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霸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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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增一臉肅然道:“匹夫再勇,不過能敵十百,將帥有謀,則可敗敵千萬。以一個匹夫的命換取敵將之命,在這種大戰將即的時刻,無疑是穩賺不賠的
易。如果大王將勇士的
命看得比名將還重,那麼大王應該面對的是江湖,而不是天下。”項羽一怔之下,驚道:“先生何出此言?”范增的眼芒深深地鎖定在項羽的臉上,緩緩而道:“能成霸業者,無不
於取捨之道,有取必有舍,有舍必有得,縱觀天下諸事,無不如此。大王既然有意逐鹿天下,就應對取捨之道有深刻的瞭解,這樣才能終成霸業!”項羽的臉
變了一變,肅然道:“這倒要請教先生。”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的意思是説,沒有成千上萬戰士的屍骨作為代價,就難以造就出一代名將,真正的名將總是在血與火的洗禮中誕生出來的,既非靠天賦,也不會僥倖可得。既然如此,那麼有數十人的傷亡又何必耿耿於懷呢?想當大王在新安一戰,不是在一夜之間殺盡了二十餘萬秦軍士卒嗎?若沒有當
這種冷血無情,大王又如何能夠擁有今
的輝煌呢?”范增不慌不忙地道,平靜的語氣中透着一股深入人心的煽動。
“可那是面對敵人,而這一次折損的是我雲齋中難得的
英高手,就算有十七名齊軍將領殉葬,本王又怎能淡然置之,心安理得呢?”項羽搖了搖頭道,想着自起事以來,
雲齋中的上百高手追隨自己,走南闖北,西征東戰,雖然許多人建立了赫赫功勳,但隨着
烈的戰事頻繁爆發,這些年來死的死,傷的傷,已經所剩無幾。
項羽深知,自己能夠號令諸侯,開創霸業,成就今的輝煌,在很大程度上與自己身為
雲齋閥主是大有關聯的,正因為他在江湖中擁有至尊的地位與深厚的背景,才使得他能登高一呼,四方響應,凌駕於無數諸侯之上,呼風喚雨。
所以,雲齋中的每一個高手都是他
基中的一部分,正因為有了他們的存在,項羽才能迅速崛起。一旦
基不穩,他也許就會在這亂世之中不堪一擊。
但范增卻是從戰爭的角度上和他談論取捨之道,所説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所謂養兵千,用在一時,即使這些死者都是
雲齋中的高手,大王也無須對他們惋惜不已。死對他們來説,其實是一種榮幸,否則大王又何必豢養他們呢?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項羽默然無語,半晌才輕嘆一聲道:“死者已矣,多説亦是無益,還請先生説出奇兵之計吧。”范增猶豫了一下,這才緩緩而道:“我所説的奇兵之計,其實是要借重陳餘、彭越這兩股敵對勢力,只有在他們連戰連捷的情況下,此計方能奏效。所以我請大王速速下令,命令三軍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對城陽的合圍,不出十
之內,我料算齊軍必敗,田榮必亡!”項羽的眉然一跳,喜上眉梢道:“此話當真?”
“軍中無戲言。”范增手捋花白鬍須,淡淡而笑道:“我若沒有十足的把握,焉敢在大王面前説這般話?”項羽湊耳過去,聽范增細説計謀,到最後,已是笑臉綻開,道:“先生不愧是本王最為賞識的謀臣,能得先生指點津,何愁霸業不成?”
“不敢。”范增頗為自得地連連擺手道:“這不是范增之能,而是天助大王成就霸業!”頓了一頓,他又接道:“不過,微臣還是有幾分擔心,不得不向大王提醒一二。”項羽“哦”了一聲,目光中多出一分詫異道:“先生有話儘管直説。”范增眉間隱生憂慮,道:“城陽一戰,只要我們按計施行,似無大礙,所以田榮並不是我所擔心的人,微臣最擔心的是,倘若此刻漢王趁機東進,攻我西楚,只怕會令我軍陷入兩線作戰之境。”項羽聞言之下,不由笑出聲來道:“先生多慮了,本王其實早就對劉邦此人有疑忌之心,是以才會將他往巴、蜀、漢中三郡,讓他在南鄭稱王。巴蜀地勢險峻,道路難行,昔
尚有棧道可以出入關中,偏偏這劉邦為了向本王表明沒有東進之意,又自毀棧道,使得這東進出師就更加難以實現,先生又何必顧慮?”范增聞言眉頭一緊道:“棧道雖毀,卻可以重建,倘若劉邦真有東進之心,縱無棧道,他又何嘗不能進入關中?如果微臣所料不差,劉邦當
自毀棧道,其本身就有
惑大王之意。”項羽初時不以為然,聽到最後一句,心中也不由得重視起來,道:“先生所言確是有理,不過當年本王也料到劉邦必反,終有東進之
,所以才會封章邯為雍王,司馬欣為
王,董翳為翟王,讓這三位大秦舊將為我鎮守關中,阻擋漢王,以防劉邦將來出兵。這三王所轄兵力共有數十萬之眾,就算劉邦攻入關中,只怕這勝負也難以預料。”范增搖了搖頭道:“大王高看了章邯等人的能力,就不該低估劉邦的實力。想當年他與大王約定,誰先攻入關中,誰就在關中稱王,他只以區區十萬兵力就勢如破竹搶在大王之前進了關中,可見此人文韜武略,皆非常人可及。以章邯等人作為阻擋他東進的屏障,只怕並不牢固,還請大王早作籌劃。”項羽將信將疑,雖説他的心裏並不以為劉邦的漢軍可以在沒有棧道的情況下進入關中,並且輕鬆擊敗章邯等三王的軍隊,不過他對范增一向敬重,也相信范增的擔心有一定的道理,沉
半晌道:“就算劉邦要東進出兵,他也未必會選擇這個時機!他應該可以預見到,田榮的軍隊絕非是本王的對手,一旦待本王平息齊國之亂,再回師對付他,他只怕連漢中也回不去了。”范增心中一急,聲調不免高了一些:“如果劉邦真有東進之心,他就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為他的心裏非常明白,若想與大王爭霸天下,單憑他一人之力是無法抗衡下去的,惟有讓大王兩面作戰,他或許還有一線勝機。”説到這裏范增冷然一笑,續道:“以大王豐富的閲人之術,應該不難判斷劉邦是忠是
吧?”項羽冷笑道:“他若是忠,又怎會與本王去爭奪夜郎的銅鐵貿易權?有了銅鐵,兵器自然就有了保障!他倘若安於現狀,又要這麼多的兵器來幹什麼?”
“既然如此,大王還猶豫什麼?”范增拍掌道。
“本王不是猶豫,是在等一個消息,只要有了消息傳來,本王才能決定下一步的動作。”項羽淡淡一笑道。
這一下輪到范增心生詫異了,道:“消息?什麼消息?”項羽的臉上出一絲詫異的笑意,隨着臉上肌
的
動,倍顯恐怖,冷然而道:“他決定劉邦的生死!”説到這裏,他的眼芒已透過窗户,望向那西邊天際下的一朵烏雲,眼芒凜凜,似乎想看到那朵烏雲下正在發生的什麼事情。
“華長老,你沒事吧?”在“醉死人”酒樓對面的一幢高樓上,站着三個人,他們正是亂石寨的三位首領:陶恩、宗懷與古廣。
紀空手乍聞此聲,心中陡然一驚,放眼望去,頓生詫異。
他之所以到有些詫異,是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位陶恩是誰。而宗懷與古廣是否是其真名,他卻不清楚,但紀空手仍十分確定陶恩只是他的化名。
這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趙高相府的總管趙嶽山。
這實在是一個讓人到意外的答案,因為誰也不會想到,曾經橫行一時的入世閣門人,居然投靠了項羽的
雲齋。
紀空手一怔之下,似乎為這個結果到驚訝,不過細細一想,又覺得合乎情理。
對於趙嶽山這幫入世閣門人來説,隨着趙高的倒台和死亡,他們也失去了往的威風與靠山,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以及在人前橫行霸道的作風使得他們很難再回歸到那動盪的江湖,為了繼續能保持着這種生活,更好地生存下去,投靠更強的勢力對他們來説無疑是明智之舉。
而項羽進入咸陽之後,已經開始確立了他的霸主地位,隨着事態的發展,他也急需一批人手擴張他的勢力與實力,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入世閣被雲齋兼併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劉邦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並不到有太多的詫異。他
到吃驚的是,這三百七十人所表現出來的戰力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要想在今
成功突圍,只怕要遭遇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
無論是紀空手,還是劉邦,他們都表現得十分冷靜,因為他們非常明白,只有保持冷靜的心態,才能審時度勢,選擇出最佳的時機突圍。
華艾並沒有回答趙嶽山的話,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只是緩緩地抬了一下手,表示自己絲毫無礙,而他那鋒鋭如刀的眼芒,正緊緊地盯着樂白的臉。
樂白的心中有幾分駭然,在剛才的一擊中,他雖不落下風,但還是受了一點輕創。打量了一眼站在眼前一丈開外的華艾,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凝重地道:“矛神之矛,果然名不虛傳。”
“你也不差。”華艾淡淡一笑,刻意想裝出一種悠然,但口處的氣血不斷翻湧,令他的眉睫都在輕微地顫動着。
樂白眼見形勢對己不利,心中更生好戰之心,昂然挑戰道:“你我既然棋逢對手,何不再戰數百回合?”華艾身為這次行動的指揮者,本應置身局外,坐鎮指揮,可偏偏他是一個非常自負的人,對自己的長矛抱有莫大的信心,當然不想在人前示弱,冷然應道:“既蒙相約,敢不從命?”他此話一出,有兩人便在心中叫了聲:“好!”這兩人正是劉邦與紀空手,雖然目前的形勢對他們不利,但只要樂白能夠拖住華艾,他們就可以贏得時間,贏得戰機。
此時天漸暗,一旦到了天黑時分,就是他們突破重圍的最佳時機。
樂白當然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毫不猶豫地踏前一步,道:“我一向對自己的劍術相當自負,浸其中多年,偶有所得,曾經自創出‘鍾馗滅鬼鐧’,雖為鐧名,實則劍法,共有十三式,願意與君共賞之,請接招吧!”華艾微微一怔,這才明白樂白是將自己比作了陰曹地府中的小鬼,不由
然大怒。
然而他心中雖怒,卻並不因此而自亂陣腳,反而收攝心神,冷然一笑道:“我倒想看看,你我之間最終是誰會變成死鬼一個!”話已至此,長街頓歸靜寂。
這兩人無疑都是殺人的高手,所以他們比別人更會把握時機,而且他們深知,時機的到來總是非常突然,來去如風,稍縱即逝,惟早有準備的人才能緊緊將之抓住。
因此,他們在相持中凝神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