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四面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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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話之人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但他的穿着打扮卻不普通,竟是錦衣衞中的人。瞧他的氣派,在錦衣衞中的地位不低,再瞧與他同來的兩個人,不少人心中都是一驚。這兩人的打扮其實很普通,但是他們相貌實在太出眾了,又加上間所掛的那枚“金龍令”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是朝廷新近設立的“金龍會”武將。
當下,不少人起身離座而去,有的徑向內院,這家酒店兼作客棧的營生,有的冒着風雪離開,其中不凡武林中人。
方劍明見了這兩個人,微微一怔,暗道:“金龍會的人怎麼和錦衣衞聯袂到這裏來了,難道有什麼大事發生不成?”小二見是錦衣衞,戰戰兢兢的,急忙上來接。
三人落座之後,兩個金龍武將的目光將酒店掃了一眼,見到方劍明時,都是怔了一怔。左首那位三十上下的青衫男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多看了方劍明身邊的兩女一眼。
方劍明早就從別人那裏打聽到這兩人的姓名,這青衫男子是來自逍遙派的葉開懷,至於這逍遙派是個什麼派,江湖中還沒有人知道,另外一人是飛葉齋的賈飛羽。這兩人都是武林大會上比武產生的十大高手中人。二人一同出來辦事,可見他們要辦的事非同小可。
那中年人坐下後,大聲叫道:“小二,外面還有不少人,端些酒菜出去。”小二道討好的道:“官爺,店裏還有空位,外面風雪很大,不如…”中年人眼睛一瞪,道:“你懂些什麼?我們還要趕路,動作麻利點!”小二自討沒趣,那裏還敢多嘴,應了一聲“是!”匆匆下去酒菜去了。
須臾,酒菜上齊,小二跑了幾趟,將大碗大碗的酒菜端到了店外。
方劍明見了,心頭暗奇,想道:“官府的人一向耀武揚威,不知道外面的是錦衣衞還是金龍武士,他們居然沒有進來躲避風雪,實在有夠希罕的!”但這不關他的事,他也懶得理會,喝了幾口酒後,對兩女道:“我們也該上路了。”白依怡笑盈盈的道:“急什麼啊,我還沒有吃飽呢,我保證你能趕得上泰山武林大會的。”方劍明眉頭微微一皺。
白依人瞧她吃得不亦樂乎,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似的,心中無端的生出一種愛護,對方劍明道:“方大哥,就讓她再吃一會吧。”白依怡道:“這才是我的好姐妹!”説完,朝方劍明扮了一個鬼臉,十分得意。既然有白依人為她説話,方劍明無話可説,只好陪着她們用餐。
就在這時,門簾突然掀開,飄進不少雪花,走進三個人來。這風雪非但沒有減弱,還越來越猛烈。
方劍明從腳步聲中聽出這三個人是身懷武功之人,其中兩個,尤為深厚,抬頭看去,怔了一怔。這三個人來的未免太奇怪了吧。
走在前面的兩位一身布衣,都上了年紀,後面一個,是一位青年,肩頭掛着一個包袱。兩個布衣老者竟是錦衣衞的四大副統領中的於東海和孔伯端,後面的青年是於東海的侄子於問荊。他們雖然沒有穿官服,但方劍明曾經見過他們,想不認出也很難。
於東海眼光直視,並不打量店中的情形,對小二道:“夥計,給我們開兩間客房,將酒菜端到客房裏來!”小二道:“好的,三位請跟小的來!”帶着三人到後院去了。
三人從一出現,直至離開都沒有朝中年人那一座看去。中年人見是他們三人,神呆了一呆,似乎沒有料到會在這裏碰見他們,待見他們沒有朝這邊看來,知道他們是在迴避,本來想起身打招呼的,只好作罷。
只見他低聲對兩位金龍武將説了些什麼,起身離座,到後院去了。過了一會,他才走了出來,喝了幾口酒,吃了幾大筷菜,同兩個金龍武將匆匆出了酒店。
馬蹄聲響,響徹街頭,猶如雷動,也不知他們趕着去辦什麼事,如此匆忙。馬蹄聲越來越遠,終於消失在風雪之中。
方劍明早已得知於東海被撤銷了錦衣衞統領之職,於問荊也被革出了武官的身份,但是沒想到孔伯端居然也不是錦衣衞的副統領了,不然的話,那中年人見了他,萬沒有不上來行禮的道理。
白依怡吃飽之後,白依人結了帳,三人就要上路。
方劍明剛打開大門,一陣寒風吹來,飄進無數雪花,白依怡趕緊把門關上,小臉藏在頭套中,紅通通的,道:“好大的風雪,我們暫時不要趕路了,這麼大的風雪,沒有馬車,叫人怎麼行走?”三人退了回來。
方劍明想了一想,便開了客房,本打算等風雪停止或者小了之後再走,誰知這場大雪一直下到黃昏才停,三人只好住宿在鎮上。
夜晚,方劍明躺在牀上,只想儘快的入睡。他有許多想不明白的地方,要到夢中詢問木頭叔叔。
不幸的是,不管他怎麼睡也沒有睡着,腦中總是白依怡臨死前的情景。想起她臨終的遺言,要他照顧白依人,這付擔子顯然不輕。不知怎麼回事,他對如今的白依怡有一種奇怪的排斥。他想把此時的白依怡當做夢裏的綠衣仙子,但綠衣仙子雖然調皮活潑,但心並不是像小孩子那般,無論他怎麼假設,也無法讓自己相信。
至於白依怡,那就更不可能了。
雪雖然停了,但寒風仍然狂刮,呼嘯着在院中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隱隱聽到衣袂破空之聲,寒風聲雖大,但此時方劍明的武功已非昔,堪堪聽到了衣袂破空聲。
正在他猜想這些人是何方神聖的時候,倏地,狂烈而又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馬蹄聲中,傳來兩聲驚天的長嘯。
羣馬來得好快,轉眼就將小鎮包圍,好像早就埋伏在小鎮的四周,只聽一個漢子的聲音高聲喝道:“將這家酒店給我圍起來!”聽這聲音,竟是午間在錦衣衞中任職的那位中年人的嗓門。
方劍明翻身下牀,穿好衣服,拿了天蟬刀,打開房門,只見對面不遠的一間屋子上,如標槍一般站着一個人,相隔這人不遠的屋頂上也同樣站着一個人。
方劍明凝目望去,依稀認得這兩人正是賈飛羽和葉開懷。
這時,有人走出來,嘴裏不乾淨的罵道:“你們是些什麼東西,深更半夜還要不要人睡覺?知不知道老子…”話未説完,一道冷風撲面,想躲那裏還能來得及,嘴上狠狠的捱了一把掌,掉了兩顆牙齒,殺豬般大叫。
一人冷冷的道:“不想死的就給我閉嘴,再給我哼一聲,我再給你一巴掌!”此人正是葉開懷。那人儘管疼痛難當,卻是再也不敢出聲。
房門打開,不少人都走了出來,這一次沒人敢出聲。
方劍明走到隔壁,剛敲了兩下門,白依怡和白依人就走了出來,大概是得了白依人的囑咐,白依怡沒有大驚小怪,只是睜大了眼睛,好奇而又興奮的瞧着。
就在這時,一羣錦衣衞走到了一間客房外,一個錦衣衞喝道:“裏面的人出來!”話剛一落“轟”的一聲巨響,屋頂瓦片紛飛,從屋中衝起九條人影,向四面八方掠去,站在屋頂上的賈飛羽與葉開懷焉能讓這些人逃走,齊聲長嘯,閃電般撲出,施展絕技,出手如風,不要十招就將九個人落。
九人落地後,手中長劍展動,劍光映着地上的白雪,人影走動,竟組成了一個陣勢,劍氣縱橫,將葉開懷和賈飛羽攔在了圈外。
就在他們動手的時候,午間出現的那個中年人帶着一羣錦衣衞闖進院中,將場中團團圍住,刀劍齊出,殺氣騰騰。
這九個人一律黑布包頭,臉上只一對眼睛,看體態竟是女子。院中打鬥
烈,一間客房內相對而坐,正是於東海和孔伯端。
於問荊站在窗邊,向外探看。
於東海的聲音道:“荊兒,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朝廷的人啦,你千萬不要多管閒事!”孔伯端笑道:“我就怕你還當自己是朝廷的人,不然這九個人就要倒黴了。”於東海重重的嘆了一聲,道:“我雖然愚忠,但到了這個時候,還能認清自己,認清朝廷。孔兄,其實…”孔伯端打斷他的話,道:“我在宮中做事多年,早就看慣了官場的伎倆,倘不是因為當年的一句承諾,早就不幹了,現在正好借這個機會身。這次回到老家之後,我們就做一個閒雲野鶴,何不自在?”只聽於問荊的聲音傳來,道:“叔叔,孔伯伯,這九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個個如此了得,尤其是為首的那位,武功之高,似乎還在我之上!”於東海道:“荊兒,不要多問,看看就是了。”於問荊眼光一轉,突然看到了方劍明,失聲叫道:“他怎麼會在這裏?”孔伯端聽他説的奇怪,問道:“是誰?”於問荊還沒回答,場中的
鬥到了最後關頭,只聽三聲“轟轟轟”的巨響,葉開懷與賈飛羽全力施為之下,將九個黑衣蒙面女子震傷,自己也被對方的劍氣
出了圈外。
那中年人臉上一喜,叫道:“將她們拿下!”葉開懷和賈飛羽剛退,對方的劍氣正消,二十個錦衣衞向九人撲了過去。九個蒙面中的一個尖聲長嘯,長劍一振,劍氣向四下排開,陡然飛身躍起,向西南面的屋頂飛撲而去。看樣子是想逃跑。
眾錦衣衞縱身躍起,正要相攔,誰知八個蒙面人騰身躍起,將他們攔住,兵器碰撞之聲,不斷入耳,雙方展開一場廝殺,慘叫聲隨之而起,頃刻間倒下了十數人,內中便有兩個蒙面女子。
那蒙面女子要走,葉開懷和賈飛羽怎可罷休,隨後跟上,眼看就要追上了那蒙面女子,卻聽“嗤”的一聲輕笑傳來,兩人臉一變,長嘯一聲,朝地面一伏,就這一伏的功夫,那蒙面女子掠出了酒店外,長劍一舞,所向披靡,刺死三個錦衣衞,起落之間,如飛而去。
葉開懷和賈飛羽騰身躍起,朝後看了一眼,並沒有什麼異常,心中狐疑,向蒙面女子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蒙面女子在雪地上飛馳,恨不得一步趕到目的地。自己雖然找到了“東西”但是也被朝廷的人發現了,一路追殺,從京師一直逃到這裏,幾次死裏逃生,這次好不容易有人來接應,誰知卻被錦衣衞與金龍會設計,險些一網打盡。
想起為她殿後的八個姐妹,她心中大痛。
寒風割得肌膚生疼,她不怕,她只怕前面還有敵人。她盼望還有人來接應,但是又不希望如此。萬一這又是錦衣衞和金龍會設下的圈套,豈不是自投羅網?
倏地,一股不祥的氣息從前方傳來,她心頭一跳,身形一轉,朝左面踏雪疾飛,還沒衝出十丈,一股強大怪異的氣勁向她打了過來。
她運起全身功力,長劍一劈,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掀起大塊的雪土,她只覺虎口生疼,長劍險些手飛出,心中驚駭,落地後長劍一橫,護在
前,眼中
出冷冷的光芒喝道:“什麼人?”這時,她有一種奇怪的
覺,發現自己闖入了狼窩之中,狼雖然沒有現身,但一定隱伏在黑暗中。
怪笑響起,一條人影向她走了上來,怪聲怪氣的道:“小丫頭,快把東西出來,咱家可以免你一死!”她心中一凜,厲聲道:“你們是東廠的人!”來人逐漸
近,看他的穿着打扮,竟是一個太監。
太監齒一笑,鬢髮雖然斑白,年歲不小,但牙齒白得亮人,宛如狼的利牙,怪聲笑道:“小丫頭,把東西拿出來,不然咱家就要讓你灰飛煙滅!”她冷笑一聲,道:“有本事的話自己來拿!”太監怪笑一聲,陡然飛身躍起,向她撲了過去。她長劍舞動,在身前佈下一道劍網,讓對方攻不進來。太監攻不進去,眼中閃過一道駭人的光芒,右手五指一張,
如鐵,使出“大內陰爪手”抓向劍影。
只聽“當”的一聲,太監的手指碰着了劍身,正要扣住,誰知對方劍法古怪,竟然沒有扣住,心中吃了一驚。對方那裏肯放過這個機會,一劍向太監刺去,太監朝後到翻,身形宛如鬼魅,轉眼消失在黑暗中。
她一劍不中,陡然聽見左首有衣袂破空之聲,只當是敵人,一劍刺出。
來人叫道:“是我!”長袖一捲,將長劍盪開,她退了兩步,來人的身形晃了一晃。
就在這時,場中閃電一般落下兩條人影,同接了她一劍的人站成三角形,將她圍在中間,內中一人喝道:“我們一起離開,看誰能擋得住我們?”話聲剛落,怪笑傳來,七條人影向場中撲到,將四人緊緊圍住,這七個人都是太監,內中一位正是剛才退走的那位。
先前那名太監冷笑道:“嘿嘿,終於釣到大魚了。説,你們是什麼人?”前來接她的三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老者,長相都很普通,長豐得齊整,但顏
卻詭異得很,一個是紅
,一個是綠
,一個是藍
。大概是因為修煉了什麼古怪的武功才會將頭髮變成這樣。
“東廠的走狗,沒有什麼了不起!”紅老者冷笑。
一個太聽監得火起,翻腕一掌拍出,勁風狂掃,一股陰柔之氣向紅髮老者打去。紅髮老者長袖一豎,向外一卷,只聽“砰”的一聲。那太監向後退了一步,紅髮老者的身形晃了一晃,仰天大笑一聲,道:“你的武功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