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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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他開始穿起黑?潼恩微皺細眉,眼前這個全身黑、彷彿自黑暗世界誕生的男人今她疑惑。這是柏仲?她記憶中那個總會揚起可惡的陽光笑臉、活像世上沒有一件事值得愁眉苦臉的男人?

“你還是習慣隨身帶木盒和塔羅牌,”他正把玩着一副塔羅牌,另一手則‮摩撫‬着木盒上的雕刻,細膩得像在‮摩撫‬愛人的肌膚。

“陰奪魂説這些木盆都是你親手雕刻?”

“與你無關。”

“你的每一件事都將與我有關,潼恩。”綠眸冷凝地照視她,不再有當年熱切的渴望…渴望能用愛化解所有仇恨的愚蠢訊息。如今讓潼恩受到的是冷凝視線下同等的冰冷,這樣的轉變讓她有些無法適應。

“你抓我到這裏不會只是要説這些無意義的廢話吧。”不願去深思他話中的涵義,她只想離開這地方,離開這男人,以後不再相信任何人説的話,也絕不再踏美國國土!

“你在怕我嗎?”柏仲似乎抓到了她潛藏在冷靜表相下的輕微波動,嗤笑一聲。

“死神潘朵拉也有害怕的時候?”原來,這一年多的改變如此駭人,連她也會產生恐懼的情緒,這一點他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他的改變到底有多大?連死神都害怕的人…那種人有多可怕?

“我現在只後悔當初沒一槍殺了你!”金眸閃動煉血的紅光,她咬牙懊惱道。

“當初如果殺了你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我也不會生下席拉,也不會在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就想起那一段痛苦矛盾的子,更不會想起製造這個生命的你!一年多來,我恨你卻得天天看着有着你的血的嬰孩,被迫回顧那一段千瘡百孔的記憶。”她毫不遲疑説出足以椎人心肺的狠誥,心卻在同時間痛了下,所幸成功地沒有被拍仲發現、因為聽的人正在承受她所給予的痛。

柏仲藏起被她的話刺痛的心,他早知道的,因為當初是他要求她全部的恨,但現在一聽見,早有準備的心仍被刺傷,覺到令人難以忍受的痛。

“很可惜你沒有,所以註定我們一輩子會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着。”他移坐到牀墊上,為免她再妄動,乾脆拿出藏在後兩副同型式的手銬…

“你敢!”得知他意圖的撞恩大吼喝阻他。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他揚起濃黑的劍眉,輕優的語氣裏夾帶已凝結的冰冷“果然是心有靈犀。”心有靈犀…遙遠的記憶被他的話勾起。她記得他曾説過這句話,那是在什麼時候?是在…他為自己擋下一槍後兩人一起同住時吧。那時候他守在她門外,因為她每晚夜半都會夢囈尖叫,他坐在門外陪她…

“現在還會被惡夢驚醒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他一開口,便準確抓住她的思緒。

“還有人在門外陪你嗎?”

“不!’潼恩直覺地回答,但看見他狀似滿意的微笑時讓她氣惱不已,她揚起媚笑出口挑釁:“我都讓他進房裏陪,就在牀上,每一個夜晚。”冰冷的綠眸終於有了變化,碧綠逐漸深沉黝黑,仿若‮夜午‬墳場周圍樹林的黯綠森冷,間或夾雜難忍的血紅,充分説明綠眸主人的憤怒。

“你不該挑釁我。”他冷冷説道,強拉過她的腳銬上,手銬另一頭則銬在牀尾護杆,一邊一個,讓她‮腿雙‬不得不大張開,狼狽地躺在牀上。

“一年前或許我可以下這口氣任你刺傷:但現在…我不知道自己生氣時會做出什麼讓你更恨我的事情來。”

“不會有了。”眯起金眸,她毫不隱瞞對他的恨意,但眼波轉間卻有更不為人知的意涵,只是那太過深沉,沒有人能看透。

“你已經是最恨的存在,還有什麼比‘最恨’還直得恨的。”

“你太低估我了,潼恩。”柏仲不知打哪兒來的匕首,銀光冷冽在她面前晃動,金屬的冰冷輕貼上她粉頰。

“要讓你更恨我是件再容易也不過的事。你以為我只是單純和你敍舊而已嗎?”

“你…”潼痘縫住聲音,對重新見面卻已然陌生的柏仲當真起了一股懼意,打自內心深處湧上的恐懼。

她不認識這個男人!

冷光的銀匕首隨着他所説的一字一句滑至她頸子,輕柔緩慢地挑開她領口第一顆鈕釦“我不該愚蠢地以為只要你心裏有我的存在,哪怕是恨也好,無論你是否在我身邊我都可以忍受;但是我錯了,錯估你對我的重要,你的離開幾乎帶走我的一切,讓我像行屍走般的過子…”

“住手!”她倒袖口氣,被鎖骨間肌膚接觸到的微涼空氣逗得直打哆嗦。

“我怎麼能這麼胡塗地放你走呢?”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問她。

“我何苦剋制自己想擁有你的慾望放你走?你明明就最我的不是嗎?既然如此,恨得再深、再久又何妨,只要能將你留在身邊、我何必在意被你憎恨的痛苦,反正你這一輩於是不可能不恨我,恨得再多也還是恨,天曉得當初我怎麼會白痴到認為以退為進能夠讓你平心靜氣拋開過去回來找我?你本不打算再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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