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但那還不夠,遠遠不夠。
燕無咎知道,自己有生之年,大概仍然無法了卻燕家遺憾。
燕無咎微微醉了,倒不是因為喝了宮中珍藏的神酒仙釀——他分神後期修為,什麼酒都已醉他不倒。
只是在這眾人朝賀聲中,他難得可以騙一騙自己,捏一個萬國來朝的幻覺,恍如大燕皇朝從未分崩離析。
左手邊浩天宗譚絕,右手邊斷劍城厲夙。
燕無咎藉着微微醺醉,將他們模煳成了前來朝拜的臣下,而自己在終於成為執掌整個中原的帝王之後,安得一刻之閒。
譚絕的聲音穿過柔柔密密的歌樂,將他從短暫的塵夢中喚醒。
「燕皇少飲幾杯,恐於舊傷不利。」非是傳音入密,而是硬生生摒開大殿上的一應雜音,將自己的話直接送進了燕無咎耳中。
此等枝末小技不可能費心磨鍊,也就只有譚絕分神期臻至化境,才能這般隨口一張,舉重若輕。
浩天宗乃是皇寂宗爭霸之路上第一位的絆腳之石,如今受於其下,燕無咎並不覺得如何委屈——不管那骨頭是硬是軟,都要一口一口啃。
然而中原宗門如今以浩天宗為魁,譚絕身為宗主,乃是那位羽化老祖一人之下的地位。
他在這震宵殿上,卻能夠低聲矮氣,作那下位姿態逢自己,實是城府驚人。
皇寂宗身為中原最大宗門之一,燕無咎在外界自是被稱為宗主,只有宗內才會沿用原本的皇家稱謂。
唯獨譚絕,總是一口一個燕皇毫不忌諱,換得另一個人坐在這兒,早被他哄得暈頭轉向了。
燕無咎心中,譚絕的分量無人能比,一字一句都要小心應對。
所謂「舊傷」,即是三個月前萬法宗滅門之災時所留。
分神期修士,兵解之威何其恐怖,同為分神期的幾位五宗法盟既要自保又需還護本門弟子,着實被那小娘皮狠狠撕了一口。
譚絕有羽化天尊法身護體,沒受什麼大傷;斷劍城主身為劍修卻難頂焚天之火,燒焦了半邊身。
燕無咎乃是場中三位宗主裏修為最低的。
然而【齏雷帝血】天生雷火,又有皇寂宗祖陵下隱秘之力支撐,燕無咎面對那熊熊真火毫不為懼,甫一接招便知只要施展全力即可不傷。
但是在譚絕面前底卻是萬萬不行。
他常年在人前扮作妄自尊大目空一切的模樣,就是為了不叫浩天宗一脈重視自己。
於是燕無咎在萬法宗演了一出狼狽大戲,灰頭土臉口吐鮮血之餘,也沒忘了氣急敗壞破口大罵。
可如今被譚絕問起,他若作出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以譚絕的城府難免生疑。
燕無咎將計就計,假作強要面子的氣傲的模樣,哼了一聲:「那皮小傷,三五天就好了,譚宗主莫不是小看了我皇寂宗的神血。我宗【齏雷帝血】本就走的雷罡,怎會怕那火燒,哈哈哈哈!。」他翻來覆去,真中帶假假中帶真聒噪了一番,做足了紈絝模樣。
譚絕連連稱是,又與斷劍城主一道敬了燕無咎幾杯,賓主盡歡。
面前桌上,山裏走獸雲中雁,陸地牛羊海底鮮,猴頭燕窩鯊魚翅,熊掌乾貝鹿尾尖,都是皇寂宗仙圃中蓄養的仙種。
殿中一應客人,平裏難嘗這等靈氣充沛的佳餚,一個個吃得腦滿腸肥。
可上首這幾位卻吃得慣了,都沒把心思放在吃喝上。
燕無咎等譚絕咂了一口酒放下玉盞,這才開口道:「譚宗主,那龍雅歌元神飛遁已有三月,如今可有什麼眉目?。」譚絕面無波瀾,玉箸點起一塊潺筍送進口中,細細嚼過:「我這邊已將能查的都查了,並無所獲。聽説燕皇早派了得力手下搜山檢海,卻也追不到半點蹤跡嗎?。」燕無咎展了手中摺扇輕輕闔動:「天大地闊,追一縷元神無異海中尋針。本想出巨資請瀟湘樓樓主幫手一二,可那柳娘子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叫她知曉了,怕是要橫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