要我幫她處理一下。台灣現在是不是差不多七點啊?"江馳遠打了個呵欠。"對呀!才七點。你跟何太太約幾點鐘?"
"差不多了,我跟她約八點半。待會兒你就收下她的資料,幫我招呼一下人家,東西等我回國時就馬上幫她處理。"
"八點半?"江馳遠皺皺眉頭。看來自己是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補眠了。"好吧。八點半一到,何太太會自己來我們家吧?"
"應該是,不然也應該會叫她女兒幫她送過來。"她女兒?何淚音?江馳遠不明白且狐疑地問着:"她怎麼會叫她女兒呢?何淚音不是…"她不是痴痴傻傻的嗎?她母親怎麼放心?
章念慈的音調突然提高,興致地説着:"對呀!説到這我也覺得奇怪,何太太説前一陣子某一天何淚音醒過來,就開始會説話了,好像突然之間,靈魂回到了身上一樣。她不知道為什麼,只能
謝老天爺大發慈悲,也對她那個不成材的老公徹底地死心,母女倆這才決定重新開始。而且她會説話、會思考之後,對很多事情觸類旁通,準備自修一陣子之後,參加國家的學力鑑定試考呢!這一次就是送一些資料過來,讓我幫她問問。"母親興匆匆地説着何淚音的故事,江馳遠只覺得心底一緊。
好,我們約定,無論你未來如何,我都會找到你的。
是誰説過這樣的話,為何他竟覺得這樣悉?
"喂喂喂!兒子,你有沒有在聽啊?"章念慈的叨叨絮絮讓江馳遠飄忽的神智回到身上來,莫名的心緒被他壓下,他輕輕地應着:"媽,我知道了。反正只要在這裏等她們的資料來就得了。"
"好,就這樣了。我不多説,待會兒我們還要去參觀城堡呢!拜拜。"母親愉悦的聲音,結束在電話掛斷的嘟嘟聲中。
江馳遠將電話放回原處,伸伸懶,看看時間,知道自己時間也不多了,便進浴室好好地梳洗一番。
梳洗過後,見時間尚早,江馳遠穿着一身輕便的休閒服,打算出門去買份早餐和報紙。
七點多的早晨,陽光已經開始有些刺目,毫不客氣地灑滿了遍地,搭配徐徐的微風,倒也愜意舒適。他散着步,腦子此時此刻竟然出現了一張蒼白的小臉,無神的雙眸,正是何淚音。
或許是聽了她奇怪的事蹟吧!江馳遠搖頭,努力地想甩開她的小臉,但莫名地,心底卻有股期待,他發現自己竟有些思念她。
思念?好特別的兩個字,怎麼會冠在何淚音身上?
他撥撥頭髮,讓自己不要再繼續胡思亂想。轉個彎,正要從一條巷子走過時,突然,他鋭地聽到一聲輕嚀,從巷子中傳出來。
江馳遠愣了一下。巷子裏頭,堆滿了前頭商家留下來的一些垃圾以及垃圾桶,哪兒有什麼低嚀?大概是聽錯了吧!
在他又打算向前跨出一步時,輕喃聲音又響起,江馳遠終於忍不住滿腹的好奇心,往那堆垃圾走過去,想知道那聲音到底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心頭鼓動着,彷彿有種悉的旋律在他腦中
唱着。眼前的這一幕,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經看過…
"有人嗎?我剛才聽到聲音了。"他低低地問着。眼前這麼一包包大型垃圾,他可不想每包都翻開來找。
低沉的呻愈來愈是清晰,江馳遠又問:"有人嗎?"語聲方落,左前方的一堆垃圾當中,突然探出一個頭顱,狼狽不堪。
是何淚音!
江馳遠先是一驚,而後定眼一瞧,他瞧見了兩泓深不見底的清,盈盈地凝望着他,那小巧秀麗的鼻子以及微張的紅
,讓他凝住了腳步,就這樣看着面前的人。
何淚音——她的眼眸中,有着最美麗的靈魂駐足。
她從垃圾堆中探出頭來,一見到江馳遠,忍不住竟口而出:"少騁!"短短的兩個字讓他們兩人都是一怔,怔住了神智,也怔住了時間。
我們約定,無論我將來會怎麼樣,都一定要盡力找到彼此,好不好?我投胎轉世了,你就等我長大;如果我陷在陰曹地府裏,我也等你下來一起團聚。好不好?
悠悠的北京口音傳進了他的腦海當中,一次一次地敲擊着他。他看着眼前同樣是愣愣地瞪着他的何淚音,竟覺得深深的動,好像她就是他尋找已久的人,好像他的活就是為了她一樣。
他們彼此的眼模糊了彼此,逐漸地都浮起一層淚光,不明就裏。
他們的眼神就這麼糾纏着,亙古的靈魂似乎找到了最初的依歸與眷戀。
江馳遠凝望着她,何淚音凝望着他,竟然誰也不願意先移開眼神,怕是一移開,彼此就會幻滅一樣。
許久,不遠處的一聲煞車聲,喚醒了他們兩人。
他們同時一震,又相互瞧瞧,突然相視而笑,像是認識了極久的朋友。
江馳遠也不追問為何她會口而出喚他少騁,他只
覺自己身體里正悄悄地呼應了這兩個字。他瀟灑一笑,伸手去攙扶垃圾堆中的何淚音,她正卡在其中,難以起身,只有尷尬地對着他笑。"江大哥。"何淚音淺淺一笑,頰邊有着跳動的酒窩。她自然而然地將手
給江馳遠,好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雙手一握,江馳遠不自覺地動容。這樣的觸,似是他期待已久的。
紫兒…
腦子飛快地閃過兩個字,他還來不及抓住,便已經飛逝而過。江馳遠不在意,他已經有了眼前的人兒了,確確實實的。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扶起了何淚音,看着她的狼狽,問着。
何淚音俏皮而羞怯地吐吐舌頭,聳聳肩膀,指向一旁翻倒的腳踏車。"我剛剛轉錯了彎,偏偏腳踏車煞車失靈,竟一頭栽進了垃圾堆裏頭,還剛好被你給看到,又碰巧把我撿到了。"她邊説着,邊嬌羞地低下頭去,兩排如扇的睫低垂着,江馳遠看着,居然也看愣了。
好像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刻而已…
"我想捧着你的臉對你説話,我想摸着你長長的髮絲,我想將你緊緊地抱在懷裏,我想切切實實地受着你的存在。你説的那些對我而言,一點都不足夠。我不要這樣完全地摸不到你、碰不到你,不知道你何時出現、何時又會消失…我要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桃紫兒,而不是鬼魂的紫兒呀!"
"好,我們約定,無論你未來如何,我都會找到你的。"
"放了我吧!讓我保有原來的一切記憶,那是屬於我和紫兒的一切,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夠擁有的了,放了我。"江馳遠笑了,而低頭的何淚音也笑了。屬於彼此的過去,在今生今世、此時此刻,終於得以圓滿。
過去早已隨風而逝,以後的故事,是江馳遠與何淚音所共譜的故事。
連靜靜躺在江馳遠房間內的桃花扇,也偷偷地笑了-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