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戲劇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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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老師教育我們説:只要你盡力了,那麼雖敗猶榮。

我真的很盡力了,但我實在技不如人。

——沈安若的blog沈安若在那間辦公室門口做了幾次深呼,終於抬手敲門。她沒有立即聽到諸如“請進”之類的應答,不知是裏面的人存心跟她過不去,還是因為她敲得太輕以至於他沒聽到,正轉念間,門突然開了。

程少臣親自開了門,站在門口,側身讓她進去。

她鎮定地走進去,從眼角餘光裏瞥見新任董事長抬手指了指會客區的方向,只當沒看見,徑自坐到辦公桌前的靠背皮椅上。這裏才是彙報工作的地方,下屬坐到會客區域從來都不合規矩。何況,桌上有黑文件夾,旁邊還放了一支筆,他們的各類文件都有顏標註,她從標籤上就認得出那是幹部履歷表,很顯然,剛才他一直是在辦公桌前接見每一位華奧高級管理人員的。

程少臣在她對面坐下,隔了極寬的辦公桌,然後翻開文件夾,低頭看一眼檔案,又抬頭,微微抿看着她,像是要核對一下檔案照片與本人的相似度。

“姓名:沈安若,職務:總經理助理,所屬部門:總經理辦公室。”沈安若覺得他剛才的動作非常的具有娛樂,彷彿演話劇一般,索配合他:“程董,歡。”程少臣似乎是笑了笑,她看得不太分明:“這是我從早晨到現在聽過的最沒創意的歡詞。”沈安若也歉意地笑笑,不説話,她本無話可講。

尊敬的程董又低頭看她的檔案。她那乏味的人生其實只用幾百字就可以概括,也不知他看什麼看得那樣起勁,沈安若低頭玩自己的手指。突然對面又有聲音,嚇了正在走神的她一大跳。

“我請張效禮先生向你解釋過,這是一次很純粹的商業併購行為。”程少臣開口,表情很正經。

“我明白。您沒必要再解釋一遍。”他穿深灰西裝,白暗條紋襯衣,淺灰底的領帶,整齊得連褶皺都看不見,樣子有點陌生。沈安若回想一下,他除了週末大多時間都是這副衣冠楚楚狀,只不過以前都只是見他穿戴整齊出去,或者穿戴得依然整齊回家,卻基本上沒見過他工作中的狀態,嚴格地説上回在張總辦公室裏見到的那回算第一次,但那次她受驚過度,沒顧得上打量。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到困擾。”他彷彿在斟酌字句,又補充“我出現在辦公區的頻率,一個月不會超過兩次,你不會經常看到我。”沈安若直視他,有點走神。他系的那條淺灰變形蟲領帶,家裏的衣物間裏也有一條,他的領帶特別多,以前解下來隨手一扔,都是她在整理,離婚時他除了當時系的那一條,其他的都沒帶走。真怪癖,他寧可把沒帶走的那些東西再買一遍,也不肯找人去取他的東西。

她的一言不發大概令程少臣很困惑,片刻後他又説:“從我個人的角度…無論於公還是於私,我都希望你能留下來。”

“呃?”其實不是她故意搗亂,沈安若從小就有壞病,氣氛緊張時她會神遊四方。

程少臣大概只當她在跟他矯情,拿起桌上那支筆,夾在手指中,然後又放下,停了足足三秒鐘繼續往下説:“當然,如果你真的覺得當下的處境令你為難,那麼,我會盡我所能,推薦你到你想去的地方。”這句話的意思她可是切切實實地聽清楚了。

她低頭看了幾眼自己的手,又抬頭,態度謙恭,語氣柔和:“容我失禮地問一下,這是您今天所會見的所有人員的共同福利,或者只是我個人獨享的權利?”程少臣靜靜地看着她,不説話,眼神令人看不透。

他在故意製造緊張空氣,沈安若決定立刻撤退,不再僵持下去,免得輸得很難看。

“我知道了,非常謝,我會認真考慮。”她突然站起來,欠身行禮“打擾您這麼久,我想我該走了。”她故意混淆是非,擅自離開,程少臣沒有很順理成章地來一句“我還沒讓你走”已經夠有氣度了,她總不成還指望他站起來微笑着歡送她,還是快快撤離這個危險地帶的好,別管什麼禮貌跟涵養。

沈安若都已經撤退到門口,將手放到了門把手上,聽到身後大老闆不輕不重地説:“請你認真考慮,我和張總都希望你能留下來。”

“是,我會的。”沈安若沒回頭。

她回到辦公室,把一直捏在手裏已經有了汗印的辭職信撕成四片,扔進廢紙簍裏。

剛才程少臣表情莫測語氣莫測,令人猜不透他的真實用意。如果他有心讓她走,她才不會馬上遞辭職信讓他趁心如意;如果他不是這個意思,那麼她扔辭職信的姿態會顯得太無禮了,至少也會讓她準備閃亮登場的帥氣動作大打折扣。總之都是這個城府極深的傢伙,裝出一副悲天憫懷的救世主模樣,結果害她發揮失常。

她打了幾個電話處理了一下公務,又覺得渴,倒了一杯水,扔進去一片維c泡騰片,這樣就不會覺得水發苦了。她就喜歡看那硬幣大小的藥片在熱水裏嗤嗤地冒着氣,翻滾掙扎,越變越小的過程。但是這個過程一共才持續了不到三十秒,於是她又丟進去一片,結果這次味道太濃了,嗆得她直咳嗽。

沈安若端着水站到窗邊打算看一眼窗外的風景,結果卻看到程少臣與張總並排地走出大樓,走向停車場的位置,張總一直把他送到他的車旁邊,看來他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他對張總行了個禮,張總伸手拍拍他的肩,兩人比較像晚輩對長輩,完全沒有上司與下屬的樣子,而且張總極少會將人送出那樣遠的距離,至少他從沒那樣送過施總。

沈安若覺得心煩意亂,就像兒童時代,明明跟自己最要好的小夥伴,卻被別人突然搶走了。這種小娃娃心態,實在是沒出息透頂了。

張總一直很欣賞程少臣,連後來他們離婚,他都曾説她傻。不過那時他從來都是站在她孃家人的立場説話。但是現在…沈安若覺得十分鬱悶,連這個大瘟神終於暫時滾蛋了這種值得她慶祝的事情,都令她高興不起來。

因為是週一,下午照舊有部門例會,張總、李副總、她、幾個直屬部門負責人。即使股東大換血,會議內容跟往常也並沒有太多的不同,只是沈安若覺得似乎總有些目光在她的臉上連,她大多數時候低頭裝作不知,有時會直直地回望過去,看得人家躲閃不及,只好朝她善意微笑。

會議結束時,張總説:“程少臣董事長今晚請我們大家一起吃個飯,各位回去將行程安排一下,儘量不要缺席。”

“知道了。”

“沒問題。”竟然沒有一個人説“不去”沈安若右眼與右太陽都在輕輕地跳,她要立即回去吃一片頭痛藥。她就知道,那個陰險的傢伙本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

程少臣很意外地將聚餐地點定在一處僻靜的高級會所,而沒有理所當然地選在華奧的某處餐廳。雖然意外,但大多數人很高興,平裏的商務宴請總在華奧,對菜譜到一盤海瓜子裏大致有多少顆都能算出來。何況,程少臣選的那一處是會員制的私家菜館,平裏大多數人基本沒什麼機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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