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年之計在於春上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记住【小狐看書】:WWW.XIAOHUKS.COM

工地位於長江邊,緊靠漢江公園,闆闆看着工地裏的水泥攪拌車,吊車,鋼架車,以及各種鋼材、木材、防護網,工人們都戴着桔紅的安全帽,在廣闊的工地上就像一隻只螞蟻緩緩移動。

張老八顯得意氣風發,指點工地對闆闆説:“怎麼樣?這工地雄勢吧?這裏全是高檔住宅區,聽説是漢江首富承建的,八千套房子啊,一平方得三四千塊!嘖嘖,三四千塊,喏,跟咱倆站的地方差不多。”闆闆緊緊肩上的牛仔包,神緊張地問:“這麼貴吶?有人買得起?”張老八大笑道:“沒見識吧,我跟你説,城裏人有錢,那叫什麼…哦,對了,白領!人家一年能掙好幾十萬,聽説有的還能掙上百萬。”

“八哥,啥叫白領?”張老八仰仰頭道:“就是上班穿西裝、白襯衣,蹲辦公室的人。”魯板聽得兩眼放光:“那我將來也乾白領去。”張老八聽得哈哈大笑,指着魯板道:“就你?人家白領最也是名牌大學畢業,有的還是外國留學呢,我聽人説叫什麼海龜。”魯板不明白什麼是海龜,嘴裏嘟噥道:“海龜?比烏龜還值錢?”金包頭的名字沒人知道,工地上的人私底下都叫他金二鬼子,因為金包頭留了箇中分頭,再加上斜眼縫,鷹勾歪鼻樑,活的一個二鬼子漢形象。張老八就是屬於二鬼子手下的人。一大早金包頭騎了輛摩托車,突突地開進工地,碰見的人都急忙閃躲,金二鬼子最喜歡把人攆得到處亂跑,看着這些農村來的打工仔驚惶失措、慌亂躲藏的樣子,金二鬼子就會心情大

張老八侷促不安地站在金二鬼子面前,闆闆站在他身後,張老八在姓金的面前,比在派出所長面前還乖,闆闆覺得有趣,金二鬼子歪鷹勾鼻惹眼,闆闆也不怕生,盯着金二鬼子的鼻子瞄來瞄去。

金二鬼子“哼…哈…”呸地一聲,一叭濃綠的口痰飛到工棚角落,鼻子,除了排骨就是皮的身形兒,搖來晃去地踱步:“叫什麼名字?”張老八趕緊替闆闆回話:“魯板,做木工的。我們村附近技術最好!”普通話夾雜着方言,讓人聽得很不舒服。張老八笑臉那個甜啊,闆闆心裏嘀咕,又不是看姑娘下河,忍不住對張老八的樣子產生一絲厭惡。

金二鬼子摸出煙,斜着眼看看張老八,後者急忙掏出火機給他點上:“金老闆,你看是不是可以?”金二鬼子再瞄向魯板,忍不住笑道:“你長得藝術。”魯板沒反應過來,因為金二鬼子説的是四川普通話,張老八用手肘撞撞闆闆:“金老闆誇你長得好呢。”金二鬼子笑罵道:“逑!長得藝術是夸人?你看看他那個鼻子,雄踞臉上,偏偏海拔不夠,水牛鼻孔,皮膚又黑,還好眼睛看得清秀,黑白分明,眉骨高聳,嘴方厚,就像文革時期宣傳畫上的工人兄弟,藝術不?”張老八嘿嘿賠笑道:“藝術,藝術!”金二鬼子擺擺手道:“你懂得個,叫啥子來呢?對了,魯板!咦,魯班…厲害嘛,格老子,龜兒!你還是魯班轉世嗦,説説看,會做哪些木工。”魯板不等張老八接口,雄糾糾地回答:“棺材!”金二鬼子愣了十幾秒,眼睛一瞪,放聲罵道:“呸呸呸,你媽,大清早就來觸我黴頭?晦氣!”張老八使勁頂了一下魯板的脅,心裏暗暗自責,怎麼沒想起來要事先待這傻兄弟呢?趕緊解釋道:“呵呵,升官發財!金老闆,我這兄弟的手藝可是祖傳的,不説村裏,連鄉長都稱讚。”金二鬼子恨恨地瞪了魯板一眼,白眼翻起來看不到黑珠子,魯板惡劣地想,狗去裝瞎子肯定沒人看穿。金二鬼子哼了一聲道:“人!”接着又問:“除了…那玩意兒,你還會其他的嗎?”張老八不敢再讓魯板接話,急忙説:“他是樣樣通!”魯板從小不説謊,前次賣給鄉長的棺材,他騙了他大,這一路上心裏都不自在,這會兒不容張老八吹牛,闆闆虎着臉,犟着脖子道:“我只會做棺材!”張老八臉脹得通紅,金二鬼氣得不行,指着魯板罵道:“你給老子…有本事!老八,人收了,喊他去挑漿子。一天十塊,吃住自己想辦法。滾!”張老八連聲道謝,急忙拉着魯板就跑出來,走到很遠的地方,張老八才嘆口氣説:“闆闆啊,我咋個説你?現在安逸了,整去挑水泥漿,唉,説好乾木工的噻,説好了噻,你死腦筋啊。”看着張老八一付恨他不爭氣的表情,闆闆也覺得過意不去,急忙爭辯道:“我確實只會做棺材,萬一人家喊我整別的,不是黃了?”張老八搖搖頭道:“工地上的木工活簡單,你有手藝的,看一遍就會。挑水泥漿子苦啊老弟!算了,先跟我去領個安全帽,下午上街轉轉,明天開始上工。”魯板指着來往穿梭工人們的頭頂道:“是不是那種頭盔?”張老八笑道:“不叫頭盔,安全帽,戴頭上起保護作用,萬一上邊落泥屎,有安全帽,腦殼不會受傷。”魯板“哦”地點點頭:“可以領幾個?我想整點帶回家去,這帽子看起來洋氣,還搶眼,老林子裏一眼就看得到。”張老八聽到這話,摸着下巴開始計量,村裏人還沒見識過,兩個回去肯定讓人眼紅,想到這兒,抿抿嘴角,一付老謀深算的樣子:“一人只能領一個,不過可以隔兩個月收藏一個,這樣一年下來,咱倆就有十二個。嘿嘿,就這麼着!”張老八帶着闆闆領了安全帽,回工棚整頓行李,然後張老八就象出征將軍似的,大手一揮,煞是豪氣地説:“開拔!”誰知道闆闆不配合,扭頭看着張老八問:“拔蘿蔔?還是拔洋芋?”張老八翻翻白眼,這個土包子,光會澆冷水,興頭沒了,也懶得跟闆闆解釋:“走吧,走吧,我帶你去逛逛漢江的步行街。”

“啥子是步行街?”

“就是隻能人走,不讓車走的街!”

“為啥子不讓車走呢?”張老八半張着嘴長長地嘆息一聲:“警的事兒,老子不曉得!”魯板還是老樣子“哦”一聲:“警我知道,就是專管通的公安。的。”坐上一輛公車,張老八委實怕闆闆再提問題,倒不是他不樂意講解,而是覺得闆闆的問題太小兒科,老土,張老八怕受到牽連,偏偏魯板不識趣,緊緊跟在張老八身後,恨不得伸手拉他衣角。

張老八扭頭瞪他一眼:“闆闆,挨着我幹喃樣?”闆闆有些緊張地四處張望:“聽説公共汽車上賊兒多,要小心點。”張老八沒好氣地説:“賊兒不會看上你!你渾身上下最多值十塊錢!”魯板不服氣,犟嘴道:“扯!我短褲頭就有三百多!”張老八聽到這話,恨不得給他一腳,這***憨的造孽啊!連一點江湖常識都沒有,所謂財不白,竟然在公眾場合自報家底,這不是招賊麼?

張老八掐着闆闆的手臂,擠眉眨眼地説:“就你?還三百多?”闆闆被張老八掐得生疼,皺着眉頭,兩隻眼角往中間鑽,鼻子越發顯得寬厚:“老八,你掐我幹什麼?”張老八有種想暈倒的覺,平生第二次後悔把闆闆帶回來,媽的,這跟帶個傻瓜有什麼區別?他也懶得再解釋,低聲吼道:“別説了!丟人!”闆闆一邊着手臂,一邊從嘴裏抹口水,鄉下人哪兒燒了傷了颳了都是用口水消炎,他倆旁邊正好站着兩個年青女人,見闆闆用口水抹手,皺着鼻子儘量挪開,生怕闆闆有什麼傳染病。

闆闆正在低頭抹口水,突然見到一隻鑷子伸進女的肩皮包裏,闆闆兩眼一瞪,猛地爆吼一聲:“小偷!”話聲剛落,那鑷子已經飛快收回去,闆闆的視線被女的擋着,沒看到是誰。

車上的人被嚇得捂緊口袋,姿勢各異,而司機也被這聲“小偷”吼得踩了一腳急剎,坐着的,站着的,手都捂向袋子,誰也沒準備,一車人就像半廂水,搖晃着摔成一團。

司機站起來叫道:“小偷在哪兒?”闆闆的下巴碰到張老八的脖子,闆闆着下巴説不了話,張老八歪着脖子嘶嘶冷氣,指指身旁的闆闆:“他看到了!”司機快速成分開乘客走到闆闆面前:“誰是小偷?”闆闆這會兒再回頭,本來就沒有看清楚,再被這一摔,誰是誰都分辨不清了。只好苦着臉説:“我只看到一把鐵夾子伸進這位大姐的包包裏。”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