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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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婉看向雷鳴不止的天空,脆聲道:“小寧,他怎麼還不回來呀?”寧清夜望着當年初次相會的窗户回憶往昔,也在思考着她、師父、許不令三個人之間捋不清的關係。
聽聞崔小婉的聲音,寧清夜回過神來,看了看外面:“護衞沒動靜,他的事兒應該很順利。”崔小婉用手撐着臉頰,輕嘆了一聲:“皇帝一點都不好。就和猴王與桃樹一樣,桃樹會結桃子,是猴王的,守着自己的桃樹,連兒老小都不相信,因為其他猴子都眼紅,不惜把它打死來搶桃樹。現在一隻年輕力壯的猴子,被猴王懷疑想搶桃樹,排擠打壓,年輕猴子不服氣,就把猴王打敗了,搶走了桃樹。這麼一來,新猴子就變成了猴王,為了防止其他猴子搶桃樹把它打死,你覺得它會怎麼樣?”寧清夜微微蹙眉,仔細琢磨了下,才明白意思:“崔姑娘是説,許不令大權在握後,會變得和皇帝一樣遭人恨?”崔小婉眨了眨眼睛:“我不相信。不過史上的皇帝,都是這樣的;殺兒子、殺兄弟、殺生父、殺
女,都和宋暨一樣高高在上,低頭看着身邊的至親,那種眼光很讓人不舒服。”寧清夜想了想,搖頭道:“許不令不會的,他……他把女
看的比權勢都重要。”
“也是哈。”崔小婉展顏笑了下,繼續盯着皇城方向發呆。
寧清夜等了這麼久,也有點奇怪許不令怎麼還不回來,開口道:“我出去看看。”便撐着雨傘,走入了雨幕……
------------第六十章酒客大業坊,青石巷。
滿街都是兵甲,青石小巷中沒有行人,發黃的酒幡子在風雨中搖曳,孫家鋪子依舊雷打不動地開着門。
酒肆靠着圍欄的酒桌旁,身着白袍的男子,直刀放在桌上,旁邊是三個酒壺,兩壺斷玉燒下去,冷峻的臉頰上已經有了三分醉意。
孫掌櫃拿着巾,仔細擦拭着幾個老酒缸,和往
一樣,嘴裏碎碎念:“……前些
子,也有個老酒客在鋪子裏喝悶酒。都説‘一醉解千愁’,其實這酒,
本解不了愁,唯一的作用就是把自己灌翻,不去想那些事情。其實啊,小老兒覺得,這世上最愁的事情,不是煩心事兒,而是煩心的時候,連個陪着借酒消愁的人都沒有……”許不令一直看着遠處的皇城,聞聲回過頭來:“老掌櫃健談,見酒客喝悶酒,怎麼不陪着聊兩句?”
“呵呵……”孫掌櫃把巾搭在肩膀上,端着一碟小菜,在桌子對面坐下,自己拿起酒壺,倒滿了一碗:“有的人想聽,有的人不想。有的人聽得進去,有的人説了白説。老頭我開酒鋪這麼多年,見過不少人。
市井小民借酒消愁,一半為情所困,一半為錢所困,遇上這種酒客,隨便開導個兩句,酒喝完也就差不多了。
江湖人呢,則不一樣,喝酒特別痛快,管他認不認識、揹着什麼仇什麼怨,一壺酒擺在這裏,就能稱兄道弟説那天南海北;酒喝完出了鋪子,該生生該死死,説啥人家也不會聽。
要説最難伺候的酒客,就是魁壽街上的那羣老爺。借酒消愁永遠猜不出心裏想啥,畢竟事兒太多了。能借酒消愁説明事兒解決不了,勸了也沒用,反而遭酒客不喜,這嗑自然就嘮不起來。”許不令輕笑了下,端起酒碗和孫掌櫃碰了下:“那我算是哪一種?”孫掌櫃抿了口烈酒,砸吧着嘴打量幾眼:“嗯……公子年紀輕輕,坐在這裏喝悶酒,十有八九是為情所困。莫不是哪家姑娘瞎了眼,連公子這麼俊的後生都給拒之門外?”
“……”許不令端起酒碗抿了口:“長了眼睛的姑娘,應該都不會。”孫掌櫃聽見這個,呵呵笑了聲:“二十出頭風華正茂的少年郎,正是該琢磨風花雪月的時候,不為姑娘,公子喝什麼悶酒?難不成琢磨左鄰右里、油鹽醬醋?那是你爹那個年紀該琢磨的事兒,你琢磨完了,讓你爹做什麼去?”許不令沉默了下,搖頭一笑:“倒也是。”孫掌櫃把酒碗放下:“其實啊,以老頭我來看,這和虎台街那些個幫派的事兒沒啥區別。
老大好勇鬥狠四處結仇,幫派兄弟子都不好過,老二看不下去了,把老大拉下馬,自己上。
這老二下克上,坐頭把椅,幫派兄弟開始可能覺得背信棄義,心裏有怨言。但老二心裏,若是為幫派的兄弟着想,想着兄弟們不用刀口
血,都有
吃、有酒喝、有衣穿,
兒老小也衣食無憂,那這事兒就沒問題,放到閻王面前評功過都佔理。等兄弟們過上好
子,自然就歸了心。
怕就怕這老二,把老大拉下馬,是看上了老大的家業,坐了老大的位置,乾的還是老大以前乾的那些事。這就不行了,找的藉口再好,幫派的兄弟不是瞎子,心裏面不服氣,這椅就坐不穩,遲早會冒出老三老四。”許不令端起酒碗,和孫掌櫃又碰了下:“掌櫃是個明白人,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掌櫃的這般看的通透。”
“這事兒得自己通透,別人看的通透沒用……”
…
…
一老一少,就這麼在雨幕中的小酒肆裏喝酒閒談。
不久後,青石巷中響起腳步聲,由遠及近,來到了圍欄外。
許不令轉眼看去,寧清夜撐着油紙傘,站在酒肆外看着他,想要開口説話,卻言又止。
許不令放下酒碗,從袖子裏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面上,拿起直刀起身:“走了。”
“常來。”孫掌櫃笑了兩聲,把巾搭在肩上,便收拾起了空壺酒碗。
寧清夜見許不令臉上有幾分醉意,想了想,上前將油紙傘遮在許不令的頭頂,二人相伴走向巷子深處。她偏頭看了眼,詢問道:“怎麼喝這麼多?皇帝刁難你了不成?”許不令表情隨和,走出兩步,便把手放在了寧清夜的肩頭:“是啊。”寧清夜下意識想躲,可見許不令好像心情不好,遲疑片刻還是作罷了,任由許不令摟着肩膀,緊緊靠在一起:“怎麼了?皇帝還是讓你滾回西涼?”許不令點了點頭:“皇帝想傳位給魏王。魏王兵力最強,威望也高,四王很大可能就此罷兵。即便還要打,也是魏王去打,我只能帶着兵回西涼,以後魏王繼承大統,還得第一個被清算。”寧清夜眉頭一皺,對朝堂的事兒不太懂,思索了下,才詢問道:“那怎麼辦?你怎麼和皇帝説的?”
“我把皇帝宰了。”
“哦……啊?!”寧清夜腳步猛地一頓,錯愕偏頭,看向許不令,眼中驚疑不定,似乎是在確認許不令是不是開玩笑。
許不令微微攤開手:“沒騙你,真宰了。往後千秋萬代的史書上,都會留下一句‘許不令弒其君’,也算是‘名留青史’了。”寧清夜驚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想了想,眼中竟然顯出幾分解氣:“殺得好。那狗皇帝,鐵鷹獵鹿不知害得多少江湖義士家破人亡,早就該死了,我要不是武藝不夠高,第一次來長安城,就直接進宮殺皇帝了。”許不令略顯無奈:“這是兩碼事,大快人心歸大快人心,但‘君君臣臣’這玩意,就和江湖上欺師滅祖一樣,被後人戳脊梁骨的。”
“你連師父都睡,還怕這個?”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無言以對。
寧清夜説出口後,也發覺有點不對,不過這本就是事實,子直來直去的,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只是道:“江湖人,生死無非一閉眼的事兒,哪怕窮兇極惡被朝廷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皇帝也是人,殺個該殺之人,哪怕犯了法,在江湖上也是義士,有什麼發愁的?死了之後的事兒和你又沒關係……”寧清夜明顯很少安
人,想一句説一句,很認真地開導情郎。
許不令搖頭輕笑,想了想,忽的抬手把寧清夜摟到了身前,眼神温柔:“清夜,我為了你,連皇帝都殺了,不
動?”------------第六十一章三媒六證?
為我殺皇帝?
寧清夜眼神又冷了下來,想要掙開許不令的胳膊:“你別瞎獻殷勤。我娘死在鐵鷹獵鹿之中,皇帝確實是罪魁禍首,但你明明就是為自己殺的,我
動什麼?”
“不都一樣,反正順手替你報了大仇,而且宋英我也宰了,這你沒話説吧?江湖人恩怨分明,可不能賴賬。”
“張翔呢?”
“張翔就是個拉出來背鍋的,照這麼殺得把狼衞屠乾淨,江湖人冤有頭債有主不是?”
“……”寧清夜眨了眨眼睛,遲疑了下:“反正你不是為我殺的,不過,幫我報仇,倒也是事實……你想怎樣?”許不令微微用力,把寧清夜摟起來了些,彼此近在咫尺。
寧清夜身體一緊,偏頭想要躲避,可惜,躲了兩下,還是被親上了。
青石小巷間,男女依偎在一起,這一吻,和初次那時一模一樣,卻長了不知多久。
寧清夜格率直,本就沒有尋常女兒家那麼多傷
悲秋。其實歇斯底里罵許不令一頓後,心裏的火氣已經消了大半。畢竟已經這樣了,還能如何呢?她也喜歡許不令,總不能真的就此斷絕往來,或者讓師父退出去。
在只有兩條路的情況下,寧清夜很快便做出了抉擇,她不想離開兩人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不過,心態已經轉變,言語上想要妥協,卻沒那麼容易。
很久後,許不令鬆開嘴,望着臉
漲紅,卻依舊保持清冷表情的寧清夜: