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龍戰於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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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見多了鮫人和雲荒人敵對,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例子。

“對了,一直沒問你的名字。”沉默片刻,西京問那個鮫人隊長。

“寧涼。”那個鮫人只是短促地回答,毫無熱忱。

西京忽然明白過來,這座康平郡的天香酒樓,定然是傳説中“海魂川”的一站——那是用來幫助鮫人奴隸逃,迴歸自由的地下途徑。

他從汀嘴裏聽説過那一條秘道。據説海魂成立於空桑的最後一個王朝:夢華王朝中期,一直延續了幾百年。漫長的逃離途中,沿途一共設有九個落腳點,每個都有復國軍專人負責,裏面存儲了大量的財物,以便給逃的奴隸提供最大程度的庇護。

成功逃離的鮫人奴隸,最後都會來到鏡湖最深處的復國軍大營,和同族會合。

後來滄帝國建立,各方的統治不斷加強,海魂也受到了殘酷的破壞。百年來九個驛站已被毀去五個,剩下四個更是深藏在雲荒的各處,除了復國軍之外沒人知道。

“現在我們走的水路,就是‘海魂川’?”他口問。

那個鮫人戰士微微一驚,顯然是沒料到這個空桑人如此瞭解。

“前面是,不過終點有改變,”鮫人回答“你去的是九嶷。”彷彿沒什麼可説的了,兩人之間便又沉默下去。正在尷尬之間,旁邊簌簌一聲響,一個人從澤蘭中鑽了出來,卻是換好了衣服的那笙。

“餓了,吃飯吧!”她卻是一臉輕鬆,俯身拎起地上拍打雙鰭的魚,對他們晃了晃,然後輕快地跳上了路邊——廢墟里還有殘火明滅,正好可以用來烤東西。她高高興興地開始晚餐的準備:尖利的石片用來刮魚鱗,樹枝用來穿魚烤,紅芥的葉子可以包魚吃。

“哎,別吃那條文鰩魚。”在她忙活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問。

抬起頭,看到的是那個一路死氣沉沉的鮫人——他肩頭還停着另一條魚,不停鼓着鰓拍着鰭,盯着地上被草葉穿鰓的同伴看,魚眼都快要彈出來了,一副焦急的樣子。

“可以,”那笙白了他一眼“用你肩上那條來換。”

“…”寧涼被她搶白,慎重道“我們海國的習俗,文鰩魚是不能殺的——這種魚有靈,朝遊北海暮棲蒼梧,可以和鮫人對話。海皇每次誕生的時候,它們便會簇擁在旁。”

“可我肚子餓。”那笙沒好氣,撥着魚,把雙鰭扯開“我又不是海國人。”寧涼臉青白,眼裏有憤怒,卻不知該如何和這個中州女孩溝通。

“唉,丫頭,好歹看在炎汐也是海國人的分上,忍一會餓吧。”西京看不過去,在旁邊懶懶説了一句“再鬧,我就把你收進酒葫蘆關着啦!”聽得“炎汐”兩字,寧涼的臉卻微微一動。

“你敢!”那笙蹙眉,傲然“你現在關不住我!我會破解那個法術了,哼!”這一路上,起先她每被關在葫蘆裏打包上路,大叫大鬧也不管用,最後她想起了真嵐給她的那一冊書,便急急翻開,尋起了破解這個咒的方法。然而,不料一翻開那本書,苗人少女就不由自主地被書中各種神奇的法術深深引。

一個多月後,在西京遭到又一次圍攻、重傷不支之時,葫蘆裏的少女自行掀開蓋子冒了出來,用剛學會的拙劣咒術勉強抗住了剩下的殘兵,扶着他匆匆逃入康平郡,踉蹌跑去向天香酒樓的老闆娘求助。

自從那一次後,她終於從那個殘留熏天酒氣的牢籠裏逃出來了。

然而,聽得炎汐的名字,那笙微微嘆了口氣,將文鰩魚放開:“算啦,不吃就不吃!我另外去找吃的就是,總不成餓死。”銀的飛魚一得了自由,便拍打着雙鰭躍起,尾巴一卷,最後還不忘打那笙一下,然後飛快地向着伴侶飛去,和寧涼肩上那條文鰩魚一起,雙雙竄入了水中。

“什麼嘛…”捂着被魚尾拍中的臉,那笙恨恨。

西京換下了水靠,疲憊地坐在岸邊,把玩着那把銀白的光劍,側頭看着苗人少女——那笙在沿着溪水尋覓,翻動着石頭尋找貝殼魚蝦,折下水芹菜和紅芥,開始準備着晚上的飯。然而,連的衝殺劫難,已經讓這張無憂無慮的臉上也有了困頓的疲憊。

已經快到蒼梧郡了…離九嶷也不過數百里了。

然而,經過昨那一次遭遇戰,顯然徵天軍團變天部已經得知了自己的方位,所有滄帝國軍隊的追殺也將不期而至吧?剩下的幾百裏,只怕每前進一步都要用屍體鋪就!

西京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腿部,傷剛剛癒合,一動就是鑽心的痛。

“這位姑娘,認識炎汐麼?”寧涼望着那笙的背影,忽然問。

“是啊。”西京笑了起來“是讓你們左權使變成男人的女孩,讓人頭痛的丫頭啊。”

“哦…”寧涼低聲應了一個字,神奇異。

“你也認識炎汐吧?”西京挑着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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