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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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梳洗完畢,用過早飯,繼續上馬車趕路,一路説些閒話。

此時對於黃超之,葉君生又高看一籌:其寧願自己承受壓力,都不怪罪朋友,這一點,難能可貴;更何況那木大師出到六十貫的高價,黃超之還能堅持將字帖保留下來,堅決不售之牟利,同樣是難得的風骨——當然,如果他動搖將字賣了,吃虧的只會是自己。要知道那一幅字,可是有錢都難買到的法具。不定時觀之,可清心定神;掛在家裏,還能辟驅魅,對於一般人家,可是能當成傳家寶傳下去的東西。

此後一路順風,再沒有事幹發生,平平安安地進入冀州城。黃超之徑直回書院,而葉君生則先回獨酌齋中,見到葉君眉一個人坐在裏面,納鞋底。

“哥哥,你總算到了!”葉君眉欣喜地站起來。

葉君生笑道:“在超之家裏耽擱了一會。”葉君眉哦了聲,問:“你餓了沒,我去下碗麪給你吃。”葉君生搖搖頭:“吃過才進城的…江小姐回書院了?”葉君眉道:“沒呢,在後院練槍。”葉君生就走去後院,遠遠聽見一陣嬌叱聲,以及槍桿子揮舞的呼呼聲。轉過小門,就見到一道矯健的身影在後院中舞動着,一杆紅纓槍在手,挑刺撥,大開大闔,若不是親眼目睹,實在不敢相信用槍的竟是一名嬌滴滴的女子。

“葉公子好。”侍候在一邊的小姑娘阿格很乖巧地問好。

江靜兒也發現葉君生來到,長槍一抖,擺一個收槍式,然後立定。一番練習,少女出了一身香汗。幾縷劉海被汗水濡濕了。黏在光潔的額頭上。

話説回來,雙十年華的江靜兒已不算少女了,身體就像發育成的一隻水桃兒。散發出傲人的魅力。

一身勁裝,但沒有刻意地收束,恰好將近乎完美的身段穿了出來。前凸後翹,玲瓏別緻,非常豐滿。加上男裝的打扮,更添加幾分誘惑。

葉君生的目光,都不滯了一滯。

江大小姐並不躲閃,反而有意地

這一,頓時讓葉大秀才乾咳一聲——他會説是喉嚨有痰嗎?肯定會的。

“葉…葉君生,來,我與你較量較量!”這句話正好被走來的葉君眉聽見。忙道:“靜兒姐姐,哥哥是讀書人呢。”江靜兒嘴一撇:“君眉,你哥武功可好得很。”葉君眉一聽。頓時興趣濃生地盯着自家哥哥看:其實從以前經歷的一些事情中。她已隱隱覺葉君生的不平凡,只是一直沒有開口問而已。

因為那時覺得沒必要。不過現在嘛…

葉君生呵呵一笑:“我是會一點武功。”得到明確的答案後,葉君眉頓時拍手歡呼起來:誰家妹子,不想擁有一個文武雙全的英雄哥哥?

有哥哥在此,哪個敢欺負本姑娘!

江靜兒嘟囔道:“人家都親眼見到了,還能不承認?”頓一頓,朝葉君生拋去一個挑釁般的媚眼:“怎麼樣?葉公子,下場指點指點?”説到這,已用上江湖口吻。

葉君生搔搔頭:“男女授受不親,多不好意思。”江靜兒頓時柳眉一豎:“武場之上,何分男女之別?”此時葉君眉也唯恐天下不亂地叫道:“哥哥,你就與靜兒姐姐比一比吧,看誰更厲害?”葉君生笑道:“好吧。”説着,大踏步走過去,卻是空手。

葉君眉到底還有些擔心,便叫道:“靜兒姐姐…”江靜兒知道她意思,不外乎小心點不要刺傷了葉君生。問題在於,哪怕自家拼盡全力,恐怕都不會是葉君生一隻手對付的。當下也不言語,身段一擺,前高峯的晃動弧線卻比槍頭上的紅纓更加能繚亂人心,“嗖的”長槍刺出,直取葉君生口。

後面葉君眉看見槍勢兇狠,不“啊”的叫了出聲。卻見到葉君生閒庭信步,輕輕一側身,就將槍勢讓開。

這一下,江靜兒更加發狠,嗖嗖嗖,槍槍不再保留,全往葉君生身上招呼。

好個葉大秀才,雙足本沒有挪動,只是間不容髮之際,才輕輕一晃身,就將江靜兒的攻勢全部閃開。

邊上葉君眉與阿格兩個就像在看戲法表演似的,都有些看呆了:無論江靜兒攻擊得有多少迅猛,但就是挨不着葉君生的身子。

“呼呼呼!”一口氣攻出了數十槍,把個江大小姐累得直大氣,最後沮喪地將烏木槍扔掉,狠狠白了葉君生一眼,氣哼哼道:“不玩啦,一點都不好玩。”心裏有了底:對方這個,才真正是深不可測。

“哥哥好厲害!”葉君眉已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了,烏溜溜的眼睛不住打量葉君生上下,還是不清楚哥哥是怎麼做到的。

葉君生問道:“店鋪打烊了嗎?”葉君眉一吐舌頭,趕緊又跑了出去:其實這時候多半沒有客人來看字,閒着也是閒着。

心裏在想:哥哥果然是會武功的,問題在於,他自小到大都沒有出過遠門,跨出書房門檻的次數都少得可憐,能去哪裏學到武功?真是好奇怪呀…哎,不去想這個了,哥哥總有他的道理。

出到店鋪,忽然見到一名衣裝穿着有些古怪的老者正在看字呢。

這老者,穿得不倫不類,個子不高,顯得矮胖,渾身有酒氣,一雙小眼睛,老是眯着。

其見到葉君眉出來,也是一怔:如此靈秀的少女,令人眼前一亮,端是平生罕見。

葉君眉微微一翹嘴:“老伯,你要買字嗎?”老者呵呵笑道,雙手揹負身後,指着兩邊的字:“這些字,都是葉君生所寫的?”葉君眉回答:“字帖上面都有印章。”老者就認真看字,一幅幅地,看得很慢:無可否認,這些字都寫得不錯,很jing神,就算標價一貫一幅,也稱不上離譜…關鍵在於,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前些時ri在道安府黃家所見到的那“祥瑞鎮宅”四個字時的觸動了。

如此看來,黃超之手頭上的那幅字,果真是葉君生頓悟狀態下才寫出來的?千載難逢的靈爆發?

這老者,自然便是書聖徒弟木此行木大師。他請黃超之將那幅字帖轉讓過來,料遭到拒絕,離開黃家後居然茶飯不思起來,腦海裏總是迴旋着的,都是“祥瑞鎮宅”這四個大字。

木此行自幼臨摹,練了幾十年的字,同時也好收藏,家中藏品不菲。但他突然發現,自家收藏的上百幅字帖,居然沒有一幅能比得過葉君生的手筆。這委實讓他如百爪抓心,按耐不住。

對於他這般愛字如命的人,見到了心儀的作品而不能收入囊中,簡直難受得幾天吃不下飯。

於是改變行程,先不回京城了,急匆匆趕到冀州來,打探到葉君生的書帖店在此,馬上過來看,準備買字。

只是入得獨酌齋看,不大失所望:牆壁上所掛的,並非是自己所不惜重金都想要買下來的珍品,只是些尋常貨sè而已。

他有些不甘心地問:“這位姑娘,葉公子可曾在家?”葉君眉jǐng惕地看他一眼,問:“你找他作甚?”被看賊似的,身份尊貴的木大師便有些不悦,乾咳一聲:“有些事想找他…唉,算了,告辭。”揹負雙手又走了出去,心裏想:自己堂堂書聖之徒,怎能低頭向一位剛過二十的年輕人求字呢?説出去,無端讓人笑話。

“這位老人家,怎麼有些神神化化?”葉君眉一扁嘴,乾脆直接上起門板打烊了。

卻説木此行離開獨酌齋,微一思量,也不着急離開冀州,便去探望舊識好友李逸風。

到了李府上,老友相見,自然一番唏噓,不提。

李逸風知道木此行嗜酒,趕緊命人搬來一罈三十年的女兒紅上來招待,又讓人去請黃元啓過來,三者一桌,不亦樂乎。

酒酣耳熱忘頭白,細數年,點點往事存心間。

言談中,木此行忽然提及葉君生的獨酌齋,説起字帖的事。

李逸風和黃元啓對視一眼,心裏有些奇怪:他們之前到獨酌齋高價買字,不外乎看在那一位的面子,後來又引出公主之事,故而特意地去捧葉君生的場,賣個人情罷了,怎得木此行也知道了?

按道理不可能呀,書聖門下,俱為狂士,xing格曠達,不事權貴,可不會曲意逢他人,更何況一位後生小輩?

李逸風便道:“此行,我府上也收藏有葉君生的字…”聞言木此行頓時叫道:“快,快拿出來看一看。”那邊黃元啓見狀,也不猶豫,命人回家將自己從獨酌齋買來的字也統統取了過來。

最後二十幾幅字帖一一打開在長案上,任由木此行品賞。

一一看完後,木此行嘆息一聲,頗有失望之sè。忽而發現一事,這些字帖,和先前在獨酌齋所見的,以及黃超之手上的那一幅,印章落款都不同樣,難道其中有什麼蹊蹺?

只是從筆墨上看,卻都明顯出自同一人之手。

想不明白,木大師只得繼續痛飲,心裏長嘆一聲:好字,難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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