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6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卻提醒着我們此人並非易與之輩。也許正因如此,他口中的“家主”,那位被引着走入房間的女子,才會出些微不耐與冷然的神

“你知我不喜這些虛詞,魏先生。”她微眯起眼,“若還想留在我謝家,速速給我看些‘成績’才是正理。”外鄉人或許不知其意,但雍泉,乃至嶺陽道本地人卻絕對清楚這句話所藴含的份量——若説雍泉府是大趙南洋海貿的心臟,那謝家便是這顆心臟的脈竇。小到一枚黃銅頂針,大到南洋水師那些吃水二丈的輪舸鬥艦,雍泉府八成以上的商貨往來全部持於這個大家族之手,多少人削尖腦門猛砸銀錢,就是為了爭搶一個為謝家採買紙張,或是進獻紅豆的空缺。

這陰鷙男子究竟有何本事,能讓謝氏家主於百忙中身,來考量他的價值了?

“這個小人自然明白,可叩請家主明鑑,方才那些當真是小人所想,便是稍後家主決心將我開革,小人亦一字不易!”奉承話愈發麻,偏偏出自這隻“夜梟”之口,便無任何違和。女子面上寒冰這才融釋半分,畢竟哪怕心知是假,旁人的褒美仍會令人心生愉悦,這是人之常情——更不要説她今確實心打扮了一番。

以淡黃窄袖帶赭鑲邊的女衣於內裏打底,外套一襲柑橘合領牛袖褙子,上頭用骨螺紫染絲繡作纏枝花圖案。盈盈不足一握的纖上,束着一帶宮絛的赭褐帶,下襯長可及地的十幅月華裙。至於頭頂,則盤結着頗能彰顯身份的十字髻,兩側髻垂肩,各一支顧盼瑩然的玳瑁步搖固定。

隨步態甩動的有機寶石下,一張柔俏臉呼之出。似乎存心彰顯自己與眾不同般,這位謝家主拒絕了大趙貴女間行的金箔花鈿貼,轉而獨闢蹊徑地以蛋白石、珍珠磨成的香粉撲面,這效果雖好,可也意味着每次卸妝便要等同於洗去六七兩赤金——即便是尋常豪強,亦不敢採取如此豪奢的梳妝方案。

若忽視眉眼間的凌人貴氣,女子無疑是美的,偏偏她整個人都如一盒梔黃繪料,從微卷的睫,到略顯嬰兒肥的香腮,再至鵝黃包腿襪尖那俏皮的足趾凸起,都透着一股抹不開的驕慢矜貴。於是,這株目空一切的蝴蝶蘭便愈發使得不到她的人心癢難耐,幾乎到了發瘋的境地。然而迄今為止,數不盡的追求者都只能一頭撞碎在那月華裙下,至於那些心懷不軌的宵小之輩,則會乾脆利落地“被”消失,彷彿從來就不曾出現於世上。

謝,奄,蘭。這便是她的名字,平平無奇的三個字組合在一起,便有超乎萬鈞的重量。朋友仰賴她,屬下敬畏她,仇敵痛恨她,但這些人最終都會承認,至少在這個時代,謝奄蘭這個名字便象徵着絕對的威權,一種比上善會更能使商業城邦雍泉信服的威權。

行過悠長的廊道,魏姓青年閉口不言,耳畔便只縈繞着褲襪摩擦地板的“沙沙”聲。

令自己活得舒適,是這位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女家主心中的第一要務。為此,整座莊園凡是她常涉足的建築下,全部不惜工本地掏空地基鋪設地龍,末了再以一層石板防火,一層松木防水。長此以往,謝奄蘭亦愛上了這種足心被温熱的松板全方位熨燙的覺,因此不單是她,就是那些緊隨其後的侍女們亦必須效仿主人,在室內除去靴履,只以長襪踏地。

再行片刻,大抵是走得疲累了,又不願在青年這半個“外人”面前怯,謝奄蘭便擺出一副乏味作態:“倒是教我好走——敢問魏先生,將懲馴室設在如此深入之處,沿途還設鐵門、木欄等關卡,是信不過我謝氏莊園內的防備麼?”

“懇求恕罪,但非是家主考慮這般。”談及“專業領域”,魏先生語氣中明顯少了諂媚,“您要求我增設的這一‘懲馴室’,本就胎於尋常‘牢獄’的概念。家主可知為何多數官牢於修建之初便要設置層層制麼?”放眼偌大雍泉府,還沒人敢這般向謝奄蘭賣關子吊胃口。不過念及正事,本就心情不錯的女家主還是決定放此人一馬:“請魏先生解惑。”

“鐵門、檻欄、厚牆以及小窗——這些在營造學中都可以歸類為一門‘語言’,以土石木瓦傳遞的語言。對於受囚者內心的摧殘馴化,其實在她們步入牢獄途中便悄然開始了。”

“小人斗膽,請家主設身處地地考慮一番,若您是一名女囚,被押送着行過這條長廊,親眼見證這戒備森嚴的道道封鎖,心中該作何想?”即便對方言語已極盡婉轉,但對生高傲的謝奄蘭來説,“女囚”這二字仍是刺耳非常。好在她並非那種被情緒左右的刁蠻大小姐,將惱怒壓在心底,謝奄蘭依言思考起來。

若自己是女囚?她不動聲地將雙手疊背在後,粉拳緊握,彷彿真的被人反剪捆好一般。鵝黃襪腳在裙襬遮掩下不安地踩踏着,可如何也難以掙開那不存在的繩鐐。緊隨身後忠心耿耿的侍女們亦搖身一變,成為寸步不離鐵面無情的獄卒,誓要將她這重罪女犯嚴加看管,若發現任何出格行徑,便要一擁而上將自己擒住壓跪。

再定睛瞧去,沿途層層增設的鐵欄牢門竟愈發高大威嚴,鐵打製的檻杆閃着冷峻烏光,更使她覺自己無比渺小軟弱。逃不出去的,大腦分析得出決斷,無論是我的才智、地位抑或財富,都不可能戰勝那種東西。服綁受刑,接受淪為深牢私囚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