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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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頭，看向桌邊慵懶斜倚的那道身影。

  一襲黑長袍的男人靠坐在椅背上。

  他背後的落地窗邊沒有拉窗簾，無盡的墨從他身後湧進來，整個人就像是融入了夜之中。

  白的短髮凌亂落在眉間，金吊墜在額前小幅度地搖曳，俊美立體的側臉被火光和夜織勾勒出完美的輪廓，周身縈繞着讓人難以忽略的氣勢和壓迫。

  赫爾墨斯單手端着酒杯，另一隻手搭在桌面上，指尖沒有節奏地隨意輕點着桌面。

  他原本低垂着眉眼，盯着身側落空的位置不知在想什麼。

  在女僕抬眼的瞬間，他像是察覺到她窺探的視線，不偏不倚地對上她的視線。

  女僕心頭一跳，一股寒意瞬間攀爬而上，幾乎凍結了渾身的血。

  那雙深邃的金眼眸之中，沒有任何笑意，盡是還未、或者説懶得收斂的涼薄。

  “沒、沒有，赫爾墨斯大人。”她倏地垂下眼不敢再看，機械地開口回答。

  緊接着，一道刺耳的玻璃碎裂聲傳來。

  喀——

  酒杯在掌心碎裂。

  黏膩暗紅的酒順着指縫滴滴答答地墜落，滲入細膩的桌布，淌的酒復又沿着桌布垂下的部分落向花案鮮豔的地毯。

  啪嗒，啪嗒。

  碎片深深淺淺地刺入修長的手指，赫爾墨斯卻像是受不到痛，連眉梢都沒動一下。

  這是他心飼養的這朵野玫瑰——第一次夜不歸宿。

  房間裏太過安靜，以至於這樣不算大的聲音都像是穿透空氣的利刃，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耳廓。

  瞬間，房間內便跪倒了一片。

  僅剩兩名距離長桌侍立的女僕。

  清理殘局是她們的責任，兩人此刻都面如土，渾身抖得像篩糠一般，故作鎮定地慢挪上前。

  赫爾墨斯抬手製止了下一秒就要上前的女僕，隨手扯過一旁的餐布，慢條斯理地一一擦拭着手指。

  幾乎是瞬間，純白的餐布便被暗紅近墨的血浸透。

  像是墨汁浸染白紙，不規則的圖案在上面蜿蜒，蔓延的速度極快，很快就要噬所有的亮。

  赫爾墨斯沒有急着為自己止血，他垂眸盯着幾乎被他的血噬了所有純白的餐布。

  半晌，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角散漫的笑意深了幾分。

  赫爾墨斯輕描淡寫地將髒污的餐布扔向一旁，起衣襬站起身。

  “撤了吧，沒有我的甜心作伴，即使是喜歡的美食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他懶散地開口。

  赫爾墨斯身上已經重新染上平裏那種漫不經心又蕩不羈的氣息，彷彿方才驚鴻一瞥間令人心驚跳的危險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