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新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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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士府院落重重,房屋眾多,屋頂地面被白雪覆蓋,反着迴廊昏黃的燈光。
前面隱隱有兩個黑影擁在一起,冷霜兒往柱後一閃,遮住了身形,聽見李巖的聲音傳來“姐姐,你不注意自己的身子,還在迴廊等我,快到書房去,為我磨墨。羽林騎知道我有漏夜處理公事的習慣,壁爐燒得也暖和。”
“嗯哪!”永穆公主的聲音帶着嬌羞,聽得冷霜兒心中泛起酸酸的覺。
看着李巖將身上的熊皮披風解下,給永穆公主披上,兩人相擁着竊竊私語了好一陣子,情濃意切。
李巖和永穆公主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兒?可他們是宗室姐弟,不能結為夫,冷霜兒心中惋惜,永穆公主善良温婉,比那個張若蘭強多了。
兩個黑影分開,李巖快步去了書房,永穆公主就在迴廊等着。
冷霜兒甚是好奇,轉身似只靈貓般跟着李巖。
書房那座小院,李巖拍着宿衞的羽林騎肩膀:“重義,帶着暗哨的兄弟們去喝口酒暖暖身子,半個時辰才回來,廚房可是給你們準備了酒菜。”李重義喜笑顏開,打了個唿哨:“兄弟們,走,喝酒去!”院子裏,從廊邊、樹下、雪中,幾個黑影一下子躥了出來,手中還提着弓弩,冷霜兒躲在後面,遠遠地瞧見,冷風吹過來,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
這可是大年夜,外面冰天雪地,羽林親衞就卧在冰雪裏,李巖統軍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等羽林親衞一離開,李巖趕緊去招呼永穆公主過來,冷霜兒心裏受不了這個誘惑,多好的刺殺機會!閃身進了書房,眼睛四面一掃,上樑,又沒帶絲繩勾頭,只好往牀下躲躲。
過了片刻,李巖進了書房,閂上門,為永穆公主下披風雪帽,牽着她的手兒來到書桌邊,讓她坐下,本想説幾句安
的話,這些
子可苦了姐姐,舌頭打着結,卻説不出口。
或是因為王駙馬的去世,還是因為張若蘭,兩人的情分有幾分生疏,只是隔桌相望,默默不語,房間裏只有壁爐裏乾柴燃燒的噼啪聲。
七書桌上,兩枝紅燭泛出昏黃温馨的光暈,讓人沉醉,李巖嘆了一聲:“唉!姐姐,羽林武學,朱雀大街,諸事紛擾,我整
忙得連軸轉,沒有時間再去想你,可你細心照料我的傷情,你
盪舟的輕蹙淺笑,你為了我入宮面聖奔走求助,一停下來,總是湧入我的腦海,看着你的玉容清減,心裏隱隱作痛,唉,我竭盡全力不去不想你,可我在呼
的時候,每時每刻,心都沒離開過你!”躲在牀下的冷霜兒聽得心裏發澀。
扶住書桌的邊沿,永穆公主的手微微顫抖:“巖哥兒,駙馬去世,姐姐心裏歉咎自責,不關你的事。”覺得那燭光刺眼,永穆公主輕輕擦了擦臉頰,不是淚麼?只是被燭光映着閃亮,落在衣襟處濕濕的一片:“姐姐不會因為若蘭的事生你的氣,姐姐明白,很多事我們身不由己。”身不由己,李巖行事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就像他與裴夫人,冷霜兒轉念一想,我行刺李巖,也是身不由己。
“巖哥兒,姐姐要你陪着我,守歲至天明,好嗎!”永穆公主牽着李巖的手到了牀榻邊,坐下。
窸窸窣窣的衣聲,然後是細細的嬌
聲。
冷霜兒臉蛋“騰”地紅到了耳,難道就伏在這兒聽牀不成?
學士府正堂,柳葉兒心細發現少了李巖和公主,微微一笑,吆喝道:“下彩頭啊,通宵不寐,守歲至天明!”正堂裏冒出個小鬼頭,正是冷鋒寒,拉着柳葉兒問道:“柳葉兒姐姐,怎麼裏外都尋不着我姐姐,她那兒去了?”姐姐不會幹傻事,去刺殺李昭武去了吧?
正月初一,鞭炮聲滿地兒響,坊街上,雪地裏,舞獅子的,耍雜技百戲的,圍着圈兒鬥雞的,這熱鬧可要鬧到到正月十五元宵節。
初一回侍郎府祭祖,李巖穿上長袍大袖的禮服,頭戴介幘。畢恭畢敬拜祭祖先、家家門前掛着桃符,放鞭炮,過年的習俗與前世相差無幾。大年初二起到親戚朋友家拜年,興慶宮、源侍中、高力士…李巖挨着排下來,一天兩頓酒,就沒有缺過。
禮部尚書,許國公蘇頲奉旨到京兆尹張九齡府上給李巖提親,卻被他婉拒,這事果然如父親李林甫所料,李巖知道後,隱隱有幾分高興,立即提筆給張若蘭寫了封書信,説我倆情比金堅,只要堅持下去,水滴終會石穿,李巖建一番功業,你父親終究有一天會改變對我的成見。
悲傷絕的張若蘭接信後
神一振,抄錄了一首漢樂府表明心志“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倒讓李岩心中慚愧,原想着利用若蘭做個幌子,讓小妹騰空親自到張府去探望她。
張九齡在府中再也聽不到女兒的歡聲笑語,看她漸的沉默消瘦,心中也有説不出的苦衷,他被中書令張説提拔,眼下張相公失勢,他與源黨重要人物結親,不是趨炎附勢是什麼?何況李巖年少,行事有些不擇手段,現在還看不出正
忠
,就是皇帝下旨提親也不行。
正月初五,按大唐習俗,東市西市清早開市,敲起銅鑼,燃放爆竹,宰殺豬,羊作為祭品來接財神,新的一年又開始了,平康里,永穆公主府,正堂。
永穆公主居中而坐,李巖坐在左側,右邊是一位相貌清癯的中年人,他就是掌管織染署的少府監丞,趙明軒,永穆公主的舅舅。
高墨達,李忠雖然有份參加議事,卻只有站着份。
從靠背椅上站起來,李巖拱手問道:“趙監丞,羽林武學想要一批厚實的桂管布,用夾纈印染之法,模擬山林草原的顏,以備軍用。那夾纈之法如何印染胚布?”趙明軒趕緊站起回禮:“我家的夾纈印染之法,現在已不是什麼秘密了,就是將布
夾持於兩塊鏤空版之間,加以緊固,不使織物移動,於鏤空處塗刷或注入
漿,解開型版,花紋即現。如塗刷防白漿,則經乾燥染
後,
去白漿就能製得
底白花織物。”
“我們要的布不需要那麼整齊的花紋,亂一些自然一些更好。”李巖興奮起來,眼睛發亮,有了偽裝的彩布,再刷上桐油,不就是防雨防
的
彩油布了嗎?
李巖儼然就是這羣人的頭,趙明軒笑呵呵地道:“行,我這就去織染庫中調出桂管布,按李昭武設計的圖案上,那布厚實耐磨,看着
糙,沒有誰喜歡它,放在織染庫中都要發黴了。”這可是一樁好消息,李巖高興,回頭問了外宅總管李忠:“桃李蹊明
開業,有什麼問題?”現在,李巖就是自己的主子,李忠上前拱手,恭敬答道:“李昭武,我們重新將桃李蹊大堂布置了一下,增設了舞池,原來的龜奴打手全部開革,只留下老鴇歌伎丫鬟,聽到桃李蹊初七開業,她們又是高興又是擔心,擔心桃李蹊背後的勢力前來報復,聽他們説,那可是一羣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傢伙。”臉上顯得很輕鬆,李巖笑道:“這是聖人沒收的官產,轉賜給永穆公主,眼下我從公主手中租過來,重新開業,有什麼好擔心的。”
“巖哥兒,聽姐姐的話,重開桃李蹊,污了你小李學士的名聲,咱們不做這個,將它租出去,你好好改造朱雀大街,那邊的商業開發起來那才厲害。”永穆公主摸着小腹出言勸道,暗示李巖,這是你還未出世的孩子,何必去招惹那些亡命之徒!
名聲固然重要,但桃李蹊還有許多用處,有些事卻不能説給永穆公主聽,李巖笑道:“姐姐,桃李蹊可是個聚寶盆,咱們另外找人出面經營,我們不必出面。你無須擔心。”見勸不動巖哥兒,永穆公主嘆了口氣,望着正堂外的積雪,呆呆發怔,堂外的屋頂樹梢,庭院的地面,全是白,如同戴孝了一般。…兄弟們支持新書,請推薦收藏!起點上推薦需要數據,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