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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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三人在邕州城外停步,在鍾離玖玖的帶領下,尋到了城牆的偏僻處,直接從城牆上翻了過去,落入了城中的貧民區,三教九扎堆的地方。
鍾離玖玖江湖經驗最為老道,到了自家地盤,自然是負責出去偵查,打聽桂姨等人的下落。
許不令則在楚楚的帶領下,去二皇子周炬住處周邊看看情況。
時值深秋,南疆的天氣依舊很暖和。
作為都城,邕州城比南越其他地方繁華太多,甚至超越了襄陽、岳陽等中原城池,和長安比也就規模小了點而已。建築風格和中原大同小異,街邊勾欄酒肆書生士子扎堆,連穿着都和中原相差不大。
許不令走在楚楚身側,沿街打量片刻,不生出幾分
慨:“以前的皇帝是真厲害。”鍾離楚楚幼年被賣到南越,在這裏待了一年,對這裏也算
悉。聽聞許不令忽然説起這個,疑惑道:“厲害什麼?”許不令眼神示意街邊:“你注意到沒有?我們從長安出發,先到西北角的肅州,再到東南角的江南,然後東北角的幽州,再到現在西南角的邕州,整個天下基本上都走遍了。所遇到的繁華城池,建築物、穿着都大同小異,官道寬度整齊劃一,寫的字一模一樣,連説話的都是四海八荒共通的雅言。”鍾離楚楚眉梢微蹙,仔細回想了下:“一直都是這樣,有問題嗎?”
“自然沒問題。”許不令緩步行走,輕聲道:“不過要做到這點,很不容易。在秋的時候,各國的言語、文字區別很大的,南疆、西域、漠北更是未開化的莽荒之地。大齊之前的朝廷,給南疆開民智;前朝大齊則重在西南、東北;到了我朝,我許家用了六十年在西域開荒,北齊則在漠北開化民智。
如今轉眼看來,才發現四海八荒都成了一家兄弟,穿一樣的衣裳説一樣的話,就君主不同罷了。
如果宋暨不之過急慢慢來,最多幾代人之後,‘千古一帝’就要出在大玥宋氏家裏了。南到馬來西亞,北到西伯利亞,想想都嚇人,”鍾離楚楚聽不懂這些亂七八糟的,稍微琢磨了下:“那你把皇帝宰了,豈不是功虧一簣?”許不令擺了擺手:“怎麼可能功虧一簣,宋氏沒了也好,許家沒了也罷,天下已經趨於大同,遲早會大一統,只是快慢的區別罷了……”鍾離楚楚似懂非懂,不瞭解這方面,自然也沒有多
話,只是聽着許不令訴説。
兩人在朝凰街上走了一截,逐漸來到一片滿是勾欄酒肆的小街,街道兩旁鶯鶯燕燕雲集,黑、棕
、白
、黃
應有盡有。
長安城四夷館附近的勾欄酒肆和這裏差不多,許不令也見過大場面,對這些五顏六的美人,自然不怎麼驚奇,只是疑惑道:“楚楚,你帶我來這裏作甚?”鍾離楚楚可能是怕被路人誤認為,是街邊勾欄裏的碧眼大洋馬,用紗巾把臉裹得嚴嚴實實,聞言輕聲道:“你不是喜歡美人嗎?這裏這麼多,帶你過來看看。”許不令搖頭輕笑:“這有什麼好看的,我在長安城見多了。”鍾離楚楚眨了眨眼睛,抬手指向一棟比較偏僻的館子:“那裏還有個相公館,你在長安城也見識過?”相公館比較特別,沒有在外拉客的兔兒相公,門頭上有個隨風轉轉轉的招牌。
許不令瞄了眼後,眼前一亮,轉身往過走:“是嘛?這我還真沒見識過,走去看看。”!!
鍾離楚楚一愣,她可是聽夜鶯説過關家二公子男女通吃的事兒,難不成許不令……
這怎麼行!
鍾離楚楚連忙把許不令拉住,惱火道:“你這人……不行,你怎麼能去那種地方?”許不令開個玩笑罷了,當即作罷。他見楚楚對這條街如此悉,詢問道:“楚楚,你就是在這裏,被你師父抱走的?”鍾離楚楚見許不令逗她,還有點不滿,輕輕“嗯”了聲,抬手指向街道旁的一座石橋:“當年我花了一年時間,和管事的嬤嬤搞好關係,出來散心找機會逃跑,結果還沒找到機會,就被師父抱走了。後面的打手從這裏一直追到城外,因為這事兒,邕州的地頭蛇到現在都還在找我師父算賬。”重回故地,楚楚眼中並沒有什麼懷念,全是對師父把她救出火坑的
。若沒有師父突發奇想把她抱走,她的結局,很可能就和街邊花枝招展的窯姐兒一樣了。
許不令點了點頭,也沒有聊楚楚幼年的悽楚境遇,只是安靜跟在身旁。兩人走過小街,還來到了楚楚當年被關起來培養的小巷子,不過多年過去,已經荒廢了。
來這裏只是順路,走過青樓遍地的街道後,便來到了富貴之家扎堆的貴妃街,二皇子周炬已經成年,沒有住在宮裏,在此處有一座專門的府邸。
到了這裏,街道上要乾淨整潔許多,街邊的鋪子多是珠寶首飾等雅玩,行人也從歌女酒客變成了士子階級,早朝會還沒散,行人倒是不多。
鍾離楚楚走在街上,回想了下,介紹道:“聽説以前這條街不叫貴妃街,周貴妃入宮之後,待在宮裏無聊,經常在這條街上閒逛,因為和我差不多漂亮,圍觀的人經常把街道堵住,久而久之就被人叫成了貴妃街。前面還有家酒館,周貴妃只要出來,都會去那裏坐坐,在周貴妃死後,南越皇帝就把名字改成了‘念凝軒’,到現在還開着。”許不令對這些故事其實興趣,稍微糾正了下:“陳瑾不是皇帝,是國王。”
“不都一樣。”鍾離楚楚走在前面帶路,很快來到了街道中間的一家酒館,與周邊氣派的府邸、酒樓不同,酒館裏裏外外的裝飾都上了年月,看起來十幾年都未曾翻修過,應該是為了紀念故人刻意為之。
二皇子周炬的府邸,就在酒館的正對面。
許不令在外觀察了下,酒館並非只是紀念故人的擺設,裏面也有酒客,掌櫃年紀很大了,站在櫃枱後面算賬。
有個店小二坐在酒館門口,身材高瘦,看起來才四十出頭,頭髮卻已經花白,眼神稍顯木訥。
酒館打眼看去沒什麼問題,但許不令隱隱覺得門口坐着的店小二有點不對,細看又説不出問題在哪兒,便也只能稍微留意,抬步進入了酒館。
店小二不光是看起來木訥,兩人進門後,都還在發呆。
櫃枱後的老掌櫃好像已經習慣了,見客人進門,怒聲吼了一句:“石頭!”店小二眼神動了下,轉頭看向酒館裏,發現客人後,連忙出憨厚笑容,起身弓着
小跑過來,客氣道:“二位請坐,要喝點什麼呀?小的這就去給您準備。”許不令隨意掃了眼,沒瞧出什麼異樣,便挑了張靠窗的酒桌坐下,隨意道:“在外面經常聽説這鋪子酒好,還沒喝過,這次進京特地過來看看。你給推薦一個。”
“好嘞客官。”店小二含笑點頭後,搭着巾小跑去了旁邊温酒……
------------第三十一章為老不尊大早上來酒館小酌人畢竟是少數,酒館裏客人不多,看起來有些冷清。
靠窗的算是雅座,酒桌之間有竹簾隔斷,角落處很隱蔽。許不令坐在這裏,也是為了方便觀察對面的府邸。
店小二温好了酒,端着兩碟小菜放在酒桌上,説了句“客官慢用”,便又坐回了門口的小凳。
許不令拿起酒壺倒了兩碗酒,酒水呈淡黃,香氣撲鼻,想來應該是桂花釀的酒,比較適合女子飲用。他把酒碗放在楚楚面前,又自己拿起一碗抿了口,仔細品味,緩緩點頭:“還
烈,有些門道。”鍾離楚楚不懂酒,只會喝酒,解開面巾,捧着酒碗咕嚕咕嚕來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在京城很出名,不比你們那兒的那家老鋪子差。”許不令輕輕搖頭,顯然不認同。
二皇子陳炬可能中午時分才會出皇宮,乾等着也無聊。許不令品了兩口南疆佳釀後,把酒碗放下,身體微微前傾,衝着鍾離楚楚勾了勾手。
鍾離楚楚有些摸不着頭腦,思索了下,起身坐到了許不令的身邊,湊近小聲詢問:“怎麼了?”許不令也湊到的鐘離楚楚的耳邊:“看到門口的小二沒有?”貼面耳語廝磨,男子呼和淡淡的酒氣,沿着耳垂脖頸,吹拂進了領子裏。
鍾離楚楚微微縮了縮脖子,只覺半邊身子都麻了。她雖然説過喜歡許不令,但在那之後已經劃清了界限,現在應該把許不令叫師爹,彼此豈能如此曖昧?
鍾離楚楚想分開些,許不令卻用手摟住了她的後,拉近了幾分:“別亂動。”鍾離楚楚貼在許不令跟前,總覺得許不令是在神神叨叨的佔她便宜。可她三腳貓的功夫,也不敢亂來,只能看向門口的小二,疑惑詢問:“這人有問題?”許不令微微頷首:“腳步極穩,雖然走神,但坐姿和手擺的地方都能隨時應變,這是武人本能,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注意,不過我看得出來。”鍾離楚楚碧綠的眸子稍顯嚴肅,跟着仔細打量——腿紋絲不動的確實
穩,可抱着胳膊發呆,也叫隨時應變?
“你……你確定?”
“嗯。”許不令單手摟着楚楚,拿起酒碗抿了口,目光放在竹簾縫隙後面的小二身上,仔細觀察。
鍾離楚楚臉兒明顯紅了幾分,攥着裙角想起身,可見許不令如此鄭重,又不敢動,只能保持着繼續觀察小二。
可越看越平平無奇,怎麼看也不像個高手,這不欺負老實人嘛!
鍾離楚楚抿了抿嘴,斜了許不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